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韵儿将这笑话在电话里说给严可听,严可也只是淡淡笑笑。其实叶韵儿还别有用意的,希望严可不要担心自己会被家里逼婚之类,让她放宽心些,而她情绪低落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在电话里听到叶韵儿与爸爸的对话:
“哎呦爸,你别给我夹了,我吃不了。”
“丫头你多吃点吧,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啦!”
“哎呀,我哪瘦啦,减肥都还来不及……我不跟您说了,我打电话呢……喂严可啊……”
多热闹的氛围啊,与自己房子里孤寂的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电话还没打完,有别的电话□□来,严可看了眼,犹豫了下对叶韵儿说:“韵儿,我接个电话,一会儿给你回过去。”
叶韵儿说:“好。”
严可刚要挂断,就听叶韵儿在电话那头紧喊着:“等等严可……”
严可又拿起电话放到耳旁:“怎么了?”
叶韵儿吞吞吐吐地说:“那个……明天不能陪你过年……真的很抱歉,不过,我希望你能有人陪,不想你一个人。”
严可怔了下,笑笑说:“没关系。”
电话是郑文俪打过来的,也就是林美燕的妈,严可的大姨,严可将电话回拨过去,郑文俪像往年一样邀请着说:“小可,明天来家里吃年夜饭吧,好久没见你了,大姨怪想你的。”
严可犹豫的当空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稚嫩的声音:“可姐姐。我想……”又似乎是被人掐断了,后面的声音就没有了,严可知道,那是美月。也知道。有她的话,明天餐桌上一定也有严景天,这也是这么多年她不肯去大姨家了过年的原因,只是这一次,她却不同往日地回复说:“好。”
所有人都在诧异,只有林美艳淡定地玩着手机,她拼短信给叶韵儿:“她答应了,谢了。”
叶韵儿却没有展露笑容,而是皱起了眉头,她在心里默默地对严可说:“严可,对不起,我不愿意让你做不开心的事情,不管那是对的还是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孩子,又是谁的——叶韵儿
叶韵儿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幸福会是这么的得之不易,又是那么的短暂荼蘼,更是梦幻一般,虚幻一场。
这一次的新年,严可过的平静如往常,因为严景天不在现场,避免了有可能面临的争吵局面,她在郑文俪家中第一次与严美月一起过了个团圆年,温馨的氛围笼罩着她,或许是出于不习惯,她倒也没觉得多么幸福,只是与往年自己一人在家里看窗外的烟火相比,热闹了不少。严锋打电话过来,诧异之余更是惊喜,他没有想到今年小可会去大姨家,这种改变实在让人不可思议,不过他向来不八卦,总是言简意赅,只道说:“小可,新年快乐!”严可不似往常只是一个“嗯”字回复过去,而是弯了下嘴角说:“新年快乐。”严锋没控制住高兴笑出声,严可有点尴尬地凶道:“没事挂了吧。”严锋就笑着说:“好好好。”
严可挂断哥哥的电话,又看了看手机屏幕,已经快晚上11点了,叶韵儿的电话还是没有来,甚至一个短信也没有。严可用力攥了攥手机,犹豫着要不要主动给她打个电话,不过还是在叹口气后将手机揣回兜里。她想,也许韵儿正和她的家人其乐融融地在一起,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严可低下头看了看趴在自己腿上已经昏昏欲睡的美月,直接将她翻身抱起,站起身对郑文俪说:“大姨,我们先去睡了。”
郑文俪看了眼已经闭眼的美月,笑着说:“去吧去吧,美月都睡着了。你要是不困,12点出来吃饺子。”
严可说了声“好”便抱着美月走进了客房。
窗外的爆竹声逐渐想起,严可睁开眼的同时按亮了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不过屏幕还是原来那个屏幕,没有多出一条消息提示。严可失望地呼出口气,眼神落寞地看向窗外,窗外烟花绽放的五彩斑斓甚至美丽,严可却没有一点兴奋与欢喜,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灰色的。
手机铃声终于想起,严可腾地坐起身,欣喜中又带点失望,只是短信,不是电话,因为她更想听到某人的声音。
“亲爱的小可,新年快乐,永远爱你。”
严可幸福的弯起嘴角,快速拼字:“方便接电话么?”
很快地,叶韵儿的电话就过来了。
“方便呀,哈哈。”叶韵儿哈哈大笑地说道。
严可假装生气地说:“怎么这么晚才理我。”
叶韵儿在电话那头嘟着嘴:“我怕打扰你……今天过的怎么样?”
严可在电话那头冷哼一声:“奸计得逞啊。”
叶韵儿心虚地打马虎眼:“哪有哪有,哈哈哈,没有啦。”
严可叹了口气正经说道:“以后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要管,做你自己就好,知道么?”
叶韵儿顿感心里好是温暖,柔声说道:“你好,我就好。”
严可无奈地笑了下,也是柔声说:“我爱你……韵儿。”
叶韵儿先是顿了下,然后心中突然激荡,眼泪当时就湿润了眼睛,这一句,这一句严可发自肺腑的表白叶韵儿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终于等到了她的答案,等到了她的确定。
叶韵儿嘟着嘴巴,委屈地说:“好想你啊,现在你在我身边多好啊。”
严可笑了笑说:“那就早点回来吧。”
其实,这本是真正幸福的开始,两情相悦,执子之后,只待白头。可真相总是想隐瞒就越显露,它的出现就是打破一切我们自以为是真实的幻想。
初六那一天,叶韵儿提前国定春节假期一天,却是公司假期的四天返程S城,叶韵儿出门前给严可打了电话,说自己就要出发了。俩人相约在北京集合,像上次一样,都兴高采烈地等待重逢。
北京,其实对她们而言,都是让人感觉有些沉重的地方。对叶韵儿而言,有太多回忆,太多她要忘却的人在这里,她踏过他们可能踏过的土地,重叠上可能重叠上的脚印,却像见到已故人的肖像般,不能真实的面对与拥有,除了缅怀无能为力。而对严可而言,这是让她在乎的人受过伤的地方,她不愿意见到她每次经过这里时落寞的脸庞,还有忧伤的眼神。
到了北京站,叶韵儿从大巴车上跳下来,四处张望寻找着严可的踪影。转过身的时候正好看大严可急速地朝自己走来,叶韵儿高兴地飞奔过去扑进严可怀里,本想给严可个大大的亲亲,可不知为什么严可一脸凝重,拉着叶韵儿的手就往停车的地方快速走去。叶韵儿小跑着跟着她,不明所以地喘着气问:“严可你怎么了?怎么走这么快啊,是不让停车吗?”
