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可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说道:“我昨天……对不起……”
叶韵儿的心里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冒出一大片失落感,她假装轻松地笑着说:“没事啦,没事啦,我知道你喝多了,呵呵,把我当成凌霄也是情有可原,没关系的呵呵……”
如果严可不说这句对不起,如果她忘记了一切,也比明明记得却被一句“对不起”给否定要好的多吧。叶韵儿这样觉得,就像一段还没出口的告白,得到肯定与否定的答案都是一半一半,就像那些酒醉后的一夜情,只要有人说了对不起,似乎就意味着没有继续的意思一样。叶韵儿心里的失落由此而来,她似乎提早尝到了还没告白就被否决的表白。可是谁知道严可又突然冒出一句:“我没有把你当成凌霄。”
于是叶韵儿突然又凌乱了,她讶异地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结巴问出口:“那……那……那你把我当成的是……”
只是严可没有直接回答她,她眺望着窗外,又对着电话那头的叶韵儿说了句“对不起”便挂了电话。
叶韵儿的心里很乱,她不知道严可这句话的意思,没有把她当成凌霄?那是当成谁了呢?难道严可真正喜欢的人另有其人吗?如果没有,如果严可一直清醒地知道当时亲的人就是自己,那……那……叶韵儿凌乱了,她想不明白,难道她也喜欢自己吗?可是……可是为什么要做凌霄女朋友,又为什么对自己说对不起?混乱又五味杂陈地叶韵儿心里不知怎的突然有着小小的兴奋和雀跃,她知道,这是希望在作祟。
但严可接下来几天的举动却让叶韵儿的希望石沉大海了。之后的日子即便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人也很少碰面,偶尔严可也准时下班会和叶韵儿一起做饭,但两人也是相对无言,厨房里、餐桌上、客厅里,都被沉默的空气笼罩着。叶韵儿每天都觉得十分压抑,她不知道严可心里在想什么,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有意回避自己,她也曾试图打破这让人不舒服的氛围,哈哈笑着说电视里的某段剧情真搞笑,但严可也只是弯弯嘴角而已,不做任何评论。有时候早晨上班洗漱两人的时间会撞上,严可就会让叶韵儿先洗,而不是向往常一样两人挤着用,节约时间。有时候叶韵儿看严可收拾好会问她要不要一起出门,严可却迟疑了下然后拒绝了叶韵儿,理由很简单,在叶韵儿看来也很刻意,她说她还没收拾好。渐渐地,叶韵儿心里的压抑逐渐上升为难过和委屈,她不知道严可为何这样与自己保持距离,为何不能像之前一样,于是她每天晚上只要想起严可不冷不热地脸就会想要掉眼泪。在好几次热脸贴冷屁股之后,叶韵儿甚至觉得严可已经讨厌了自己,不喜欢自己主动靠近她,不喜欢自己主动跟她说话,于是她也渐渐沉默起来,她不想招严可的讨厌,只是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如果要一直这样下去,接下来合租的每一天都将变成煎熬。
圣诞过后很快迎来了元旦,远在他乡的叶韵儿应邀来到柳小春的家里过节。
叶韵儿帮柳小春择着菜,柳小春边弄鱼边问:“要不要叫严可过来?”
叶韵儿叹了口气说:“不用了,她不会来的。”
柳小春迟疑了下又问出口:“现在还没和好吗?”
叶韵儿无奈地笑了下说:“和什么好,又没有吵架。”
柳小春看着叶韵儿神色黯淡地脸心疼了起来,她抿了抿嘴巴,放下手中的鱼,郑重地对叶韵儿说:“韵儿,你不要再忍着了,跟她表白吧,不管她答应不答应,都得给个答案啊,我不想看你这样一直难受下去!”
