“好。”
“楚卿听公子的便是。”
二人回答的当儿,人群中又有数人答出了新的灯谜。伴着一声又一声的喝彩,沈绝心三人不动声色的挤进人群,相互一视,不约而同的等待着摊主的新灯谜念出。一阵轻咳,摊主又取来新的灯谜,笑道:“想必方才的灯谜过于简单,如此,便来几个只有两字的灯谜给大伙儿猜猜。这第一个谜曰,西施,不知各位可有答案?”
“俪!”苏挽凝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伴着沈绝心微微的笑意,亦有楚卿欲要作答的唇动。
“答对了!姑娘聪慧,但不知可否猜出老夫后面的几个灯谜。”老摊主取来新的灯谜,念道:“第二个谜曰,祝福。”
“是个诘字。”这一次,楚卿当仁不让的抢先一步答出了题。虽声音微小,却带有一丝挑衅。她一定要比苏挽凝答的多,心儿的玉佩,该是她的。
“呵呵,公子答对了。那么,下一个灯谜...”老摊主说话的当儿,始终笑而不语的沈绝心稍稍退后将人群里的沈词换了过来,而后在他耳边悄声几句,又把手里的佩饰交给他,要他速去速回。
楚卿和苏挽凝都在专心致志的猜灯谜,谁也没有发现沈绝心曾把沈词叫到身边儿交代些什么。于楚卿而言,她所要赢的目的完全在于沈绝心所有的那块儿佩饰;而对苏挽凝来说,她并不明白自个儿为何突然这般好胜,又为何要与一介账房先生较劲儿。或许,她只是不想在沈绝心跟前失了面子,也只是想让她对自个儿刮目,如此而已。
看似一男一女的较量几乎到了不分伯仲的地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老摊主所给出的灯谜亦是难上加难。沈绝心看着,虽是三人之间的较量,她却无心参与,反倒像个等待便宜的渔翁,只待鹬蚌相争过后,拣拾所得之利。
“好好好!别看是个姑娘,猜灯谜的本事连老夫都要让上三分。两位,想来摊上的这些灯谜都难不倒你们,不如让老夫给你们最后出上一题。两位且听好咯:鸳鸯双双戏水中,蝶儿对对恋花丛;我有柔情千万种,今生能与谁共融;红豆本是相思种,前世种在我心中;等待有缘能相逢,共赏春夏和秋冬。此谜为情谜,不知二位可有答案?”
“这?”若是那些规规矩矩的灯谜倒也好猜,偏生老摊主出了这么一道似诗非歌的谜,着实将楚卿和苏挽凝难在那里,半天给不出答案。她们猜不出,周围的人也不曾猜出。沈绝心在心里头把老摊主的谜默念了几遍,又掂量着她们二人答题多少,索性有了玩笑之意。
“老先生,可否予我纸笔?”得到老摊主的应允,沈绝心于纸上浅书一句,而后自中间撕开,叠好后分别交予楚卿二人,道:“中秋佳节,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哈哈哈,我去那边儿瞧瞧,你们若是猜好了,便来找我...”说罢,转身出了人群。
待她走后,楚卿和苏挽凝同一时间打开了手里的纸条,一言又接一语,表情着实迷茫有趣。“情投意合?”
“地久天长?”苏挽凝的反应如楚卿相同,皆是下意识的念出沈绝心所写之言,再颇为不解的抬头看向对方,只是尚未得出答案之时,却听得老摊主一阵喝彩,道:“哈哈哈哈,解的好解的妙!两位当真默契,所合之言便是答案。哎呀,如此一算,你们二人还真是难分高下呀!”老摊主喝彩之余,又感叹沈绝心的用心,怕是真正赢了此番猜谜的人,非她一人呀!!!
作者有话要说:PS,文学白痴,不懂灯谜什么的。我百度抄的,高手们还请放过,别喷我。完毕,睡觉去。
☆、第57章 旧时少年事
中秋月色自然撩人,有情之人于此时拜月定情,倒是颇为浪漫的做法。
灯谜摊处的人群久未散去,不少人在讨论方才那段似诗非歌的灯谜,以及那一男一女的不分高下的‘较量’。至于沈绝心那一出插曲,却是极少有人记住的。除了老摊主,唯有楚卿和苏挽凝二人将其默于心中。
“想不到楚卿不单擅长生意做账,连猜灯谜的本事亦毫不逊色。”出了人群,二人并肩而行随走随看,难得热闹,她们倒也不急着去沈绝心那边儿讨彩。苏挽凝手中握着那一半儿‘天长地久’,浅笑之余又发感叹:“如今你我平分秋色,谁输谁赢,着实难辨。”明明该是三人之间的‘比试’,偏生成了她和楚卿的对试,沈绝心,她是在让着她们吗?