严可不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一个劲的往前走,直到上了车,她也还是没有缓下来,而是快速启动了车。
叶韵儿再次疑惑地问:“严可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着急啊?”
严可终于停止了焦躁的举动,将头抵在方向盘上,叶韵儿担忧地问:“严可你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啊?”
严可终于抬起头,转过脸看向叶韵儿,叶韵儿在她的眼神里看出了慌张,叶韵儿抓住她的手,担忧地看着她。严可突然贴面吻住叶韵儿,叶韵儿第一反应是有点反抗,因为这吻来的莫名其妙,不过她察觉出严可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便迎合着回吻,严可脱离开叶韵儿的嘴唇,又猛地将叶韵儿抱进怀里,颤抖地声音说:“韵儿,我害怕……妈妈走了,奶奶走了……我害怕,我害怕……我害怕爸爸也没有了……”
爸爸,是叶韵儿从未在严可嘴里听过的字眼,哪怕是梦里都没有过,对严可爸爸的认知,也不过就是从林美燕那里知道的,一个背着老婆出gui,然后放弃家庭的男人。这也是严可这么多年憎恨他的理由,只是怎么突然,突然地就这样说?
叶韵儿一边安抚着严可一边问:“严可,你不要慌,你跟我说,到底怎么了?”
“他出车祸了……”严可虚弱无力地说道。
有人说,这世界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恨一个人,就像是跳进一个黑暗深渊,难以自拔,没有见光之日,甚至排斥光明,到最后才发现,怨恨让我们毁了的,只是自己。可终究,血浓于水,有些人本就是自己身上的肉,你割它,自己也会痛。可也只有面临这样的境况,我们搁置在心中的积怨才能突然被搁浅,宽容才能够自由。也只有这种时候,释然让我们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那便是活着,存在。
管它什么恩怨。
这一路的风驰电掣,严可用最快的速度马不停蹄地赶回了S城,直奔严景天就治的医院。下车后叶韵儿就一路小跑着跟随严可往医院里面赶,不知道是一路上没吃饭的原因还是跑的太急,头晕眼花越来越严重,严可看出些端倪,倒退回拉着叶韵儿稍微放慢了脚步,叶韵儿一边喘着一边说:“你不用管我,你先去找叔叔。”
严可不回答,一边牵着她的手一边给林美燕打电话。
“在哪?”严可急躁的问。
“在住院楼三层302病房,你到了吗?”林美燕回答道。
严可没有回话,挂断了电话便拉着叶韵儿直奔地点。
林美燕等候在门外,看到她们跑过来赶忙说道:“别着急,已经脱离危险了。”
严可松了口气,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面望了眼,严景天头上和胸口都裹着纱布,胳膊上打着石膏。
严可本以为这会是她此生最大快人心的一天,没想到,此时的自己,却是如此难受,本提在嗓子眼的心这下子又都纠在了一起,很是痛。
“你爸爸够幸运的了,什么血型不好,非是AB型,医院都缺这血,幸亏有个人好心给献了回血,保住条命……”
严可似听非听地继续望着病房里,忽然皱起眉头,转过身问:“你刚才说什么?我爸爸什么血型?”
“A……”
林美燕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哪冒出来咣当一声,两个人同时望去,叶韵儿摔倒在地。
叶韵儿苏醒的时候,她感觉肚子有点疼,还下意识地用手捂在了小腹上面。待眼前清楚些时,仰头就看见两个身着白衣的人正推着她躺着的车欲开一道门出去。叶韵儿吃力地抬起胳膊,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白衣女子看到便说:“不要乱动,你需要休息。”
叶韵儿虚弱无力地问:“我……我怎么了?”
白衣女子一口抱怨地说:“先兆流产,不过现在没事了,以后得多注意点,不能乱跑乱跳的。”
叶韵儿的脑子嗡的一声,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刚才这个人说什么?什么流产?她是在跟我说话吗?
“你……你说什么?”叶韵儿一边说一边去抓白衣女子的衣角。
白衣女子不悦地说:“不是告诉你不要乱动了吗?把手放好。你放心,现在没事了,孩子没有危险。”
孩子?怎么可能?自己怎么可能有孩子?我一定是在做梦吧?孩子?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叶韵儿不可置信这一切。
急诊室的门打开了,医院走廊里很是安静,除了本正焦急等待叶韵儿出来的严可,楼道里回荡着她的哀嚎:“我不听,我只需要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的孩子?啊?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
这声音,叶韵儿好是熟悉,这悲伤的哀嚎听的她的心都跟着痛了,眼泪从眼角滑落到枕头上,叶韵儿再一次抓住护士的手说道:“求你,不要告诉她们……求你……”
这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藏得住的秘密,就算被死人带进坟墓里,也还是有人想掘地三尺,弄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