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严可根本就没把叶韵儿的为难放在眼里,干脆说道:“工作不要找了,兼职你愿意做就做,按时去上课就行了。”
叶韵儿皱着眉头疑惑地问:“为什么工作不要找了?我不能一辈子不工作的吧!虽然很感谢你帮我报了美术班,可是……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你专心上你的课就行了。”严可淡定又不容推辞地说道。
叶韵儿本来心里就有点堵,严可今天这一系列的决定和安排都没有询问过她,即便是好心,也让叶韵儿有被人安排着的感觉,而且严可做这些都毫无缘由的。说话还那么噎人,叶韵儿的心里真的不怎么舒畅。她放下筷子,看着严可郑重地说:“严可,工作我是一定要找的,我说了,我不是那种只靠男,哦,不对,是只靠你花钱养活的废人。还有,就算是好心,能不能麻烦你,再做任何决定之前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虽然我很喜欢画画,但是现在这个时期,这不是最重要的,对我而言,现在找工作比什么事情都重要。”
严可抬头对视上叶韵儿严肃又认真的眼神,然后眨了下眼,低着头叹了口气说:“韵儿,我们自己开个店吧。”
“咦开店”叶韵儿诧异地问道。
“暂时还没有想好,只是为了避免以后麻烦,我想,我们还是有属于自己的空间过的会更舒坦些。”
叶韵垂下眼,思考着。她不是没听出严可话里的意思,对于已经不年轻的叶韵儿而言,早就到了恨不得每天都要相亲几场的地步,不管去到什么样的新单位,别人总会问你有男朋友了吗结婚了吗甚至还会热心地为你介绍。如果总是推脱,只会引来别人好奇的眼光,然后惹得别人在背后偷偷议论。就算你说你有男朋友,你结婚了,别人只要没有真正见到过也会闲言碎语说个没完,同样是好奇与议论。叶韵儿曾经也无意间想到过这,但是没有深想,她想,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是一步吧。但严可不是,严可是个做任何事情都喜欢先做好准备的人,用未雨绸缪,有备无患形容最贴切。
严可望着面露为难和惆怅的叶韵儿,心里很想去安慰,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既然打算要在一起,要一直走下去,以后的困难相信还要比这多的多。严可孤身一个人,无所顾忌,不用担心亲人会拿着命来威胁,也不在乎别人会怎样看自己,因为她亲人少之又少,因为她向来特立独行。但叶韵儿不是,她的亲人,朋友,甚至同事都是她顾及的对象,如果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们,就算是严可为她们的将来计划的已经减少了很多麻烦的同性之路,如果她都没有勇气走下去,那她们以后的路不知道走起来要多艰辛。不知道严可要多少次担惊受怕叶韵儿会因为外在因素而离开自己。对叶韵儿,不是没有狠心决绝过,但每一次的初衷,都是为她好。可是这一次,严可为爱,为自己自私了一次。她不再一味考虑叶韵儿的心情和感受,更多的,她考虑的是她们两个的以后。
可,在看到叶韵儿一脸惆怅的模样时,严可的心又软了,她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如果勉强韵儿做不想做的事情,如果她不开心,即使目的达到了,严可也是开心不起来的。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如果说是开心,那未必有些敷衍和轻浮。是心甘情愿吧,不论做什么,一个心甘情愿,一个不强人所难,这应该是最舒心的相处模式吧,可是现在……严可愁眉不展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叶韵儿突然放下筷子,在严可注视的目光中走到她的面前。拿过严可手里的筷子放到了桌子上,然后转了个身一屁股坐到了严可腿上,又双臂环住了严可脖子,鼓着小嘴又娇嗲又深情地看着严可说:“我去上课,我不找工作了,只要是你让我做的,我都去做,因为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不想变得懦弱,也不想再因为什么和你分开,所以只要是能让我一直在你身边的,不管做什么我都去做。只是……”叶韵儿又一脸歉疚地看着严可说:“就是觉得很抱歉,总觉得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和我在一起,很累吧”
严可既欣慰又开怀地笑了,她不知道听到叶韵儿这样说她心里有多高兴。叶韵儿向来是一个粗枝大叶,又不擅长观察的人,走的近的玩的时间长的自然就是好朋友,她很少去刻意分析谁是怎样性格和脾气的人,和人相处几乎全凭直觉。所以,在严可看来,叶韵儿其实并没有多么了解自己,比如你问她严可最爱吃什么叶韵儿肯定会想了好久最后还要说一句,她好像什么都吃。比如你问她严可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叶韵儿肯定也是想好久最后说一句:睡觉看电视但事实上,这些都不是严可最喜欢的,只是她平时最浅显的表现出来的。她没有多么深刻地去了解过严可,可叶韵儿善良,善解人意,总是能换位思考并体谅对方的难处,总是能不费任何心机地就走进对方心里,然后温暖你的心。
严可真是爱死了这样的叶韵儿,叶韵儿总是她心里最柔软、最肥沃的那片土地,土地上的希望之树一直在茁壮地成长着,偶尔凋谢,却也能春风吹又生。