“既是公子所提,想来她自有公断吧?”楚卿心不在焉的于热闹的人流中找寻沈绝心的身影,亦将‘情投意合’攥于手中。经过有秀才们挥笔作诗的地方,楚卿不禁笑意渐浓,瞧着那些颇为得意的作诗之人,目光似是透过她们望见了另一处风景:“从前公子也喜欢在城郊和同好的秀才公子们吟诗作对,公子的字是最好看的,诗词歌赋,更不知胜他们几筹。只是出了若雪姐的事儿,方才变了性情。不过,近来似有转变,该是对从前悲伤释然不少...”如此,她自然替她高兴。
“是吗?”苏挽凝对楚卿的话若有所思。犹记得初次和沈绝心相遇,那般举止轻慢,当街调戏有夫之妇,言语又那般无所顾忌,活脱一个浪荡无用的公子哥儿。不止是初见,怕是直到嫁入沈家,沈绝心在她的印象里都是那般的傲慢无礼,更是在外拈花惹草的风流之徒。然而,便是这样的一个人,所给予她的荒唐也太多太多。现在,她已经说不清对沈绝心是哪般态度,不过听了楚卿几句话,苏挽凝已然犹豫不定,女子,也会对诗词歌赋那般通晓吗?尤其她那般只懂得流连于风月之地的富贵之人?呵,倒是忘了,自个儿亦是知府千金,虽养在深闺,仍旧饱读诗书。而且,她的字,当真好看...
“呵呵,想必夫人是不信的。公子平日太过遮掩,不信也是常理。夫人想必不知,公子早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只是她的功名是为了...后来人不再了,公子...也不再是从前的公子。”楚卿为沈绝心惋惜,亦为她所不值。为了情人考取秀才功名,又为旧人失了魂断了念,若雪何德何能,配得心儿这般倾心付出?
“原来,她竟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苏挽凝向来钦佩那些能够凭自身文采得取功名的秀才,当初所以和孙知浩交好,也是有此原因。只是沈绝心,一个女秀才于她,又是如何感觉,苏挽凝实在茫然。然,在纠结这般的同时,苏挽凝也有了其它的意识,她看着楚卿,道:“想不到楚卿对夫君的往事,竟这般清楚?”虽知她是男子,语气之中仍有少许酸意...
闻言,楚卿多少读透苏挽凝的话味儿,怕是这位苏家大小姐,已在不知不觉中对她这个‘外人’起了醋意。想不到,她竟也对心儿...楚卿微微叹息,又恐她多想,不禁笑道:“夫人莫要误会,我与公子算得上总角之交,遂对她从前旧事有所了解。来沈家为她所用,也因着其中情分。”
“原来如此。”苏挽凝面上了然,心中疑虑更甚。总角之交?那她们之间,会否楚卿早知沈绝心所隐瞒的秘密?又或是,连她也被蒙在鼓中,不曾知情?
说着话,二人终是在妙舞笙歌的台下人群中寻到了沈绝心。台上有素衣女子抚琴相唱,亦有华裳女子伴歌而舞。虽不知苏州城的中秋何时多了这般节目,观看之人却越聚越多,尤以男子为多。沈绝心被挤在人群之中,目光紧盯着台上女子所抚奏的古琴,出神不已。待她回神,楚卿和苏挽凝已经出现在她的两侧,面上表情,各有不同。“猜完了?”沈绝心扫过她们手里的纸条,道:“不知可有胜负分晓?”明知故问,最好的答案,怕只有平分秋色才是。
“并无输赢。”苏挽凝浅言,似是为了表现恩爱,索性挽住沈绝心的胳膊,道:“我与楚卿所猜灯谜几乎相等,既是夫君提议,自然得交给夫君定别。”
“既是无输无赢,便是无所谓胜负。说楚卿赢也行,说娘子胜也好。”沈绝心故意绕着圈子,复而话题一转,问起了别的:“对了楚卿,我倒是忘了问你,交代之事办的如何?”
