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爱妃以为如何?”皇帝迫不及待道。
他会留着这个女人,自然不只是她长得好看,更因为在他无可奈何时,她能为他分析形势,为他想办法。
“江湖事本就该江湖了。江湖上自有其维持平衡的规律,陛下若是插手,只怕这风波会越来越大。”女人郑重地跟他分析。
这些皇帝自然知道,但这次他是被人□□裸地打了脸,他不予以还击,只怕日后有损皇室的威严。
“只是朕若是不插手,岂不让他们骑到朕的头上了吗?”
女人挑挑眉,将笔递到皇帝手中,道:“那就写个悬赏告示吧!只要有人能剿灭圣月教,不论是何身份,一律封官。”
皇帝想想也只能这样了,便放下心来,慢悠悠地拟了一份悬赏告示。
不几日,悬赏告示上的内容就传遍了,但同期还有另一条小道消息传出。
即便真的剿灭圣月教,也只是封个地方小官而已,俸禄什么的仅够糊口,升迁什么的想都不用想。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原本还怀抱当官梦的一干人噤声了。坊间多的是杜清华死的传闻,无论哪一种都惊悚骇人。当初他也是封官了,皇帝做靠山,最后还不是被人分尸了?所以众人冷却下来之后都各自作鸟兽散了。
没有人明知是送死还眼巴巴地凑上去。
所以没过多久,这份告示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而那个原本被通缉的人,此刻正大摇大摆地进京。
马车行到城门,便被守城的士兵拦下来例行检查。
“做什么的?”士兵直着眼看着坐在车辕上的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俏皮可爱,连说话都像出谷黄莺一般。她略显惶恐地道:“官差大哥,我家主子带着夫人进京访友。”
她话音刚落,车厢门便被推开了,一个俊秀青年探身出来,带着满身的书卷气,身板也瘦弱得很,但身上穿的却是上好的衣料,看样子,像是外地来的大户人家的公子。
“我们只是进京访友,还请放行。”青年说着,递上一份文书。
士兵看了几眼,马上点头哈腰道:“原来是大理寺张大人的故人啊!”
说完,便放他们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诸位久等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好忙,连周末都要上课……原谅我~
☆、真相
柳冠南轻松地进了京,找了个客栈住下,这间客栈实际也是圣月教的一个秘密据点。
随行的珠儿被打发去找客栈掌柜交代任务,柳冠南则守在红叶身边。
红叶的情绪依旧很激动,在外头的时候柳冠南只好点了她的昏睡穴,但这穴道不能点太久,所以一进客栈,柳冠南便解了她的穴道。
红叶悠悠转醒,不再像前几次那样,一见柳冠南就动手,好似要与她决一死战。她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只好消停下来。
柳冠南见她坐起来了,忙关切道:“渴吗?”
红叶不搭理她,反问道:“你为何杀我父亲?”
