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祁无雪似笑非笑地望一眼金颦。
被祁无雪这么一看,金颦肩膀有些发抖,复又镇定起来,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还有便是,昨夜赏月后那事……皇后娘娘不知怎的就已经知道了!”
王鄞眉头一紧,目光一时冷得仿佛冰霜。
金颦补充道:“不过没事,皇后看起来并不关心此事,只说这事是因嫔妾醉酒所致,因而并不能怪到婉仪头上,所以婉仪不必担心。我只是怕之后她又变卦,出什么岔子,才提前与你说……”
祁无雪并不知道什么昨夜之事,因此一双亮闪闪的眸子盯着王鄞,见其脸色不对劲,又好奇地瞥向金颦,葱白指尖在沉色桌案上轻轻磕着,令人不禁心慌:“哦?昨夜什么事?本宫却不知情,不如说来听听。”
王鄞见着祁无雪的模样,心知不妙,便轻轻扯了祁无雪的袖子,冲她微摇了摇头。
“说罢,本宫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吃不了你的。”祁无雪面色柔和些,可明眼人都知道估计心里又黑了几分。
“昨日……”
“还不是昨天送颦贵人回去时,贵人醉酒不清醒,不知怎的就亲了婉仪嘛!”领金颦进来的贻川耐不住气了,嚷嚷着极其不满地说着。
“贻川,皮痒了?不是叫你看好嘴巴吗?”王鄞瞪了贻川一眼,贻川立刻不说话了,转而愤愤地望向金颦。
祁无雪不怒反笑,缓缓起身负着手走到金颦面前,她身材比金颦高挑许多,如此便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了。金颦望着这张绝美却阴森的面孔,虽瞧着依旧沉着,可身子却忍不住往后倾了倾。
祁无雪眯着眼笑着,伸出手,两指托着金颦的下颌,轻声细语道:“本宫不是告诉过你,可别以为有点本事就能兴风作浪,本宫动动手指便能让你万劫不复。”明明是如此温柔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都能冻成冰坨子。
说着,祁无雪手上紧了紧,金颦吃痛地皱了皱眉,望着祁无雪的眼睛却丝毫不胆怯。
“好了,不过是喝多了胡闹罢了,娘娘别较真。”眼见着祁无雪怒得要杀人,王鄞看不下去了,便出来打圆场。若因此事还惹上金颦,到时候她真背地里联手皇后要害自己,那才是不值当。
祁无雪本也只是想恐吓恐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见王鄞出面劝说,便微微一笑,松了手:“本宫无恶意,只是这宫中有些规矩,颦贵人还是懂得多些比较好。”
“谢……娘娘教导。”祁无雪简直就是巴掌打得人都快一命呜呼,还装模作样地当好人,金颦心有不甘,却没办法,只好恭恭敬敬得回道。
“昨日之事过去就过去了,既然皇后不追究,那便无妨。姐妹之间嘛,亲昵之举无伤大雅,再说,醉酒后都容易糊涂,也别放在心上。”王鄞在宽袖底下紧紧握着祁无雪发凉的手,笑着说,“贵妃娘娘与我关系亲近,难免有些焦急,万不可放在心上。不过,你可知,此事是谁告知皇后的?”
金颦听王鄞这么说终于展颜笑了,又沉吟一回,眨眼道:“具体是谁,我也不知。只是照皇后娘娘吩咐去凤禧宫之时,路上碰巧遇见了云绯馆的虞选侍,看方向应该亦是从凤禧宫而来。只是不知是不是为了此事。”
虞天熙?王鄞昨夜便知其看到那场景,只没想到此人竟如此沉不住气。不过自己与这虞天熙原本便两不相干,毫无恩怨纠缠,她又刚从凌霄轩出来,何必这么急着迫害自己?
王鄞想了想,没想明白,与祁无雪对视一眼,便笑着拍了拍金颦的肩膀:“好了,看你这模样便知昨夜没歇息好,快回去午休一会。至于此事,就别在意了,你能冒着风险过来通知我,我们今后自然依旧是好姐妹。”
听到这话,金颦宽心地行个礼,随后便告退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还有几章就完结辣o(*////▽////*)o
我真是好坑品!嗯!
