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鄞并未脱去上衣,而祁无雪却早已赤身*,墨发铺了一榻,完美的躯体蜷缩起来,如婴孩一般缩在王鄞怀中,腕上一串如血的红玛瑙映得肌肤胜雪,她的手指还停留在王鄞身体,随意摆动便能引起一阵心悸。
祁无雪笑吟吟地望着王鄞,莹润指甲轻轻刮着脆弱如燕巢的内壁,她声音有些沙哑,清了清嗓子,却愈发慵懒而性感:“我走了之后,不准再见那叫什么金颦的,听到没?”
“原来根本不是为了出宫,你是吃那丫头的醋才如此大动干戈的罢。”王鄞抽了口凉气,好笑地看着祁无雪。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祁无雪没有反驳,在里面转着圈儿,继而笑道,“早觉得那丫头不是什么善类,还不识好歹,自己撞上来。如今她与皇后的关系被我挑拨得难以回转,只怕今后亦没什么好日子过了。”祁无雪眯着眼,“若她在你面前装可怜,转头就走,这是命令。”
“娘娘,你现在可是阶下囚,以什么身份命令我?”王鄞笑道。
“你夫君。”说着,祁无雪皱皱鼻子,一用力,便顶到最深处。
“嗯……”王鄞一声娇喘,不觉便应了下来。
时间差不多了,王鄞起身无声地替祁无雪穿上血迹斑驳的宽大囚服,动作轻柔而缓慢。
祁无雪微笑着看着王鄞,忽然又想到什么,替她别好鬓角散落的碎发,贴近她耳畔,声音轻如蚊蝇:“原本我想亲手帮你收拾陈嫀那伙人,只是现在看来好像不行了。金颦那丫头知道皇后许多秘密,不必亲自动手,皇后亦会除了她去。其次,姐姐,宰相近来忙着在敛财,想必陈皇后暗地里亦在宫中动了不少手脚。一切小心行事,那只笨蛋雪鸽应该也已熟悉你,槐桑那有召唤它的鸽哨,每隔三天便给我飞书,不然我可要担心得寝食难安了。”
王鄞重新梳理头发,笑着瞥一眼祁无雪:“知道了。”说着,她又俯身重新将祁无雪抱在怀中,鉴于祁无雪背后的鞭伤,她不敢用力,手指穿过松软黑发,仿佛稍纵即逝,声音不禁带上点颤抖,“你也小心……我爱你,无雪。”
祁无雪留恋地嗅着王鄞脖间衣领发梢的香气,笑得有些悲戚:“嗯,我也爱你……好了,快走吧。”说着,祁无雪便别过头,轻轻将王鄞推了开。
正当牢狱之间两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之时,阶梯之上转角处槐桑远远立着,强行听了这么许久“嗯嗯啊啊”,面上终于也由一开始的尴尬红晕逐渐转变成平静与淡然,她连眉头都不挑一挑地抱了胳膊,对靠在墙壁上早已面如死灰一般的女子冷声道:“我说,听也听够了吧,趁着鄞婉仪还没出来,赶紧走吧。”
听到槐桑的声音,金颦恍若梦醒地转身,动作僵硬得很,面上有些泪痕,不过早已干透了。她迟钝地转着眼珠子,慢慢挪着步子往前走去,许久才对跟着身后的槐桑道:“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槐桑此刻自然了然这人心思,自若道:“其实娘娘也是为了你好。”
金颦苦笑着说:“是啊,喜欢一个不可能人,她让我看得清楚。贵妃果真技高一筹,她成功了,我确实死心了。”
槐桑望着金颦略显落寞的背影,想嘲讽,到嘴边竟莫名成了一声叹息。
一刻钟后,王鄞与槐桑快马加鞭终于赶在子时三刻宫门落下之前回了皇宫。守门侍卫早已收了槐桑好处,并未多加为难,只是伸手作势拦了拦,面上露出点难色。
“有何事便说。”槐桑下马问道。
侍卫不认识王鄞,瞥了她几眼,才踟蹰道:“方才有一姑姑来过,问我今晚宫中是否有人出宫。”
王鄞心中一凛,忙问道:“可是一个丹凤长眼的宫女?生的极为清寡,话语之中有着傲气?”
