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妈?你刚才说什么?”子萱急问。
“我说你要注意身体。”
“不,我是问你说陌尘怎么了?她要做什么手术?”子萱只觉脑子里轰然一声,她没有听明白母亲说了些什么。
“哦,我是听陌尘的妈妈说,好像是乳腺纤维瘤的切除手术……怎么了?小萱?小萱?”子萱的妈妈没有听见电话那边的声音。
“妈,今天就这样吧,我先挂了。”好一阵之后子萱的妈妈才听到电话那边传过来声音。
子萱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她只觉得五雷轰顶。头顶被什么狠狠一击,她愣了好一阵才略微清醒,然后匆匆挂了电话。
她已经没有办法再跟妈妈通话了,因为她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的眼泪已经把手机都打湿了。
不要慌乱,不要紧张,子萱对自己说,“先静一静,先静一静。”
她得让自己静下来,静下来想一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子萱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止不住眼泪唰唰唰地往下滑。
妈妈说陌尘今天做手术。
妈妈说陌尘的母亲说是乳腺纤维瘤切除手术。
陌尘去做手术了?!
那么是不是说陌尘的病情发展并且恶化了?
子萱想起她陪着陌尘去医院检查的那几次,医生从来没有说过要做手术的。
子萱想起以前每次她催促陌尘去看医生去复查时陌尘都会笑着说她“就是喜欢多事,小题大做”。
子萱想起她已经有近两年没有提醒和催促过陌尘去看医生了。
而今天,陌尘竟然去做了手术!
想到这里子萱心中忽地升腾起巨大的恐惧,她忽然觉得整个人有点发抖,她控制住自己抖得很厉害的手迫不及待地拨通陌尘的手机。
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她已经有近两年没有使用过。
手机接通了。
可是,没有人接听。
子萱再拨。
还是没有人接听。
子萱觉得她快要被那种巨大的恐惧压崩溃了。
她想到了陌尘家里的电话。这个号码时隔两年竟依然清晰地刻印在她的脑子里。
终于,她听到了陌尘妈妈平静温和的声音,子萱忽然有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她强忍着,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跟陌尘的妈妈一问一答,“阿姨,是我,我是程子萱……”
日期:2010-01-2913:35:30
27
子萱挂了电话后很久都没有从那种巨大的震荡中清醒过来。
她被吓坏了。
她还是有点不能确信刚才听到的一切。
哪怕,哪怕是从陌尘妈妈那里得到了印证知道了结果。
可是,她仍然不能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陌尘去做了手术?
陌尘为什么会决定去做手术?
是谁陪着陌尘去看的医生?余佳?她的母亲?或者其他人?
手术前的陌尘紧张吗?
手术时是谁守在手术室门外?
除了妈妈,还有其他人陪伴陌尘吗?
手术疼吗?
手术麻药失效后伤口一定疼痛难忍吧?
她是那么怕疼的人。
是,陌尘一直是一个痛觉极度敏感的人,身体的一点点疼痛就会让她感到非常不适和烦扰。
而现在,陌尘做了外科手术,是不是痛到钻心刺骨呵?
子萱一边想眼泪一边止不住地往下落,她的心也一直抽搐地痛着。
她有一万个问题想要知道,她想要知道关于这事的整个过程关于陌尘此时的一切。
她马上想到打电话问问余佳。
子萱一拨通余佳的手机就劈头盖脑地问,“佳佳,为什么陌尘要做手术你都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提都不提?!”
她和余佳最近的一次短信联系就在两天前,余佳居然对陌尘要做手术的事只字未提。
“什么手术?你说谁要做手术?”电话那端的余佳显得一头雾水。
“陌尘呀,陌尘今天做了手术你不知道?!”子萱提高了音量。
“陌尘做了手术?什么手术?我怎么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前天还通过电话,她没有说要做什么手术呀。你的消息是从哪听来的?你是不是听错了啊?”余佳更是迷惑。
“什么听错了,你自己去问吧?你说你还算是她的好朋友吗?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拜——”说着子萱挂了电话。
子萱本来是想从余佳那里得到更多的关于陌尘的信息的,可是她现在知道原来陌尘连余佳都没有告诉。
放下电话之后子萱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禁深深叹息。
陌尘还是那样,好强如此。
子萱的心再次疼起来。
她摇摇头,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望下落,她一边落泪一边想着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是从陌尘妈妈那里知道了陌尘手术顺利一切平安,她都还是无法放心无法心安。
“不行,我得回桐城一趟”,子萱想到,她一定要见陌尘一面,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放心。
一作出这个决定,子萱在第二天就去买了周五回桐城的火车票。
周五中午出发,周日凌晨可以到家,再买第二天返回柏城的票,利用双休日两天和周一周二两天事假的时间。
乘坐四十多个小时的火车,长途奔波数千公里,只为了能够见陌尘一面。
是不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子萱在默默地问自己。
今日怎样?
第17节
当初又怎样?
漫长难捱的旅途,子萱一直伴有一种追悔莫及的心情。
两年前跟陌尘“断了联系”的情形一一清晰地浮现眼前。
这两年来,她几乎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件事。
每一次若有触动地想起陌尘,她都会迅速地打断自己继续想下去的念头。
她不想回想不想回望。
而四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旅程,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把所有的往事一一回顾。
她清楚地记得,一切开始也终止于她说了那句“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那么连普通朋友也不要做”。
自那以后,她似乎一直在等待一个来自陌尘的允诺,可是她一直都没有等到。
自那以后,她一直非常排斥和抵触陌尘中庸权宜的姿态,她坚决地拒绝了陌尘尝试回到“好朋友”状态的企图,她还记得自己给陌尘发的最后一条短信。
“最后一条”,这几个字把子萱微微刺痛,她不禁眼眶一湿,鼻子酸酸的又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子萱发现自己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非常的脆弱易感,似乎很小的触动也会让她无端地有一种心酸泪湿的感觉。
倘若陌尘这次不是手术非常顺利,倘若陌尘有丝毫的意外或不测,那么那条短信就是她给陌尘最后的短信?
子萱不能想象。
子萱不能原谅自己。
她无法控制地陷入深深的自责,她甚至把陌尘生病这件事归罪于自己。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那个不可推诿的坏因素之一。
医生说过,陌尘不能心情抑郁,不能情绪不佳,这样很容易病情恶化。
而她这两年对待陌尘的态度一定是陌尘心情郁结的因素之一吧。
虽然她不知道,这些因素在陌尘的疾病中起了多大又多坏的作用,但是诸多的合力在陌尘那里都有可能成为加重她病情的元凶?
子萱不能原谅自己。
这两年以来,她从来没有想过陌尘的想法陌尘的心情。
而此时,她想要把这一切悉数尽知。
坐在晃动的列车上,子萱一直在想,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如果可以退回到原地,她不会再对陌尘说那样的话,她不会去逼她去惹她生气。
如果陌尘想要和她做朋友,哪怕只是想和她做普通的朋友,她也愿意。
她也一定让自己愿意。
子萱忽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陌尘这一点。
她要她好好的,她只要她一切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