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切地点开阅读。
看了第一条,她的眼睛潸然而湿,心里变得潮潮的。
看着“陌尘,对不起”这几个字,她在心里面默默地说,“子萱,你永远都用不着说对不起。”
又打开第二条短信,急急地看。
沈陌尘连续看了两遍才大概明白了子萱写的是什么。
看来那个晚上,子萱不仅打电话找过她,而且,还到了宾馆来找她。
不仅如此,子萱还看到了她大醉而归被顾彤宇搀扶着回宾馆的情形?
短暂的不安之后沈陌尘蓦然生出一种荒诞感,百般无奈,想要仰天长叹,老天真是会捉弄人。
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又可以说什么?
这一刻,一句歌词莫名其妙地窜入她的脑海,“男人大可不必百口莫辩,女人实在无须楚楚可怜。总之那几年你们俩个没有缘。”
她不是做了什么错事的男人,不必百口莫辩;她沈陌尘也从来不是喜欢悲悲戚戚哀哀怨怨的小女人,也做不来“楚楚可怜”。在油然回旋于耳畔的那首歌的旋律中,沈陌尘冷冷地笑出声来。
深深地长长地叹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她给子萱回复。
【是啊,专程到柏城去搞“突然袭击”,谁知时差气场还没倒过来就被“迎头痛击”……在宾馆房间里等了足足四个小时,终究还是没有等到想等的那个人……心灰意冷约了老同事去喝酒,却不知何时丢失了手机……酩酊大醉而归,又被最不该看见这一幕的人看见……看来那一天,真是衰透了……】
坐立不安、心神无主的程子萱终于等来了沈陌尘回复的短信。
她反反复复把这段文字读了N遍,不知为什么,眼泪就滚落下来。
因为陌尘在短信中的语气。
那么陌生,又那么让人心疼。
一直以来,陌尘在她面前都是凡事占强、绝不示弱的女子,哪怕本来就是她自己不对,可是她也会振振有词地说得让你觉得是你理亏是你对不起她。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事事只有她占理、得理不饶人、无理也强三分的陌尘,竟然在短信里这样自嘲、自叹、自怨、自怜。这是她多么陌生的陌尘。
她曾经那个那么好强的女孩,竟然在短信里委屈示弱、婉转解释,让子萱忽然间心疼莫名。
可是,为什么,她又分明听出了陌尘语句中那唯有情人之间才有的娇嗔、蛮横、怨怪呢?
“听到看见”陌尘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分明是伤心疼痛,可是为何又有一种莫名的喜悦与满足?
眼里噙着想要漫出的泪,嘴角含着微微的笑,程子萱回道。
【哦?那么,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啰?我还需要再次道歉是不是?】
【当然】
几乎是“话音”刚落吧,她就收到沈陌尘回复的这两个字。
泪水还挂在脸上,可是程子萱已经笑出了声来。
为什么这笑虽是苦涩却也非常甜蜜?
程子萱忽然又想起陌尘短信中的一个词来,问。
【你说,那次来柏城是“专程”?】
沈陌尘看到这句,愣了一下。
【就算是吧】
她回复。
不知道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沈陌尘心里顿了一下,反倒有点犹豫了。
【为什么】
程子萱在那一端继续问。
【什么为什么】
沈陌尘装作不知。
【为什么“专程”来到柏城】
子萱一句紧似一句地追问。
这样的追问让沈陌尘突然间百感交集。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赶到柏城?
为什么要做突然袭击?
为什么事前不愿让子萱知道?
为什么事后也不肯向她说明白?
一时间千言万语百种思绪全部齐齐上来堵在沈陌尘的胸口,让她突然间失语,也让她突然间心痛萦怀。
她去柏城,就是要看看曾经深爱后来终是分开的那个人过得好不好,要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已经离去已经走远。
那天,她以为她看到了“现状”知道了“结果”。
可是今天,子萱传递过来的讯息似乎是在向反方向证明,令她一时不禁惘然无措,也令她顿时思绪纷乱。
可是,在这千丝万缕纷乱的思绪中,沈陌尘依然深深洞悉自己的心迹——在她的爱里,绝不要掺入一丝一毫的解释与勉强。
虽然自己已然有“回头”之意,但是,她也绝不会去“追”回那个已经前行的人。
【不为什么】
沈陌尘写下这四个字。发送。
然后,她又继续写道。
【很晚了,该休息了。睡吧子萱,晚安。】
手机沉默了很久之后,她收到子萱发来的两个字。
【晚安】
那个“意外”的晚上过后,接下来的日子,又显出生涩与疏离。
她们相互发过不关痛痒礼仪周全的短信。
可是,谁都没有主动打过电话。
是不是因为都还没有准备好呢?心中惶惶时,总是害怕会言不及义?
但是,要准备什么呢?
是不是,内心里都有各自的担忧与顾虑?
隔着六年的岁月望过去,对方依然是自己曾经深爱的那个人?
隔着六年的岁月,她们真的可以凭借几条短信就续接起上次的断点?
她们对此都没有信心没有把握吧?
所以,不约而同地,选择沉默,选择失语。
陌尘有没有改变结婚的初衷?陌尘会不会就此想要一辈子跟她在一起?
这个问题,程子萱不敢问,更不敢触及。
如果那个答案是她不想要的答案,那么就永远不要让她知道。
程子萱发现,原来,问题依然在那里。
横亘在她和陌尘之间。
一想到这里她就不由地纠结不安、慌乱无措。
纠结中的程子萱不期然地又迎来了另一个“意外”。
和舒宁有关。
子萱有了自己的公寓后,舒宁跟她的联系比在学校更加频密。一般两三天,舒宁就会到她这里来一起吃饭或者看个碟喝点酒什么的。
“你天天吃食堂不觉得败胃口啊?”舒宁每次看着她公寓里那个空空荡荡形同虚设的厨房就很痛心的样子,说,“你自己烧菜做饭吃多好。”
“不觉得啊,吃食堂满好,倒是一个人自己烧菜做饭是一件浪费时间又麻烦的事。”子萱不以为然。
程子萱自离开家外出求学以来,吃饭这件事基本上就是在食堂解决的,偶尔也在外面餐馆出入。现在有了自己的蜗居,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自己埋锅造饭。
“不麻烦啊,很简单的事情。这样吧,你去把厨房的灶具和锅碗瓢盆置齐,以后我上你这儿来的时候我亲自上厨,怎么样?”
“那敢情好。”子萱知道舒宁做得一手好菜。以前她们两人一起租屋复习考研的时候,舒宁就时不时地亲自下厨改善她们的伙食。
有人愿意做,自己只是提供场地打打下手,子萱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
在舒宁的敦促下,她去购置了一整套厨房用的锅碗瓢盆的家当。
这样每次舒宁来她这儿,她们就在家里吃饭,不用再到外面到处找觉得有胃口的馆子了。
在子萱这里若是玩得太晚了,舒宁就会在沙发上凑合睡一晚,第二天再直接从子萱的公寓出发去上班。
后来,为了方便她进出,子萱专门配了一把钥匙给她。
舒宁在子萱的公寓也觉得很自在,跟自己的家里一样。
她喜欢做家务,到了子萱这里常常喜欢帮着子萱收拾房间,虽然子萱的房间一直保持着她惯有的清爽整洁。
这种常常聚在一起,时不时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情形让舒宁想起了以前跟子萱同租一屋的亲切,同时,也有了一点点异样的感觉。
这种异样的感觉,似乎由来已久,只是,最近愈发凸显。
第53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