叶韵儿择菜的手就顿在了那,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扭过头看着正用疼惜眼神看向自己的柳小春,然后莫名弯起嘴角说:“小春,你不嫌弃我吗?我喜欢上了一个女人。”
柳小春没有特别姐妹情深地豪迈说“当然不嫌弃”,也没有扭扭捏捏地说:“嫌弃不嫌弃的,但是你是我好朋友啊”,她只是低下头继续刮着鱼鳞,然后低声开口说:“高中那次你写信说觉得跟我一起玩很累,然后就不再理我了,那时候我特别难受,比秦龙拒绝我的时候还难受,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已经无可替代了。”
叶韵儿的眼睛逐渐湿润了,眼泪滑落脸颊,她记得秦龙,那个柳小春第一次暗恋的男生,柳小春第一次深深爱过的男人。她也记得那时候在同学眼里形影不离的自己和柳小春,她是怎样宠溺自己,怎样纵容自己的恶劣脾气,又是怎样像对自己就像李逵对待柳小春一样言听计从。可就是此般的呵护就被别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句玩笑话“你们两个整天黏在一起,真腻歪人,跟同性恋似的!”给击溃了。叶韵儿难以适应和接受别人的评论,于是那时候她察觉到柳小春对自己的好似乎有些过头,她逐渐感到厌烦和压抑,还有各种累。厌烦是因为别人难听的话语,压抑是和柳小春在一起时候再也轻松不起来的情绪,累,便是还要硬撑着做朋友的那种累。于是终于有一天,她支撑不住了,她放弃了这个朋友,她写信给柳小春说自己很累,想一个人一段时间。于是,以为她们之间的友谊从此彻底崩裂的柳小春哭的昏天暗地,叶韵儿总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看向第一排的柳小春,一天不知道多少次会倒进同桌的怀里抽噎。那时候,叶韵儿总是皱着眉头,无奈地却不动声色地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没有再靠近……
于是她们一见如故却仅仅维持了3个月的短暂友情就这样搁浅在了高三那一年,但是有人说过,重逢的人总会再重逢。现在叶韵儿也想不起,只不过柳小春总是骄傲又得意地提起说,是叶韵儿在大学期间主动联系的她,于是俩人又开始走动,于是那种一见如故地感觉让俩人熟络了没几天就又和好如初。
当然,自从柳小春的老公,同样也是柳小春的大学男友出现后,之前那些荒唐地言论便都无功自破了。只不过柳小春结婚那一天,着急回学校考试而没有来得及看到柳小春换好婚纱新娘子样子的叶韵儿,在大巴上也是痛哭流涕了一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难过,但是就是很想哭,就是很想哭,或许太强的占有欲让她意识到原来属于自己的一个人突然就成为了别人的人,哪怕只是朋友关系。
柳小春看到叶韵儿哭了起来,一下子慌了,她伸手就要帮她擦眼泪,又发现自己手上都是鱼鳞,着急的她直跺脚,嘴里还说着:“韵儿你别哭啊,你别哭啊,我没有别的意思的,我就是想说,以前你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在意别人说的话,可是现在你心里满满的全是严可,你根本没有太多考虑别人什么的,那我想你一定是真心喜欢严可的,我说这话就是想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的,我支持你,你喜欢你就去表白,我只是不想看你再这么难受下去了!”
