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可皱着眉头,眼睛看向一边简单地说了句:“都过去了。”
姚雪看着严可忧伤的表情一下子就心疼了,盖过了自己心里的委屈,她接过纸抽,拿起一张纸巾擦掉眼泪,有点不好意思地对严可说:“小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挺想你的,真的。”
严可笑了笑,抬手看了看表说道:“早点回去吧。”
姚雪点点头,然后又快速抬起头,闪着一双狐媚却无辜的眼睛问严可:“小可,我下次能不能再来看你啊?你不会又突然搬家消失吧!”
严可无奈的叹了口气:“可以。”
姚雪立刻喜上眉梢,又恢复了做作的状态:“恩恩,我就知道小可对我最好了嘛!”
严可将姚雪送出门后,走到叶韵儿房门前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她驻足了一会儿考虑是不是应该进去跟她解释下姚雪这个人,但是又觉得好像没有必要,最后还是走开了。叶韵儿坐在床上发呆,脑袋嗡嗡地乱成一片:复杂的严可,不简单的林美燕,不真实的姚雪,还有他们之间混乱的情谊,真是让自己摸不清头脑,叶韵儿想,或许是自己对严可的过去知道的太少了,可是也没有理由去追问人家那么多的隐私啊。她叹了口气,心想,我们果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过,那个姚雪和林美燕一样,都认为自己和严可有点什么,尤其是那个姚雪,竟然还把自己当成了情敌。叶韵儿往后一仰躺在了床上,感叹道:这世界好混乱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分别——不舍
北京,那是一整个天空都被梦想拥挤成灰压压一片却仍让很多人憧憬着的希望之都,他们前仆后继的翻涌而来,你无法用“莽撞”这个词来形容他们的做法是否足够理智与得当,没办法,这就是一个可以让青春像花朵一样尽情绽放,却也能让他们在瞬间就枯萎的炼狱空间,可是,就是如此跌宕起伏的经历才能给他们的青春留下最深刻、最值得留恋和回味的印证。潮流、先进、拼搏、奋斗、快节奏,还有压抑、压力、不甘和无奈,再多的词汇也无法透彻、全面的形容北京带给所有北漂青年的感受和心情,他们拥有满腔的热血,却也比其它城市的奋斗者更容易受到打击。他们不是越挫越勇地适应了弱肉强食,就是不得不放弃后落魄的返回故里或奔走更适合自己生存与奋斗的他乡,这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城市,他们的梦想起于此却也沉溺于此,对叶韵儿而言,亦是如此。只不过她与北京有关的梦想不是事业,而是爱情,她爱过的人,爱过她的人都在这个城市,或为梦想而努力奋斗,或在家庭的羽翼下成长只为谋生,而当初能为叶韵儿放弃梦想选择爱情的却不是只为谋生的黎海,而是有着实力和远大理想的程冰。
有人说,你若爱上一个人,便会爱上他在的城市,你若恨一个人,也会恨这座城市。叶韵儿爱过北京,因为黎海在那里。叶韵儿恨北京,因为不只黎海在那里,宫云也在那里。其实不只他们,还有程冰,也在那里,只是无论怎样,她都无法喜欢上这座在她看来除了足够繁华昌盛,却人多、车多拥挤到让她感觉窒息的吵闹地都。她喜欢S城,喜欢这座城市的安逸与慢节奏,喜欢这里有她最要好的朋友,但,还只是喜欢,因为没有爱的人,所以没有爱上这座连半个亲人都没有的S城。
叶韵儿与严可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等待着火车出发的时间到来,她抬头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坐在对面欢声笑语聊天的女孩们,看着耳鬓厮磨的情侣们,看着看似亲近却保持距离的男女们,叶韵儿突然就感伤了起来。
S城的火车站,叶韵儿来过无数次,和朋友一起结伴回家,自己假期回家,或是一个人去到陌生的城市,也就是那唯一一次自己一个人去到了黎海所念书的城市。而剩余的将近百分之八十的来到这里的次数,都是叶韵儿来送人,送过朋友,送过同学,送过爱人,也送过知己,他也曾经和朋友在这候车室里欢声笑语、也和黎海有着情侣间的耳鬓厮磨、和程冰看似亲近却保持距离的谈心。叶韵儿回想着,一个小小的火车站里,她经历了最寂寥的离别,因为大多数人最终都成为了过客,后会难有期,一去难再返。