想来节日所乐,都忘了提及正事儿。如今被沈绝心问起,楚卿不禁面有难色,她小心翼翼的拽了拽沈绝心的衣袖,恐怕苏挽凝听见,便附于她耳边轻声道:“似是晚了一步,铺子已经被她人盘下。”
“嗯?”沈绝心的脸冷了下来,她不信还有别人感兴趣凌员外的两处店铺,何况那两间铺子的价钱并不合理,空余多时未能卖出,如何会在她有心买下时被人抢先?只是,铺子之事她并未透露给别人,如此,是巧合了?会是谁呢,苏州城里头有实力的员外富商可圈可点,据沈绝心了解,他们是不会轻易把钱投在那两间生意平平的铺子上头,到底是谁?沈绝心想了一阵儿,问道:“可是打听过是谁?”
“红袖坊的掌家儿。”楚卿如实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58章 疑是故人来
红袖坊的掌家儿,裳媚儿。沈绝心的双眸蒙着一丝迷茫,她着实猜不透一个狐狸精的动机。要说她的红袖坊早就抢过苏州城多半青楼的生意,想要再行扩张倒是正常。只是那两间铺子相互并不挨着,无非小本生意,不能做大。若非有意拉拢凌员外,沈绝心对那两间铺子实在提不起兴趣。她没兴趣的,其他商人更不会有收购之意。偏生裳媚儿,永远和她相仿而行,又永远先她一步。莫不是,她当真和自己有什么过节不成?沈绝心捏紧手里的锦囊,唇间尽是苦笑,裳媚儿啊裳媚儿,你到底要做什么?
见沈绝心神色不佳,楚卿不免有所愧疚,随她身后,道:“公子,是楚卿的错,非但没有替公子分忧,反而让她人抢先一步。公子莫愁,明日楚卿便去凌员外府上拜访,相信会有其它收获。”
周围人流往来热闹非常,楚卿关切的跟在沈绝心的身后,偏生忘记收敛眼中深情,竟被苏挽凝完全捕捉,还道她早知沈绝心的性别,所以愿意由她差遣,只因楚卿偏恋于她。只是,苏挽凝错以为楚卿是实实在在的男子,如此,虽不曾猜错她的情意,却也有所偏差。
“拜访之事,还是延后吧。”沈绝心深深吸了口气,道:“就算是拜访,也应由我亲自去凌员外府上一趟。楚卿,辛苦你了。”看来等她身体完全恢复,不但要去凌员外府上拜会,还要去红袖坊‘风流’一番才是。
心有所愁,沈绝心的步伐自然透着无奈。一行人随人流行至城外的树下,虽然来的不算太晚,树上已经挂满了他人所投的颂月歌。沈绝心双手扣着锦囊,面对着尚不知树龄的老树闭上了眼睛,依着旧时的风俗喃喃,待她重新睁开眼睛,锦囊也随之被抛向老树,不知被挂在何处。
回过头,见身后二人始终站在原处无有动作,不禁问道:“怎么,你们没有准备吗?就算没有准备,也过来许个愿吧,听闻这棵桂树已有百岁,早修成正果,逢愿必应。今儿个是月夕之夜,你们在此许个愿,咱们这便去河边儿瞧瞧。”
经她这么一说,二人当真对着桂树虔诚的许起愿来。既是女子,所求之事无非姻缘。楚卿本就执恋沈绝心,所有心愿,皆是为她所求。至于苏挽凝,她虽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心中却迟迟念不出所求心愿。该求什么呢?苏挽凝的眉头轻皱,脑子里皆是无法连贯的片段。合十的双手一点点的相交相扣,苏挽凝紧闭着双眸,不为求愿,只是有惑:你若真是神仙,可否告诉信女,世间所有情爱,可有女子和女子相恋一说?抛去对文采的倾慕,情是何物?爱,又为何意?若是终有一日,信女对她动了情,是不是...会遭天谴惩罚?闺中密友,闺中情爱,老神仙,你可否指点信女,为信女所惑之事有所解答?
河灯顺着流水缓缓而行,星星点点,似是流浪在银河里的摇船儿,承载着凡间的所想所愿,漫无目的的寻找归宿。有情之人携恋人共同流放彼此的心愿,天长地久,白头偕老;相思之人能忍所受煎熬,独自投放河灯,只求所思之人平安健康,又能与之同享荣华,倾心相合。
尤记得旧时光景,今日早已不复存在,心有感伤,不过徒劳。行路间,沈绝心带着她们走上石桥,望着桥下一盏盏河灯,转而对苏挽凝问道:“方才见你许愿之时眉头深皱,不像许愿,倒像是为何事所忧。怎么?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仿佛初见那般,苏挽凝又恢复旧时的冷淡。她的双手搭在桥栏之上,望着天上繁星点点,道:“今夜天幕清朗,月华星美,难得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