柳冠南仍是倒了杯水给她,淡然道:“你父亲不是我杀的。”
红叶听到她的否定,心中有丝雀跃,但很快又被欺瞒与愤怒所湮没。
“我明明看到你的剑刺入我父亲的。”难道亲眼所见还有假么?父亲既为武林盟主,武功自然不俗,能直接杀他的,除了柳冠南还有谁?而且她的打扮与那日在铭清山庄时一模一样。
柳冠南听她这么说,不由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的确找过你父亲,也动了手,但他并非死于我剑下。”
红叶很茫然,柳冠南口口声声说她父亲不是她杀的,但对于她来说,亲眼所见却比一切解释更有力,柳冠南的解释在她眼里就成了苍白的狡辩。
柳冠南知红叶不信她,却还是要解释,这一点儿也不像她。以前的圣月教主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而且不屑解释。
“杜清华给你父亲下了毒,这种毒无色无味,能在体内潜藏很久,中毒者不会有任何异样,但只要喝下雄黄酒,就会诱发体内毒素,而且,这种毒是逼不出来的。”柳冠南道。
这种毒,红叶听都没听过,但确有此毒。这种毒是苗疆蛊毒中的一种,苗疆甚少踏足中原武林,所以知道这种毒的人也甚少。
“柳冠南,你还要继续骗我吗?”红叶道,声音有几分凄凉。她不是不愿相信她,而是怕相信她,她无法忍受自己和杀父仇人有任何情感牵绊。
柳冠南听她这么说,脸色瞬冷,道:“我从未骗过你。”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刻意隐瞒过自己,后来隐瞒自己的身份是害怕她难以适应,希望她自己一点一点地去发现。而且在查出武林盟主的死因之后,她就写了一封信,还派人不远千里地将信送给她。谁知她看也不看就撕掉了。
想到这个,柳冠南就更加气闷了,她圣月教主一向骄傲,现在却为眼前这个人,蠢事做尽,一再地低头,简直是傻透了。
她眼神阴鸷,凑近红叶,红叶欲躲闪,却被她抬手捏住下巴。
“阮红叶,你可知道,你很无情。”
她的唇离红叶的唇极近,说话间,气息拂过红叶的唇,使得红叶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眼看着嘴唇就要触上红叶粉软的唇,却在下一刻远离了。
柳冠南起身背对着红叶道:“我圣月教若是想统领武林,何须盟主令。”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红叶,只要看着红叶,她就想靠近,只要靠近,就想触碰她,但是红叶不信她,恨她。她的靠近只会让红叶更加想远离她。
红叶没有在意柳冠南的想法,而是思考柳冠南话里的可信度。
要是柳冠南真的是为了统领武林而杀了她爹倒说得过去,毕竟她有杀人动机和能力,甚至有目击证人。可是,柳冠南的话让她无力反驳。
柳冠南的武功深不可测,圣月教精英众多,暗卫、卧底更是遍布天下,若她真的想统领武林也不是不可能。或许真的是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吧。
“可你……”红叶欲言又止,即便心里已经有八分肯定柳冠南不是杀她父亲的凶手,但嘴里说出的却还是怀疑的话。
柳冠南忽然觉得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因为再怎么解释,红叶也不愿意相信她,这是从心底自发的不信任。
“你既然不愿意相信我便罢了。”柳冠南说出这句话几乎等同于放弃,放弃了她辛苦得来的真相,放弃了想要让红叶完全信任的想法,也放弃了对红叶的挽留与占有。
红叶听到柳冠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揪了一下。尽管心里重复了千百遍“我信你”,但她始终无法开口说一句。
她不该恨柳冠南的,或许柳冠南真的没有错,错的是她,她太懦弱,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也失了理智,无法接受别人的解释,也无法接受自己的懦弱。如果柳冠南是她的杀父仇人,她就不必再为拒绝柳冠南而愧疚,可以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牵制自己失控的感情。
一切都很顺利,柳冠南已经要放弃她了,她可以不用再担心世人的目光,不用徘徊在担忧与愧疚中了。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受?
听着柳冠南失望的话语,突然觉得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她倚在床头,呼吸不稳。心里头反复念叨着:对不起。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柳冠南背对着她,看不到她一双大眼睛漾着水珠正饱含歉意地看着她。
“若你想知道你父亲的事,就去掌柜那里找珠儿吧。”柳冠南终是无奈地说道。
这是她最后一次这么做。
说完,柳冠南不再留恋,抬脚离去。只剩下红叶在床边呆坐着,眸光闪烁。
作者有话要说: 冷落了大家许久,我给个双更,虽然短短的,希望大家继续爱我(╯3╰)
☆、放手
当晚红叶便去找了珠儿,她急切地想知道她父亲和柳冠南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柳冠南来了之后,父亲就过世了。
珠儿就是之前送信给她的红衣姑娘。
“我想知道我父亲的死因。”红叶见到珠儿时,如此道。
相较于之前,红叶憔悴了不少,如今这样问的时候,显得有些戚然。
珠儿见她真的来问,不禁讶然。“教主没告诉你吗?”