☆、第六十二章 我也不想如此,只是真的不甘心
“我不高兴。”待金颦与贻川相继出门之后,祁无雪面瘫了半天终于扯扯嘴皮子,说了句话。
“我也不高兴,可亲都被亲了,我也没办法呀。”王鄞摊摊手,一脸无奈,“谁叫你昨天不管我就走了呢,我可是受害者。”
祁无雪抬眼瞪了王鄞一眼,没好气地说:“还藏着掖着不告诉我,你分明就是偷了腥,暗地里乐得很!”
“冤枉啊娘娘。”王鄞看着祁无雪这副气得快爆炸的模样登时没了脾气,只笑呵呵地逗着她,“娘娘在,嫔妾就算想乐也得趁娘娘走了再……”
没说完,祁无雪便托着王鄞下颌俯身吻上她的唇,牙齿磕到唇角,脂粉气息丝毫掩不住她身上熟悉的暖香。
愈吻愈深,王鄞揽住祁无雪的柔腰,祁无雪顺势斜斜坐到她腿上,纤手从脖颈之后顺着锁骨绕到胸前,还未动手,王鄞便往后一退,气息未定:“现在是白天,指不定会有什么人来,够了。”
祁无雪随手拨弄着王鄞的耳垂,整个人倾倒在王鄞怀中,脸上却依旧不苟言笑:“难不成……姐姐这招蜂引蝶的,人还来个没完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贻川的通报声:“娘娘,婉仪,虞选侍来了。”
“虞天熙?”王鄞略一蹙眉,忙拢了拢有些凌乱的鬓发,坐直了身子。
祁无雪意犹未尽地从王鄞腿上起身,眼神有些暧昧:“别告诉我你还跟虞天熙亲上了?”
王鄞狠狠剜了这个没个正经的祁无雪一眼,小声道:“也就嘴上功夫厉害些,若哪天真不要你了,可不知躲哪里哭去了。”
祁无雪皱一皱鼻子,趁着虞天熙还没进来,凑到王鄞耳边吹口气:“哦?只有嘴上功夫厉害吗?”
“走开你。”王鄞忍不住笑了,脸上有些泛红,起身整整发皱的衣襟,淡然道,“进来罢。”
“嫔妾给两位请安。”果真是一朝高位之人,一颦一动之间透着沉稳平静。虞天熙抬眼瞥了眼祁无雪,微笑道,“嫔妾不知贵妃娘娘亦在此,不知是否打扰两位了?”
祁无雪背着手走远几步,笑道:“无事,反正被打扰习惯了。”
听这话,虞天熙有些不知所云。王鄞接口笑着问道:“不知选侍今日过来有何事?”毕竟还未挑破,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
虞天熙迟疑地望着王鄞,又看看祁无雪。
王鄞道:“选侍不用顾虑,有话便说罢。”
有王鄞这话,虞天熙便稳了稳心,开口道:“鄞婉仪莫怪,其实嫔妾确实不小心目睹了昨晚杏园外那幕,只是当时碍于情面,心下不知所措,又怕惹上事端,便瞒了下来。”
见王鄞脸色平静,毫无诧异,虞天熙继续道:“今日准备给皇后娘娘请安之时,青竹却说娘娘身子不爽快,今日避而不见。听闻此言,我便只好离去,谁料经过侧厢时却隐隐听见颦贵人的声音。想到娘娘不见任何人,此时却又有颦贵人在,如此一对比,我便有些狐疑,不禁停了停,却听见……颦贵人竟主动与皇后说了昨夜之事。我诧异得很,想再细细听却听不清了,便只好先离去。路上想了半天亦不明白为何颦贵人要如此,自觉与你关系菲薄,便想着过来告知你一声,虽不明皇后与颦贵人打什么算盘,但早些有个准备亦好。”
王鄞听得心中生疑,一双淡眸紧紧盯着虞天熙,祁无雪亦皱眉望着虞天熙。然而其依旧从容不迫,额上连细汗都不发半颗,见两人眼神有些古怪,虞天熙反倒奇怪地问道:“不知两位为何如此看着我?”
王鄞先反应过来,作势冷笑道:“那么想必昨日便是皇后与颦贵人的一场好戏罢,在场许多人看到,到时候众口莫辩,我可就遭殃了。”
虞天熙皱眉道:“只是,昨日那事,颦贵人才是始作俑者罢?再怎么牵连也扯不到婉仪身上罢?”
