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歪记 作者:十四的马甲(中)【完结】(39)

2019-04-02  作者|标签:十四的马甲 清穿 江湖恩怨 平步青云 甜文

  她沉思良久,见内文不过数十页,上下封皮还比内文厚得多,忽然想想袁承志当年得到“金蛇秘笈”的经过,当下用清水浸湿封皮,轻轻揭开,只见里面包着两层羊皮,四边密密以丝线缝合,拆开丝线,两层羊皮之间藏着百余片剪碎的极薄羊皮。齐乐暗自庆幸这本经书中的羊皮碎片当时还没来得及取出,为防九难怀疑,便喜道:“是了,是了!这就是那个大秘密。”白衣尼将碎片铺在桌上,只见每一片有大有小,有方有圆,或为三角,或作菱形,皮上绘有许多弯弯曲曲的朱线,另有黑墨写着满洲文字,只是图文都已剪破,残缺不全,百余片碎皮各不相接,难以拚凑。齐乐道:“原来每一部经书中都藏了碎皮,要八部经书都得到了,才拼成一张地图。”白衣尼道:“想必如此。”将碎皮放回原来的两层羊皮之间,用锦缎包好,收入衣囊。

  次日白衣尼带了齐乐,出京向西,来到昌平县锦屏山思陵,那是安葬祟祯皇帝之所。陵前乱草丛生,甚是荒凉。白衣尼一路之上,不发一言,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伏在陵前大哭。齐乐也跪下磕头,忽觉身旁长草一动,转过头来,见到一条绿色裙子。这条绿裙子,前些时候已看到过许多次,此时陡然见到,心中怦的一跳,只道又要尴尬了。

  只听得一个娇嫩的声音轻轻叫了一声什么,说道:“终于等到了,我……我已在这里等了三天啦。”接着一声叹息,又道,“可别太伤心了。”正是那绿衣女郎的声音。齐乐也不能一直跪着,她站起身来,一眼见到的,正是阿珂,只是她温柔的脸色突然转为错愕,立时二人都有些尴尬。

  齐乐尴尬笑笑:“姑娘你好。”阿珂也很是尴尬的回了一声。九难奇道:“你们二人相识?”齐乐“呃”了一声,只道有过数面之缘。那女郎走过,双手搂着九难,自是埋首不语。九难见这情形,便拉开阿珂道:“到底怎么回事?阿珂你说。”阿珂脸一红,不知怎么说才好,齐乐只好抢道:“师太,只是因为一场误会,我与……阿珂姑娘不打不相识。”齐乐本只是好意想给阿珂圆场,哪知九难紧追不舍,问道:“你们打架了?是什么误会?”“啊?这个……这个……”齐乐还在想说些什么糊弄过去才好,九难心觉事情似乎不简单,有些怒道:“什么这个这个?齐乐我只道你是个老实孩子,让你跟在我身边,便是这点事,你还闪闪缩缩……”阿珂见师傅真有些动怒,她与齐乐好不容易才解除误会,现下又见齐乐似与师傅相熟,只怕这时因这事两人又起龃龉,忙开口道:“师傅,不关齐姑……公子,的事,是我与师姐……我,我们……”九难瞪着她,道:“你们怎么?!”阿珂吞吞吐吐说不下去。齐乐刚才见九难动了怒,只怕她不让自己再跟着她,那九难现在手中的那份羊皮碎片可就不好到手了。此时见阿珂好意,主动开口,忙接着道:“师太,总而言之,是我糊涂,武功又差。那一日阿珂姑娘到少林寺去玩……”九难看向阿珂道:“你去少林寺?女孩儿家怎么能去少林寺?”齐乐心中恍然,原来她去少林寺,不是九难吩咐的,那就好了。便说道:“那不是阿珂姑娘自己去的,是她的一位师姊要去,姑娘拗不过她,只好陪着。”九难道:“你又怎地知道?”齐乐道:“那时我奉了鞑子皇帝之命,做他替身,在少林寺修行,见到另一位姑娘向少林寺来,阿珂姑娘跟在后面,显然是不大愿意。”九难转头问道:“是阿琪带你去的?”阿珂道:“是。”九难道:“那便怎样?”阿珂道:“他们少林寺的和尚凶得狠,说他们寺里的规矩,不许女子入寺。”齐乐见阿珂就要说到她们动手打人,那只怕九难要重责于她,这时只好对净济他们四人心中说上一轮对不起,抢着道:“那全是少林寺知客僧的不是,这是我亲眼目睹的。他们伸手去推两位姑娘。师太你想,两位姑娘是千金之体,怎能让四个和尚碰到身上?两位姑娘自然要闪身躲避,四个和尚毛手毛脚,自己将手脚碰在山亭的柱子上,不免有点儿痛了。”九难哼了一声,道:“少林寺武功领袖武林,岂有如此不堪的?阿珂,你出手之时,用的是哪几招手法?”阿珂不敢隐瞒,低头小声说了。九难道:“你们将四名少林僧都打倒了?”阿珂向齐乐望了一眼,嗫嚅道:“连,连她是五个。”九难道:“你们胆子倒真不小,上得少林寺去,将人家五位少林僧人的手足打脱了骱。”双目如电,向她全身打量。阿珂吓得脸孔更加白了。九难见到她颈中一条红痕,问道:“这一条刀伤,是寺中高手伤的?”阿珂道:“不,不是。她……她……”抬头向齐乐白了一眼,突然又颊晕红,含泪道:“当时有所误会,我只道她……她好生羞辱我,弟子自己……自己挥刀勒了脖子,却……却没有死。”

