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歪记 作者:十四的马甲(中)【完结】(15)

2019-04-02  作者|标签:十四的马甲 清穿 江湖恩怨 平步青云 甜文

作者有话要说:  清凉寺前篇终于翻过了!太不喜欢老和尚了!!

  ☆、九州聚铁铸一字  百金立木招群魔

  十八少林僧和齐乐、双儿二人下得锦绣峰来。澄心将经书还给齐乐,问道:“施主是不是即回北京?”齐乐道:“是。”澄心道:“我受玉林大师之嘱,护送施主平安回京。”齐乐道:“那好极啦。可是众位和我同行,行痴大师有人保护么。”澄心道:“施主放心,玉林大师另有安排。”齐乐这时对玉林大师这老和尚已有些佩服,不那么抵触。他闭目打坐,似乎天塌下来也不理,可是不动声色,暗中一切已布置得妥妥贴贴。

  既有少林十八罗汉护送,一路上自是没半点凶险,那身材高瘦的胖头陀固然没现身,连其余武林中人物也没撞见一个。不一日来到北京城外,十八少林僧和齐乐行礼作别。澄心道:“施主已抵京城,老僧等告辞回寺。”齐乐道:“众位大师,承你们不怕辛苦,一直送我到这里,我……我实在是感激不尽,请受我一拜。”要说起来,他们对齐乐就是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是以齐乐这时是真心拜谢。澄心忙伸手扶起,说道:“施主一路之上,善加接待,我们从山西到北京,乃是游山玩水,何辛苦之有?”

  原来齐乐一下五台山,便雇了十九辆大车,自己与双儿坐一辆,十八位少林僧各坐一辆,又命于八快马先行,早一日打前站,沿途定好客店,预备名茶、细点、素斋,无不极尽丰盛。每一处地方齐乐大撒赏金,掌柜和店伙将十八位少林僧当作天神菩萨一般相待。少林僧清苦修持,原也不贪图这些饮食之欲,但见她相敬之意甚诚,自不免颇为喜悦。

  齐乐生性极重朋友,和人结交,多半都是一番真心。这一路和众僧谈谈说说,很是相得,陡然说要分手,心中一酸,不禁难过起来。澄心道:“善哉,善哉!小施主何必难过?他日若有缘法,请到少林寺来叙叙。”齐乐点头肃色道:“那是一定要来的。”澄心和众僧作别而去。

  进得北京城时,天色已晚,不便进宫。齐乐来到西直门一家大客店要了间上房,打算歇宿一宵后,明日去见康熙,奏明一切。又寻思:“那胖头陀拼命想夺这部经书,说不定暗中还跟随着。十八位少林和尚既去,他再来下手抢夺,我和双儿可抵挡不了。还是麻烦点儿,先将经书藏好,明日到宫里去带领大队侍卫来取。”于是命于八备应用物事,遣出双儿,闩上了门。关窗之前,先查明窗外并无胖头陀窥探,这才用油布将那部《四十二章经》包好,拉开桌子,取出匕首,在桌子底下的砖墙割了一洞。那匕首削铁如泥,剖砖自是毫不费力。把经书放入墙洞,堆好砖块,取水化开石灰,糊上砖缝。石灰干后,若非故意去寻,决计不会发现。

  次日一早,命于八去套车,要先带双儿去吃一餐丰盛早点。和双儿上了骡车,说道:“咱们先去西单老魁星馆,那儿的炸羊尾,羊肉饺子,还对付着可以。”车夫恭恭敬敬的应道:“是!”于八挺直腰板,坐在车夫之侧,说道:“嘿,北京城里连骡子也与众不同,这么大眼漆黑的叫骡,我们山西省就找不出一头来。”齐乐看看于八的神情,笑笑不语。 