教主对她的不同,谁都看得出来,谁也不敢像她这样,在教主面前这么放肆,现在教主居然没有把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她。
珠儿本想嘲讽她一下,但见她脸色不佳,又怕教主责怪,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那夜柳冠南的确去找了武林盟主,不过她只是想看看盟主令是何物,但武林盟主却大骂她歪门邪道,妄自尊大,拒不给盟主令。柳冠南听他骂得难听,便挥剑与他打了起来,只是武林盟主也不知道自己中了毒,运了功,毒发得更快。柳冠南刺中他的时候,他正是毒发之际,剑只没入他的胸膛半寸余,他便死了。而且那时柳冠南一心想着盟主令,根本没下杀机,那种程度的剑伤对一个武功造诣极高的武林盟主来说,只能算破皮。但柳冠南懒得解释,所有人都自然而然把这个罪名扣在了圣月教头上。
“教主杀的人,都是因为他们死有余辜,那些无辜的人多是那些自诩武林正道的人杀的,到头来,还要讲这些罪名扣在我教头上。”珠儿忍不住为圣月教叫屈。
她们平白受了那么多白眼,实在是气不过。
像西华派掌门那样的叛徒,杜清华这样的伪君子,不但没有被指责,反而因为被圣月教主所杀而备受同情,这种伪君子当道的武林真是令她“敬谢不敏”。
红叶强忍着翻腾汹涌的情绪,听珠儿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末了,珠儿又补了一句。
“杜清华已经被教主分尸了,也算给你报了仇,你别恩将仇报。”
红叶陷入自己的情绪中,根本没听到珠儿还说了什么,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回到房间里的。
整夜,她的脑海里都是柳冠南将剑刺入父亲胸膛的画面,柳冠南失望的眼神,她努力想要擦除这段记忆,可是这些画面就像镌刻进了她的脑海里,怎么也抹不掉。
画面越发地混乱,最后变成了她和柳冠南的点点滴滴。
一路走来,柳冠南为她做的,远不止表面那些,可她却辜负了柳冠南,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
乱箭中,柳冠南带着她突围,为她挡毒针;农家小院前,柳冠南把自己的弱点告诉她;树林里,柳冠南整夜抱着她,渡内力暖着她的身子。
可是,她都做了什么,知道柳冠南是女儿身的时候,不顾一切地逃开;明知柳冠南喜欢她,却想要与柳冠南义结金兰,企图让柳冠南帮她又不能对她怎么样。
这些事历历在目,柳冠南一次一次为她,而她却一次一次伤她。这么想想,自己倒是十分自私糊涂。
这么想着,竟过了一夜。她一夜未合眼,直到一丝晨光透过窗子,给晦暗的房间带来点点光明。晨光中,她似乎看见了柳冠南温煦的笑,笑得让她心动。
红叶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悬得老高了,本该热闹的客栈意外平静,红叶心中隐隐不安。她立刻起身去找柳冠南,却已经人去房空了。她心头一紧,又跑到大堂找掌柜。
“柳冠南呢?”红叶紧张道。
掌柜挑眉看了她一眼,从柜台下拿出一只钱袋,道:“里面有你的卖身契和一些银两,你可以走了。”
卖身契?
红叶呼吸一窒。
她之前一直想要逃离柳冠南,如今真的如愿了,可是她现在却不想离开柳冠南了。
想想没有柳冠南的日子,红叶变得急躁起来。
“柳冠南去哪儿了?”她拽着掌柜的衣袖激动道。
掌柜一脸淡定地摇摇头,道:“教主的行踪岂是我等可以过问的。”
红叶看着淡定的掌柜,恨恨地咬了咬牙,抓起钱袋便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