  九难先前听到两名弟子上少林寺胡闹,甚是恼怒,但见她颈中刀痕甚长,登生怜惜之心,瞥了齐乐一眼,问阿珂道:“他怎地羞辱你?”阿珂却只抽抽搭搭的,不作回答。齐乐只好自己开口,道:“的的确确,是我大大的不该,我说话没上没下,没有分寸,姑娘只不过抓住了我,吓了我一跳,说要挖出我的眼珠,又不是真挖,偏偏我胆小没用,吓得魂飞天外,双手反过来乱打乱抓,不小心碰到了姑娘的身子,虽然不是有意,总也难怪姑娘生气。”阿珂又想起当时动手时情景,顿时一张俏脸羞得通红,眼光中却满是恼怒气苦。九难问了几句当时动手的招数,已明就理,说道:“这是无心之过,却也不必太当真了。”轻轻拍了拍阿珂的肩头,柔声道:“他也还是个孩子,又是……又是个太监,没什么要紧,你既已用‘乳燕归巢’那一招折断了他双臂,已罚过他了。”阿珂点头称是,心道:“她哪里是个太监了,她根本就是个女子。”但因已答应过齐乐保密,这句话却也不敢出口。

  九难摇了摇头,道了句:“胡闹,两个孩子都胡闹。”就不再理她二人,自瞧着祟祯的坟墓只呆呆出神。齐乐见这事终于揭过,便向阿珂伸伸舌头,笑了一笑。阿珂只是脸红红地白了她一眼。两人既不针锋相对了,齐乐心中大乐,坐在一旁,闲着无聊,便又细细打量了次阿珂,这次她的神态自与在少林那时不同,柔和多了。阿珂斜眼向她瞥了一眼,见她呆呆的瞧着自己,脸上一红,道:“你在看什么?”齐乐笑笑,说:“先前我们一见面就动手,没细看过你,现在仔细一看,确实是个大美人。”阿珂脸上一红,轻锤了她一下,嗔道:“你……这般没个正经,哪里像是个女子了,不怪我跟师姐当时都当你是轻浮浪子。”她说完便发现一不小心暴露了齐乐身份,两人都是大惊,向九难看去,只见她心中正自想着当年在宫中的情景,这句话全没听耳里,二人这才放下了心。

  这一坐直到太阳偏西,白衣尼还是不舍得离开父亲的坟墓。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色渐黑,白衣尼叹了口长气,站起身来道:“咱们走罢。”

  当晚三人在一家农家借宿。齐乐知道九难好洁,吃饭时先将她二人的碗筷用热水洗过,将她二人所坐的板凳,吃饭的桌子抹得纤尘不染,又去抹床扫地,将她二人所住的一间房打扫得干干净净。九难暗暗点头,心想:“这孩子倒也勤快,出外行走,带了他倒是方便得多。”她十五岁前长于深宫,自幼给宫女太监服侍惯了,身遭国变之后流落江湖,日常起居饮食自是大不相同。齐乐做惯太监,又是刻意讨好,意令她重享旧日做公主之乐。九难出家修行,于昔时豪华,自早不放在心上,但每个人幼时如何过日子,一生深印脑中,再也磨灭不掉,她不求再做公主,齐乐却服侍得她犹如公主一般,自感愉悦。晚饭过后,九难问起阿琪的下落。阿珂道:“那日在少林寺外失散之后,就没再见到师姊,只怕……。”齐乐忙道:“你别担心,我见到阿琪姑娘跟蒙古的葛尔丹王子在一起,还有几个喇嘛,吴三桂手下的一个总兵。”