英子曾经对她说:“你不知道,那天你走后我就哭了。”
叶韵儿在电话问她:“为什么哭呢?我只是有事提前走了十分钟而已,而且那时候你就要检票了啊。”
英子说:“不知道,就是感觉很难受,好像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似的。”
听到英子这样说,多愁善感地叶韵儿也湿润了眼眶,却强颜欢笑装轻松地笑着说:“你傻啊,交通这么方便,以后很容易见面的。”
英子就在电话那头“嗯”了声。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英子辞职返乡,叶韵儿来到车站送她,那时的叶韵儿才上大三,到现在已经4年左右了,英子只是路过S城的时候在金海园借住过一夜,第二天一早急着倒车便匆匆离开了,从那天以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叶韵儿想,原来许多事做起来真的没有说的那么容易,我们有太多的事情要忙,忙工作,忙社交,忙着抽空休息,却腾不出更多的时间与老友特意相聚。只是单纯的见面聊天似乎都是对时间的浪费,所以选择用除了见面以外的各种通讯方式增加联络,加深感情,短信、电话、QQ、**等等。包括黎海也是如此,也从最初频繁的往返于S城与他所读书的城市,到后来便越来越少。在恋爱的那段时间里,叶韵儿逐渐体会到了黎海的逐渐懒惰和后来的不情愿,见多了,该得到的都得到了,便少了许多新鲜感,便也就懒得再折腾了。甚至到后来,还要叶韵儿亲口跟黎海要求一个月至少来几次,然后黎海就要履行职责一样来看叶韵儿,而并非像最初一样主动与满怀期待。唯独有一个人,他将与叶韵儿独处的时间看的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不怕麻烦不怕折腾,会特意跑来叶韵儿的城市来看她,只是像今天的严可一样,陪伴在叶韵儿身边,简单地聊天,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送给程冰的一本书上写过这样一首诗作为留念:
我们
喜欢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驻足
喜欢望向一张张陌生的脸孔
喜欢寻觅落寞的眼神
喜欢同他感受同样的悲伤
低头,嘴角微微上扬
心里有不一样的,苦涩的味道
抬头,看蓝蓝的天空上白白的云朵
眼前呈现的,是不一样的迷茫
你
一会儿看我
一会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看云时很近
叶韵儿的心突然一阵揪痛,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程冰充满红血丝泛着泪光的眼睛,她想起他对自己说的那句她永远也忘不了的话,程冰说:“你知道我现在有多难受吗?”就像最初与黎海相识时,自己停机三天后突然收到黎海的短信,他对叶韵儿说:“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一样悲喜交加,喜他们对自己的纵容,悲他们不懂自己的心思。他们曾经都是叶韵儿生命中像亲人一样重要的人,可后来都渐行渐远,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相隔陌路。
那时的叶韵儿体会不了程冰的难过,她只是有些许内疚地看着程冰,没有说话。那一天,叶韵儿向程冰提出了分手,就在这个火车站,程冰来做最后的挽回,可叶韵儿还是摇了头,她像个孩子一样轻松说出口:“你就同意了吧。”然后程冰就撇开脸望向远处好一会儿后又转过脸注视着叶韵儿说:“你知道我现在有多难受吗?”那是在叶韵儿的青春正轻舞飞扬的年纪,太多事情都被她一意孤行地去做了,那时的她还不懂得去走入别人的心里,去换位思考体会他人,那时的她还不懂得好好珍惜眼前,她像捡麦穗的人,总以为后面还有更好的。只是后来才发现,程冰从来都不是她捡到又扔掉的稻穗,他是真正的麦田守望者。他在看似放弃后艰难说出“好”以后,却还是选择了驻足留守。他一直远远望着叶韵儿逐渐走远,却一直期待着她能转过身跑回自己身边,但是叶韵儿没有,她不但没有返回他的身边,连头也不曾转回过。就像在火车站的每一次道别,明明是程冰要坐火车离开,可每一次都是他先把叶韵儿送出候车室,望着她走远直到叶韵儿的背影消失不见才肯转过身走回检票口。叶韵儿不是没有注意到背后那双炽热的含情脉脉还带着哀伤地眼睛,她不是不懂得程冰的珍惜,哪怕是临别前再多一秒地注视,就像程冰自己感觉到的,他看叶韵儿的时候总是遥不可及,即使叶韵儿正陪坐在他的身边,却也还不如天空上的白云更近,似乎伸手就能触摸到一样。