叶韵儿越哭越冲,她趴进柳小春的怀里,一个劲地哭,什么也不说,就是一个劲地哭,好像要把这些天的难过和压抑一并释放出来一样。哭的柳小春的心都跟着痛了。
下午的时候叶韵儿陪柳小春在周边商场逛了逛,即便因为元旦很多品牌衣服都在大减价,柳小春看叶韵儿的情绪却一点也不高涨,总是心不在焉的。于是再一次开口说:“韵儿,我觉得你还是回去吧,也许严可在家里等你……”
听到这一句,原本无神的叶韵儿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她侧过脸看向柳小春,柳小春冲她弯了弯嘴角,叶韵儿抿了抿嘴巴,犹豫了下说:“那……小春我……”
“去吧去吧。”叶韵儿没说完柳小春就抢过她的话。
叶韵儿转过身离开了,在路边拦了辆出租便上了车,开往尚美。
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日子,我想要对你表白,不管你答应我还是拒绝我,也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日子,如果我对你而言已经是碍眼的存在,不如就让我借此机会,找一个可以不留遗憾离开的理由吧,如果你真的拒绝了我。
——叶韵儿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yes和no的——表白
你是否也经历过节节败退的单恋。在你才发现自己喜欢上对方时,便觉得前路阻阻;当突然发现希望的出口时又荆棘满布;等你终于打算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勇往直前去争取的时候,表白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喜欢的人以成对的方式出现,让自己瞬间感觉到前功尽弃的滋味,甚至是自取其辱的味道,也觉可笑之极。
当叶韵儿急匆匆地开门下了车,紧张又满怀期待地跑向尚美小区,打算一鼓作气向严可表白的时候,就见到甬道前正牵着手朝自己方向走来的一对情侣,那两张脸,如此熟悉。
叶韵想,这就是喜欢吧,虽然她也不想承认,可是心里真的是酸酸的嫉妒。
看到严可被凌霄牵着手走在一起,叶韵儿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之前那些膨胀在心里的勇气与兴奋和坚决,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瘫软了。
叶韵儿没有勇气抬头,没有勇气看眼前这幸福的画面,没有勇气看严可的眼睛、看她的脸,她害怕,害怕看到她笑着,害怕看到她也许幸福的表情,害怕她对凌霄的肯定把自己对她的爱削的体无完肤。她现在只想哭,她觉得自己的世界突然就灰色的一片了。她不想看到凌霄那英俊的脸、温和的表情,还有那可以让人的心瞬间就融化的温暖微笑。
她害怕对视上严可这双看似平静却深不可测的细长笑眼,害怕她看穿自己内心的秘密,她怕自己太过狼狈,在这场没有硝烟的都算不上战争的感情争夺里,自己连格斗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同是女人。
“韵儿?这么巧,我和小可要去燕子家聚餐,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凌霄先开了口。
叶韵儿笑着推辞:“不了不了,你们去吧,我…我还有点事。”
凌霄侧头看了眼严可,如若冰霜的脸。凌霄感觉到氛围有些异样,于是对叶韵儿说道:“那好吧,改天再一起聚。”边说边温和地笑着。
叶韵儿不自然地弯起嘴角对凌霄说:“好。我先上楼了。”说完便低下头,从凌霄身边走了过去。
严可突然转过身抓住叶韵儿的手,叶韵儿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看向她,严可本想直接说话,嘴还没张开,眼神先透露出讶异,叶韵儿看到严可看自己的眼神有改变赶忙闪躲着低下了头,严可微皱着眉说:“你晚上在家睡么。”
叶韵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严可继续说道:“我们吃完饭会去酒吧,估计玩的会比较晚,后半夜我会回来。”
叶韵儿又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严可依旧看着她,欲言又止,手没有撒开,叶韵儿疑惑地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说:“还有事吗?”
严可把手从叶韵儿手腕处拿下来,轻声说:“没事了。”
叶韵儿说:“那我先回去了。”说完就快步走开了。
凌霄在一旁看的心生怪异,燕子曾经说,严可和叶韵儿关系很好,其实从第一次来到严可家开始,他就已经觉察出她们之间的关系确实很是亲近。只不过这几天来小可家里做客,房子里的氛围变得很奇怪,说不上的一种静,严可与韵儿也变得有些扭捏,两人的关系不如以前,有时在小可那待的时间长了,半天一天的,甚至都见不到她们之间的一次对话,像两个陌生人一样。难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凌霄向燕子打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燕子只会说,她们关系的远近,她都只是通过观察得出的结论,严可可从来没有跟她透露过什么自己的私事。凌霄一头雾水,他不是没有想过问问严可,又担心严可嫌自己罗嗦,毕竟刚刚确立关系没多久,可不想在这时候碰一鼻子灰,所以就干脆装傻好了,或许哪天严可会主动和自己说,想到这凌霄自己嘲讽的笑了下,向严可这么不主动的人,主动跟自己阐述缘由的机会真是渺茫啊!
这是一个秘密,让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包含两个人,除了叶韵儿,连主人公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我的秘密是说出来也不会幸福的秘密。
在这样下去会崩溃吧,叶韵儿。
该怎么去正视严可?要怎样做才能不喜欢她?
要怎样做才能不去介意凌霄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