  九难一听到吴三桂的名字,登时神色愤怒之极,怒道:“阿琪她干什么跟这些不相干的人混在一起?”齐乐道:“那些人到少林寺来,大概刚好跟阿琪姑娘撞到。师太,你要找她,我陪你,那就很容易找到了。”九难道:“为什么?”齐乐道:“那些蒙古人,喇嘛,还有云南的军官,我都记得他们的相貌,只须遇上一个,就好办了。”九难道:“好,那你就跟着我一起去找。”齐乐喜道:“多谢师太。”九难奇道:“你帮我去办事,该当我谢你才是,你又谢我什么了?”齐乐道:“我每日跟着师太,实在获益良多,何况师太又是我陶姊姊最看重之人,我多陪一天也是好的。”白衣尼道:“是吗?”她虽收了阿琪、阿珂两人为徒,但平素对这两个弟子一直都冷冰冰地。二女对她甚为敬畏,从来不敢吐露什么心事,哪有如齐乐这般花言巧语。她虽性情严冷,这些话听在耳中,毕竟甚是受用,不由得嘴角边露出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时间多,多更这章~

  要不是知道九难各种喜欢袁承志,我都要觉得陶红英跟她的公主大人有一腿了,捂脸

  啊呀,对阿珂好纠结啊……

  ☆、草木连天人骨白  关山满眼夕阳红

  次日三人向南进发,沿路寻访阿琪下落。为了尽早拿到九难手中的羊皮碎片,一路之上,齐乐服侍二人十分周到,她既没对阿珂起其它心思,自然也无任何轻狂之态,阿珂倒也与她好言好语,两人相处也算融洽。

  这一日将到沧州,三人在一家小客店中歇息。次日清晨,齐乐到街上买新鲜蔬菜,交给店伴给九难做早饭。她兴匆匆的提了两斤白菜,半斤腐皮,二两口蘑从街上回来,见阿珂站在客店门口闲眺,当即笑吟吟的迎上去,从怀中掏出一包玫瑰松子糖,说道:“我在街上给你买了一包糖,想不到这小镇上,也有这样的好糖果。”阿珂见了十分欣喜。齐乐与她们相处这些日子,早知阿珂爱吃零食,只是九难没什么钱给她零花,偶尔买一包糖豆,也吃得津津有味,因此在街上看到便顺手给她买了一包。阿珂接了过来,说道:“师傅在房里打坐。我气闷得紧。这里有什么风景优雅的所在,你陪我去玩玩。”齐乐点头答应,放了菜便陪着阿珂出去溜了一圈。

  两人散完步回客店,阿珂一步踏入店房,突觉一股力道奇大的劲风,从房门中激扑出来,将她一撞,登时立足不定,腾腾倒退三步,一跤坐倒。阿珂只觉身下软绵绵地,却是坐在一人身上,忙想支撑着站起,右手反过去一撑,正按在那人脸上,狼狈之下,也不及细想,挺身站起,回过身来一看,见地下那人正是齐乐。她吃了一惊,忙道:“对不起……”一言未毕,突觉双膝一软,再也站立不定,一跤扑倒,向齐乐摔将下来。这一次却是俯身而扑,已摔在她的怀里,四只眼睛相对,相距不及数寸。阿珂大为窘迫,急道:“快扶我起来。”齐乐也是被这一下撞懵了,方才自己竟会觉得阿珂比之先前更为动人,甚至差点就想亲上去了,这可真是疯了,只愣道:“什么?”阿珂急道:“师傅正在受敌人围攻,快想法子帮她。”原来刚才她一进门,只见九难盘膝坐在地下,右手出掌,左手挥动衣袖,正在与敌人相抗。对方是些什么人,却没看清,只知非止一人,待要细看,已被房中的内力劲风逼了出来。齐乐比她先到一几步,遭遇却是一模一样,也是一脚刚踏进门,立被劲力撞出,摔在地下,阿珂跟着赶到,便跌在她身上。阿珂右手撑在齐乐胸口,慢慢挺身,深深吸了口气,终于站起,嗔道:“你干什么躺在这里,绊了我一跤?”她明知齐乐和自己遭际相同,身不由已,但刚才的情景实在太过羞人,忍不住发作几句。齐乐回了神,没好气道:“是,是。早知你要摔在这地方,我该当向旁爬开三尺才是。”阿珂啐了一口,挂念着师傅,张目往房中望去。只见九难坐在地下,发掌挥袖,迎击敌人。围攻她的敌人一眼见到共有五人,都是身穿红衣的喇嘛,每人迅速之极的出掌拍击,但被九难的掌力所逼,均是背脊紧紧贴着房中的板壁,难以欺近。阿珂走上一步,想看除了这五人外是否另有敌人,但只跨出一步,便觉劲风压体,气也喘不过来,只得倒退了两步,拉了齐乐起来,道:“你能不能想法看看敌人是什么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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