叶韵儿知道,程冰一定很希望自己可以转过身多看他一眼,带着留恋的眼神,这样程冰便可以确定自己的坚持和不肯放弃是有所期望的。可是叶韵儿告诉自己说:叶韵儿,不许回头,再怎么内疚再怎么感动也不许回头,回了头让她看见你不舍的眼神就是在害他。不爱就是不爱,感动不是爱,已经害了他一次,不能再犯下同样的错误。于是叶韵儿用自己心狠的行动断了程冰希望的火苗。
严可见叶韵儿的脸色有些不对,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叶韵儿放下了放在扶在胸口的手掌,侧过脸牵强着笑着说:“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严可盯着叶韵儿看了一会儿,然后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朝检票口上方的时间看了看说:
“一会儿就要检票了。”
叶韵儿顺着严可的视线也看了看,然后又转回脸冲着严可笑了下:“嗯,是啊。”眼神里竟然带着落寞和半点凄凉,或许离别都是伤感的吧。
严可看着叶韵儿单纯天真的容颜,然后抓起她的一只手,并将叶韵儿的手握成拳头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看着她说:“你的心只有你的拳头这么大,这么小的一颗心,能承受的住多少心事呢。”
叶韵儿先是有点吃惊,后莞尔一笑,她嘟了下嘴问严可:“严可你是不是会看透人心啊?”
严可一边的嘴角向上撇了下,似笑非笑,然后又很快落下来,有点无奈地说:“我只是突然发现,原来关于你的事情,我知道的很少,所以只能看到你难过的表情,却不知道你为什么而难过。”
叶韵儿淡淡笑了下,将头低下去:“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只是有些触景伤情。”
严可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叶韵儿突然抬起头问:“严可,你喜欢北京吗?”
“没感觉。”严可干脆地回答道。
叶韵儿了解了的“哦”了一声。
严可看着她问:“你喜欢?”
叶韵儿摇了摇头:“不喜欢,那个城市太嘈杂,我不喜欢。”
严可淡淡笑了下。
“严可,你有没有听人说过啊?人家说你喜欢一座城,是因为那座城里有你喜欢的人。”
严可注视着叶韵儿,然后缓缓开口道:“那里有你讨厌的人吗”
叶韵儿眼里立即浮现出惊讶,她开口说:“哇,严可没有想到你脑子转的这么快。”
严可弯了弯嘴角,然后开口说:“估计再过三个小时,你又要触景伤情一番了。”
叶韵儿抿了抿嘴巴,低下了头,惆怅地说:“嗯,我在那个城市没有什么回忆,但是与回忆有关的人却都在那里。”
严可看着她落寞的样子,劝慰道:“人是人,城市是城市,是你自己硬要把他们扯在一起而已。”
叶韵儿抬起头争辩道:“我不认为是这样,就像我在S城待了这么多年,在这也认识的许多朋友,在这也有许多回忆,如果有一天我彻底离开S城了,哪天要是回来或者路过的话,我想我也会触景伤情难以释怀的。我的回忆都在这里,友谊也许会断送在这里,再说连我的青春都埋葬在这里了……”
严可突然就语塞,脑海里回荡着她说的话,“如果有一天我彻底离开S城了……”。
彻底的离开S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严可的心一颤,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第一次在意这件事情,她不是没有想过本不属于S城的叶韵儿会离开,只是似乎太习惯了她在S城,甚至潜意识里已经把她当成S城的人,已经忘记去想她也许会离开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