  那骡车行得一阵,忽然出了西直门。齐乐道:“喂,是去西单哪,怎么出了城?”车夫道:“是,对不起哪,大爷!小人这口骡子有股倔脾气,走到了城门口,非得出城门去溜个圈儿不可。”齐乐和双儿都笑了起来。于八道:“嘿,京城里连骡子也有官架子。”笑归笑,齐乐心知事有蹊跷,暗中嘱咐了双儿戒备。见那大车出城后径往北行,走了一里有余,仍不回转也不停车,便喝道:“赶车的,你捣什么鬼?快回去!”车夫连声答应,大叫:“回头,得儿,呼,呼,得儿,转回头!”车夫鞭子劈拍乱挥,骡子却一股劲的往北,越奔越快。车夫破口大骂:“**的臭骡子,我叫你回头!得儿,停住,停住!你**的王*蛋骡子!”他越叫越急,那骡子却哪里肯停?便在此时,马蹄声响,两乘马从旁抢了上来,贴到骡车之旁。马上乘客是两名身材魁梧的汉子。齐乐低声道:“动手!”双儿身子前探,伸指戳出,正中车夫后腰。他身子一晃,从车上摔了下去,大叫一声,给车旁马匹踹个正着。马上汉子飞身而起,坐在车夫位上。双儿又是伸指戳去。这人反手抓她手腕,双儿手掌翻过,拍向他面门。那汉子左掌格开,右手抓她肩头。两人拆了□□招,骡子仍是发足急奔。左边马上乘客叫道:“怎么啦?闹什么玩意儿?”砰的一声响,车上汉子胸口被双儿右掌击中,飞身跌出。另一名汉子提鞭击来。双儿伸手抓住鞭子,顺手缠在车上,骡车正向前奔,急拉之下,那汉子立时摔下马来急忙撒手松鞭,哇哇大叫。

  双儿拿起骡子缰绳,她不会赶车,交在于八手里,说道:“你来赶车。”于八道:“我这个……这个不会。”齐乐跃上车夫座位,接过僵绳,她也不会赶车,学着车夫“得儿,得儿”的叫了几声,左手松缰,右手紧缰,便如骑马一般,那骡子果然转过头来,又哪里有什么倔脾气了?

  只听得马蹄声响,又有十几乘马赶来,齐乐大惊,拉骡子往斜路上冲去。追骑拨转马头,在后急跟。马快车慢,不多时,十余骑便将骡车团团围住。齐乐见马上汉子各持兵刃,叫道:“青天白日,天子脚下,你们想拦路抢劫吗?”一名汉子笑道:“我们是请客使者,不是打劫的强盗。齐公子,我家主人请你去喝杯酒!”齐乐一怔,问道:“你们主人是谁?”那汉子道:“公子见了,自然认得。我们主人如不是公子朋友,怎么请你去喝酒?”齐乐见这些人古里古怪,多半不怀好意,叫道:“哪有这样请客的?劳驾,让道罢!”另一名大汉笑道:“让道便让道!”手起一刀,将骡头斩落,骡尸一歪,倒在地下,将骡车也带倒了。齐乐和双儿急跃下地。双儿出手如风,只是敌人骑在马上,她身子又矮,打不到敌人,一指指接连戳去,不是戳瞎了马眼,便是戳中敌人腿上的穴道。一霎时人喧马嘶,乱成一团。几名汉子跃下马来,挥刀上前。双儿身手灵活之极,指东打西,打倒了七八名汉子。余下四五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大道上一辆小车疾驰而来,车中一个女子声音叫道:“是自己人,别动手!”齐乐一听到声音,不知是什么心情地哼了一声,叫道:“双儿,停手罢。”双儿和众汉子当即停手罢斗。双儿不大明白是什么情况,可齐乐这时不说,她也不便相问。

  小车驰到跟前,车中跃出一人,正是方怡。齐乐淡淡笑着迎上去,拉住她看了看,说道:“好妹子,你去了哪里,这些时你可还好罢?”方怡微笑道:“慢慢再说。怎么你们打起架来?”眼见地下躺了多人,骡血洒了满地,颇感惊诧。一名汉子躬身道:“方姑娘,我们来邀请齐公子去喝酒,想是大伙儿礼数不周,得罪了公子。方姑娘亲自来请,再好也没有了。”方怡奇道:“这些人是你打倒的?你武功可大进了啊。”齐乐笑道:“要长进也没这么快,是双儿为了保护我,小显身手。”