侍卫望着王鄞,料想其是个人物,便赶紧点头:“说是皇后身边的人……有槐桑姑娘的叮嘱,我也不敢多说,只说没注意看。”
“遭了……”王鄞与槐桑对视一眼,一着急竟忘了还有皇后在背后盯着。
快步走至碧沁阁外,远远得便瞧见其中灯火通明,只是寂静得很,让人不由愈发心惊胆战。
“清月,榕儿,贻川呢?方才可有什么人来过?”院中竟还有几个小宫女,只是有些木愣愣的,仿佛还未缓过劲儿来。
榕儿反应快,一见到王鄞便哭哭啼啼起来,跑着过来:“婉仪,婉仪你可回来了!贻川她……她被带去司正局了!”
“什么?你说清楚,方才可是皇后过来了?”王鄞此时反倒镇静起来,眸中透着冷意。
“是的……皇后娘娘在婉仪走了不久之后便带着一行人过来了,说什么要安慰婉仪……可婉仪不在啊!贻川便说婉仪去了白婕妤那里,娘娘却冷笑着说,白婕妤一早便去了皇礼寺与太后一道。贻川还想说什么,皇后却不由分说将其带到了司正局,说什么要好好问出来,可到现在还未回来……”桦儿说着说着便抹着眼泪抽搭起来。
王鄞握紧了拳头,看来皇后早已料到自己今晚会按捺不住去天牢,只怕此时贻川已被拷问多时了。
“婉仪,现下该如何是好?”槐桑亦有些焦急。
“走,去司正局。”王鄞来不及喝口水,转身便往门外走。
“奴婢见过鄞婉仪。”立在刑室门口监看的青竹远远见到王鄞的身影,上前几步,微笑着行礼。
刑室里一片死寂,俄而传来“哗啦”一片泼水声,继而便间杂着些许隐隐的哭泣声。
王鄞强忍着怒意,冲青竹一颔首,便绕过她穿过黑黢黢的回廊,推开刑室微阖的门。
只见贻川趴在木头长凳上,脊背与臀部皆渗出些血色,想必方才被打了不少竹板子。
“参见鄞婉仪。”几个司正局的掌管宫女见到王鄞,互相望一眼,便退开几步,齐声道。
“婉仪……婉仪,你可来了!婉仪,呜呜呜……”贻川哭得已是泪眼朦胧,下唇咬破,嘴角有些血丝,而侧过来的一面脸颊更是被大力打了红肿,留下个分明的五指印。
“皇后娘娘呢?”王鄞心痛如割,却丝毫没表现出来,只冷冷问道。
“回鄞婉仪,娘娘一个时辰前已经回宫了。娘娘对婉仪关心深切,走时吩咐奴婢在此监看,必要问出婉仪的下落。只可惜贻川这丫头,不知为何嘴如此之硬,愣是不说,你也知道司正局的姑姑们手下都没个轻重的,奴婢也没办法,只好眼睁睁瞧着贻川姑娘……”青竹一脸虚伪的叹息,摇摇头道。
王鄞哼笑一声:“既然我现在好端端地站在这里,那么,请问青竹姑姑,我能将人带走了吗?”
说着王鄞一侧头,槐桑便上前轻轻扶起贻川。贻川浑身没个力气,直接滚落下来,跌到槐桑怀中。
青竹尴尬一笑:“是是,这个自然。见到鄞婉仪平安无事,奴婢心中的石头也落下了。奴婢这就回去禀告皇后娘娘。”说完,青竹便一屈身,干脆地退下了。
“皇后也欺人太甚了罢,贻川至少被打了三十板子,刺了五个指头,还扇了不少嘴巴子,瞧这架势,是把当日诗霜之死的气都给撒了出来。”槐桑检查着贻川的身子,皱眉道,“且现下已是夜半,宫女又不让用御医……皇后这是往死里打算啊!可若她只是想知道婉仪的下落,为何不直接派人去天牢呢?”