“只怕皇后才是背后的得利者,颦贵人受罚,我自然亦好不到哪去。”王鄞笑道,起身走至虞天熙面前,“不论如何,我都得谢谢虞选侍有心惦记着。”
虞天熙敛眉一笑:“婉仪说的哪里话,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告辞了。”说着,虞天熙又冲祁无雪俯一俯身,转身便离去了。
“这演得又是哪出戏?”祁无雪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嗔怪地看着王鄞,“都是我媳妇整日就知沾花惹草,这下好了,可有的好果子吃了。”
王鄞笑着在祁无雪腰上拧一把,垂着眼帘,略一沉思:“这虞天熙果真手段高明,心计之深,令人胆寒。”
“你怎知虞天熙是那个作祟之人?端的金颦就不是?”祁无雪故作不快地问。
“金颦比她来得早,而虞天熙却说路上便觉两人有异,要过来告知我,难不成这短短几步路她走得可比蜗牛还慢?”王鄞执着细颈壶倒了杯凉水,送至唇边抿一口,“算来她应是回了云绯馆,然左思右想不妥当,又出凤禧宫不小心撞上金颦在前,便过来颠倒一番是非,混淆视听罢了。只是,为何她要针对我?”
祁无雪拈着从梳妆奁中拿来的一串红玛瑙,挑眉道:“大概亦不是针对你,只是你正好撞到了刀口子上,她便顺手拿你开刀罢。大概她只想悄悄地不惹任何人是非,谁料最后闹得人尽皆知。啧啧……”
说着,祁无雪将红玛瑙手链串到腕上,对着窗口的阳光摆弄着,她的手腕莹白如玉,透过灿灿阳光竟有些透明之感,那玛瑙红得如血,像一粒粒温润的红豆,以相思相连。
“从前此人被关凌霄轩之前,因不甘心大闹一场,当时我便觉得此人想法多,然而就是因为心思太多,却并不异常谨慎,才使得马脚露得到处都是。真真是人蠢还想学人卖弄。”祁无雪笑得一脸鄙夷,忽而侧身对王鄞道,“姐姐,这玛瑙真好看,不若送我罢。”
王鄞淡淡道:“我这人都是你的,你想要,我还抢的回来吗?”说着又瞟一眼祁无雪带着许多首饰的腕子,“不过似你这般朝三暮四的,不过三两天,我这链子便消失地无影踪了罢。”
祁无雪抿唇一笑,干脆地将手上的碧玉镯,镶彩金钏,缠丝银环什么的皆取了下来,一并塞到王鄞梳妆奁中,只剩了方才那玛瑙串,炫耀似的晃一晃:“现在可满意了?”
王鄞笑着点头,又冲祁无雪勾勾手指道:“嗯,如此听话自然有赏。”
原本只是轻尝浅酌的吻,祁无雪圈着脖子不肯放,结果这么一来二去便又擦出了火。更甚者,原本说好“速战速决”,结果磨蹭磨蹭,这青天白日的,便又滚到床上去了。幸好此后再没人前来,不然王鄞与金颦一事成不了什么气候,这倒是要引起轩然大波了。
不日,中秋夜那段小插曲便人尽皆知了,然而皇后亦确实并未多做深究,只厉色训斥金颦酒醉误事,并告诫众人再不要出现此等荒谬之事后,便不了了之了。
再说汝怀,金颦与王鄞一事他并不是没有耳闻,只是这朝政之上吵得脑子疼,再分不了心出来给后宫了。
首先便是蜀地及其往东一部分地区皆大旱,严重之地已一月有半,粮食枯死的枯死,剩下的也好不到哪去。虽派了三个探子盯着,然而只报忧不报喜,还没什么有用的消息,惹得自己一肚子不快。
其次,西北快马加鞭过来,说宰相推荐上去的那“所向披靡”的将军被列敕一箭射中了脑门,不治身亡。这下宰相瞒不住了,只能倾盘抖出,战战巍巍说要请罪。汝怀气个半死的同时还挺机敏,大手一挥,便要将帅印送到西陵去。只是宰相哪有如此轻而易举遂了他的愿,又赶紧推荐上一个新的“大将之才”,只做了退步,允许王濯作为副将跟着一同上战场。
于是,两天后,被困在西陵,憋屈将近两年的王濯终于被风风光光接了出来,银甲战袍,高头大马伺候着,跟请神一般被供着送上了西北战场。王濯将军身边还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骑兵,一看便知与王濯关系不薄,此人一笑起来风和日霁,好看是好看,就是跟个娘娘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