  方怡眼望双儿,见她不过十四五岁年纪,一副娇怯怯的模样,真不相信她武功如此高强,问道:“妹妹贵姓?“她在庄家之时,和双儿并未朝相,是以二人互不相识。双儿上前,说道:“婢子双儿,见过,见过……”她不知来者是谁,只得看向齐乐,却见齐乐眨眼,向她笑道:“你叫她少奶奶。”少奶奶?双儿大为惊疑,她可全没料到齐乐已娶了少奶奶。其时盛行早婚,男子十四五岁娶妻倒是司空见惯,只是,只是齐乐却是女子,又说这名女子是少奶奶?而且齐乐从没向她说过已有妻子。见双儿囧在当场,齐乐哈哈大笑。方怡羞得满脸通红,急忙闪身,向齐乐狠狠白了一眼,说道:“这人满嘴胡说八道,莫信她的。你服侍她多久了?难道不知她脾气么?我是方姑娘。”双儿向齐乐瞧去,见她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突然之间,她也是满脸飞红,却是想起在五台山上,她曾对胖头陀说自己是她老婆,原来她有个脾气,爱管年纪轻的姑娘叫老婆。待听她笑着又问:“我那小郡主老婆呢?”双儿也不以为异。

  方怡又白了她一眼,道:“分别了这么久,一见面也不说正经的,尽耍贫嘴。”当即吩咐众汉子收拾动身。那些汉子给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由双儿一一解开。齐乐轻笑道:“早知是你请你去喝酒,恨不得背上生两只翅膀飞去啦。”方怡又白了她一眼,道:“你早忘了我,自然想不到是我请你。”齐乐故意道:“怎么会忘了你?早知是你叫我,别说喝酒,就是喝毒,药,那也是随传随到,没片刻停留。”方怡一双妙目凝视着她,道:“别说得这么好听,要是我请你去天涯海角喝□□呢?”齐乐见她说话时似笑非笑,朝日映照下艳丽难言,只觉全身暖洋洋地,道:“别说天涯海角,就是刀山油锅,我也去啊。”方怡道:“好,大丈夫一言既出,甚么马都难追。”齐乐一笑,大声道:“大丈夫一言既出,甚么马都难追。”两人同时大笑。

  方怡命人牵一匹给齐乐骑,让双儿坐了她的小车,自己乘马和齐乐并骑而行,迎朝阳缓缓驰去,众汉随后跟来。方怡道:“你本事也真大,掉了什么枪花,收了一个武功这等了得的小丫头?”齐乐笑道:“哪里掉什么枪花了?是她心甘情愿跟我的。”

  齐乐跟着问起沐剑剑、徐天川等人。方怡转过头来,微有嗔色,道:“你心中惦记的就只是小郡主,见面只这一会,已连问了七八次。”齐乐心中暗叹,自我安慰,许是神龙教的人跟在身后,她不便说实话。便讲笑话,道:“几时问了七八次啊?真是冤枉。倘若我见到她,没见到你,这时候我早问了七八十次啦。”方怡微笑道:“你就是生了十张嘴巴,这一会儿也来不及问七八十次。不过你啊,一张嘴巴比十张还要厉害。”两人谈谈说说,不多时已走了十余里,早绕过了北京城,一直是向东而行。齐乐道:“快到了吗?”方怡愠道:“还远得很呢!你牵记小郡主,也不用这么性急,早知这样,让她来接你好得多了,也免得你牵肠挂肚的。”齐乐伸了伸舌头,道:“以后我一句话也不问就是。”方怡道:“你嘴上不问,心里着急更加惹人生气。”她似乎醋意甚浓。