贻川早已体力不支,昏睡过去。不过也省得槐桑给她上药之时痛得哇哇乱叫。
王鄞背着两人,抬头望着快要落下的月牙,声音淡得几不可闻:“她并不想捉我,她只想给我一个下马威。这梁子算彻底结下了,陈皇后。”
☆、第七十一章 别用一副我强^暴了你的表情看我
翌日清晨,王鄞睡了不足两三时辰便又醒过来,一是因祁无雪而难眠,另则恨陈皇后恨得牙痒痒。洗漱毕才知槐桑亦早早起了来,顶着两个黑眼圈却依旧一副不苟言笑的冰山脸模样冲王鄞作揖:“婉仪早。”
“贻川怎么样了?”王鄞问道。
“昨日忙活着给她上好了药,今日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这几天大概干不了活了。”槐桑道,“婉仪不用担心,一切事宜有奴婢在。”
王鄞冲槐桑笑了笑,道:“祁无雪身边的人,我自然不担心。”
听到这话,槐桑亦微笑。
“对了,去小厨房装些精致糕点,等等与我一同去给皇后请安。”王鄞道。
槐桑不似贻川,听了吩咐不多问,只点头应下来。
先去六尚将槐桑的名字划到碧沁阁,之后两人便赶着前往凤禧宫给皇后请安。
凤禧宫内依旧飘着些未散去的熏草药味,白烟淡淡弥漫在空中,隔得远些便有些瞧不真切。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王鄞不动声色道。
“听青竹说,昨日鄞婉仪夜半才回的宫,本宫心里还有些担心,不知鄞婉仪安全与否,是不是哪儿磕着绊着。今日见着鄞婉仪安然无恙,本宫终于放下心来。这才出了如许乱子,本宫真是有些杯弓蛇影了。昨日问了你宫中婢女几句,还望婉仪体谅本宫这一片苦心……”说着,陈皇后故作疑惑地左顾右盼,“婉仪的贴身侍婢今日怎的没跟来?”
王鄞眸光似箭定定望着陈嫀,唇角却依旧微微勾着:“那么,嫔妾多谢娘娘的关怀了,如此大恩,来日必当涌泉相报。”
陈嫀呵呵一笑:“婉仪说的哪里话,快坐下罢。”
“娘娘,嫔妾忽然有些头疼,只能先行告退了。”坐在一边的金颦在王鄞一进门便异样得很,一张俊俏白生的小脸深埋着,待王鄞坐下后便起身道。
陈嫀自然明白此种奥秘,她执着瓷杯,笑眼掩了掩杯盖:“看你气色确实不好,生了病就快些传太医,若留了什么病根,伺候不了皇上,岂不是得不偿失?”
皇后这一番含沙射影的,金颦只能暗自咬牙:“谨遵皇后圣言。”说罢,金颦便由身边麝兰扶着垂头出了门。
王鄞余光瞥一眼金颦背影,心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说恨吧,亦是个可怜人,然说同情吧,她是如今这么一连串事的起始人。想到之前其乖巧活泛又带点腼腆地唤自己“姐姐”的场景,王鄞不禁有些唏嘘,只是再想到中秋那事儿,心中便只剩了无感与一丝厌恶。
一番不痛不痒的寒暄之后,王鄞拿手指逗着南娴怀中的灵阳公主,笑得暖意融融:“小公主愈发可爱了。”
灵阳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有些害羞地望着王鄞,一笑起来便露出一排豁了个口子的牙。她抱着南娴的胳膊,轻声道:“母妃,许久未见庚玄哥哥了,我都有些想他了。”
南娴瞥一眼陈皇后的脸色,忙轻声道:“你庚玄哥哥这些天忙于功课呢,可没空陪你玩。”
王鄞勾着指尖在灵阳鼓鼓的下巴上捏了捏,冲皇后笑道:“皇后娘娘严于管教众多周知,此固然是好事,然小皇子左不过是个八岁孩童,难得休息片刻不打紧。劳逸结合,方能更长进。”
皇后经了昨日一事,瞧着心情不差,便笑道:“婉仪说得有理。既然灵阳想念庚玄,那么南娴你便领着公主进去罢。”
王鄞又道:“正巧,昨日嫔妾宫中做了些糕点,好吃得紧。本想借着送给灵阳公主,这么一来,嫔妾倒也想凑个热闹瞧瞧庚玄皇子了,算起来,亦是许久未见了,怪想念皇子的。”
陈嫀唇畔带笑,眼神却看不出心思:“既然如此,青竹,你便领了她们去宣明阁,告知少傅,今日庚玄歇息半日。”
说着,陈嫀仔细瞧一眼青竹,青竹便不点自通地明白过来,点点头冲两人道:“那么,贵嫔,婉仪请随奴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