  齐乐本因为原著原因而不大喜欢方怡,在皇宫中时叫她“老婆”,却是有一半是故意想要整整她,玩笑占了三分,轻薄讨便宜又占二了分。及至庄家大屋时,若说齐乐对她是毫不上心,那也是假的。所谓日久生情,况且真与方怡接触后也没觉得她有原著中那么讨厌,渐渐便也隐隐对她有了一二分好感。此日别后重逢,见方怡一时轻嗔薄怒,一时柔语浅笑,又见她骑了大半日马,双颊红晕,渗出细细的汗珠,说不出的娇美可爱,不由得瞧呆了。只是她也心知这次方怡是要骗自己去神龙岛上,心里便又有些不舒服,这时听方怡说着这般像吃醋的话,她越听越觉怪异,便只与方怡笑笑,并不接话。行到中午时分,在镇上打了尖,一行人又向东行。齐乐不再问要去何处,眼看离北京已远,今日已无法赶回宫去见康熙。

  一路上方怡跟她尽说些不相干的闲话。当日在皇宫之中,两人虽同处一室,但多了个沐剑屏,方怡颇为矜持,此刻并骑徐行,却是笑语殷勤。余人甚是识趣,远远落在后面。齐乐观察再三,心中提高着戒备,找着说话的时机。方怡见她却如发呆一般,便微笑问道:“你发什么呆?”“……”齐乐又瞥了瞥身后,见余人确实只远远吊在后面,应当听不到这么远,便小心翼翼,低声道:“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方怡道:“正经的话,我不生气,不正经的,自然生气。你想生气?”齐乐摇摇头,道:“你既当我自己人,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闻言,方怡马上就敛了笑容,看向齐乐。齐乐顿了顿,说道:“我知道咱们这是要去神龙岛,”方怡没等她话说完就横了她一眼,板起了脸,转过头去。齐乐急道:“你生气了么?”方怡道:“自然生气,生一百二十个气。是谁说天涯海角,万事有她,让我们莫要心忧的?”齐乐道:“这话自然是我说的,我知道你们这段时间很是受委屈,我这不是就是要去救你们嘛,不然我怎么会明知岛有蛇,还向蛇岛行!”方怡道:“你知道就好了。你既真的这么能掐会算,为什么不早些来,不然,不然我们也不会吃下……”齐乐见方怡就要抽泣,忙策马靠近她,拉过她左手,道:“你,你先别哭啊,我也是知道你们暂时不会有危险才走开这么久的。而且我离开这段时间,也是为了去救你们做准备啊。”方怡闻言惊喜抬头,道:“你有豹……有,有解药了?!”齐乐苦着脸道:“这……倒还没有,不过……你别担心就是了。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方怡闻言,脸色又变,可又想到齐乐既然已在,便也没那般害怕了。可仍是有些不放心的提醒她:“我跟师妹都是吃了那豹胎易经丸的……而且,而且洪教主他武功高得很,他夫人本事也是不弱,你……”齐乐紧了紧握着她的手,道:“你放心就是,我说了保你们无忧便会做到。哪有做相公的看着娘子们去送死的。”方怡见她忽然又不正经,顿了顿,道:“你只莫要怪我才好,方才是我使了性子……我,我明知你对我们好,可……可为了自己的性命,便来骗你去那等凶险的地方……”说着说着,居然兀自流下泪来。齐乐一看便有些慌,忙摇手,道:“不是骗不是骗,你看,我会算命嘛,都是我自己算出来的,我自己自愿去的……”齐乐不会安慰人,这么一说,方怡反是哭得更是伤心,她想了想,叹了一口气,道:“唉,谁让我说你们是我老婆呢,那我只好娶鸡随鸡,娶狗随狗,娶两根木头岛上走咯。”方怡听,破涕为笑,忍不住反手轻轻打了齐乐一下,嗔道:“那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什么娶鸡随鸡,娶狗随狗的……再说我师妹姓沐,我可不是。”齐乐见她终于不哭了,便跟着开心的笑笑,又胡乱说了两个笑话逗她。方怡伏鞍而笑,左手紧紧握住了她手掌。两人便不再提神龙岛之事,一路说笑,傍晚时分,在一处大市镇的官店中宿了。次晨齐乐命于八雇了一辆大车,和方怡并坐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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