“是很累啊,如果没有你,我的世界就跟空白没什么两样,什么都不用想,可是跟你在一起后,要想很多事情,要做很多事情,然后……”严可甜蜜一笑,看着叶韵儿继续说:“然后我的世界就突然被填满了,每天热热闹闹,很有生气,我的生活,也变的有滋有味。”
叶韵儿高兴地弯嘴笑了,然后又更紧地搂住了严可脖子,将下巴抵到严可的肩窝上,侧过脸贴着严可的耳朵说:“严可,我爱你。”
严可微低了下头,嘴角上扬的更明显了。她这一次更深切地体会到,原来爱一个人,原来心里满满地装着一个人,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情。
一个多月过去了,天气也越来越冷,再有几天就要供暖了,这几天也是冬天里最难熬的几天。
下课后,叶韵儿小跑着来到学校门前,左右望了下便很快找到严可的车,她又快跑过去,严可将副驾驶的门打车,叶韵儿钻进来后快速关上了门,然后一边不停地搓手一边哆嗦地说:“真是的,都这么冷了就不能提前供暖嘛,冻的我连笔都拿不住了。”
严可无奈地笑了下,将她的小手包裹住,瞬间就露出诧异的眼神,虽然她也知道天冷,可没有想到叶韵儿的两只手竟然像冰块一样,于是赶忙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取暖,叶韵儿就娇羞又傲娇地笑着说:“算你识相。”
叶韵儿的手终于暖了些,严可放开她的手启动了车子说:“我们先去趟我哥那,接下美月。”
“咦美月在锋哥那吗”
“恩,我爸早晨送过去的,之后,我哥打电话给我说,让我们这两天帮忙看下。凌笑笑她不是怀孕了么。”
叶韵儿了解地“哦”了声继续说道:“恩恩,笑笑现在是特殊时期,小孩子注意的少,安全为上,我们还是把美月接过来吧。”
严可开着开着车突然问道:“凌笑笑现在怀孕多久了”
叶韵儿算了算说:“三个月吧。”
严可想了想诧异地看着叶韵儿问:“三个月他们结婚才一个月,怎么会是三个月”
叶韵儿满脸黑线,这事也不能怪严可,她一直没有跟她仔细解释过,关键是,这也不是什么能拿上台面说来说去的事情啊……
叶韵儿清了清嗓子,哼唧地说:“那那个,他们,啊,呵呵,七夕的时候呵呵,你懂的啦!”
严可回忆了回忆,七夕她怎么对七夕那天一点印象也没有。那肯定啊,那天她还在医院病床上昏睡中……
“其实啊,笑笑对锋哥印象一直不错,估计是因为之前有男朋友,所以没有往别的方面想。后来笑笑男朋友劈腿,还不要脸的纠缠笑笑,所以锋哥就假拌了几天笑笑新男友,哦对了,因为笑笑,锋和还和那男的打起来了,后来胳膊都骨折了呢。”
“骨折这么严重么”严可问道。
叶韵儿点了下头说:“恩,锋哥还瞒着我们来着,不过后来挺巧的被我识破了,你想啊,锋哥为笑笑那么见义勇为,正所谓英雄救美,笑笑肯定很感动嘛。而且我早就看出来笑笑对锋哥有意思了,不过锋哥比较木讷,”叶韵儿嘿嘿笑了下继续说道:“后来我从老家回来后就准备辞职了,然后顺便约锋哥出来谈了谈,一边开通他,也借机会跟他说了我的真实想法,告诉锋哥我不会跟他在一起,还有我打算回老家的事情。然后,嘿嘿,又顺便在七夕那天撮合了下他俩,给他们留下了独处时间制造氛围。哈哈!”
严可无语地白了一眼叶韵儿,然后说道:“是凌笑笑先主动的吧!”
“哇”,叶韵儿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哥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
叶韵儿嘟了嘟嘴说:“是是是。不过这事也是你情我愿的,锋哥不是也没有拒绝嘛,说明他对笑笑还是有感觉的,我躺他身边的时候,他都脸不红心不跳的。”
严可的脸阴沉了下来,叶韵儿感觉不妙,赶紧转移傻呵呵笑着说:“今天天气真好啊,哈哈哈!”
严可没有说话,继续阴沉着脸开车。叶韵儿撇了下嘴巴看向了窗外,然后又突然转过头看着严可问:“哦对了,锋哥婚礼上坐美月身边的那个人是你爸爸吗”
“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觉得跟锋哥长的好像啊,而且说实在的,看起来比锋哥更有魅力呢不像锋哥看起来那么刚毅,多了点温文尔雅的魅力。”
严可不屑一笑说:“还很会用词么。”
叶韵儿冲她“哼”了声。
严可又突然说道:“那你没觉得坐在我爸旁边的女人也很有魅力么。”
“女人”叶韵儿回忆了回忆说:“你爸爸旁边好像挨坐着两个女人呢吧,我没仔细看,不过好像都年纪不小四十左右的样子,不过都挺有气质的。尤其是挨着你爸爸坐着的那个姐姐,感觉很有魅力的样子,另一个看起来就比较知性了。”
“挨着我爸坐的是秦雪玲,挨着秦雪玲坐的是我大姨,燕子妈妈。”
“秦雪玲咦……名字这么耳熟……”叶韵儿猛拍了一下脑门,睁大眼睛看着严可说:“秦雪玲!啊!难道那个就是美月妈妈”
严可淡定地“恩”了声。
叶韵儿的惊讶并未削减,她继续诧异地问道:“那,那她怎么会出现!不是已经跟你爸爸离婚了吗”
严可淡定地回答道:“已经复婚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爸出院没多久。其实他们离婚后一直有往来,不过大多数都是因为美月,偶尔美月会去她那,我爸住院那段期间,本来大姨给我爸找了个特护,不过后来秦雪玲知道了,就一直亲自照顾。可能是那时候,感情又回温了吧。”
叶韵儿很想再八卦的问点什么,但是毕竟秦雪玲是破坏严可家庭的插足者,她也不好多提,但是不知道严可今天是怎么的,倒是自己一直再说:“其实当初秦雪玲并没有想离婚,她觉得我爸对她关心少,所以拿孩子赌气,美月发高烧她一气之下走了,那时候我爸出差在外,她没办法就给我妈打电话,当时我也挺不理解我妈的,小三的孩子,亲妈都不上心,我妈那么在意干什么。”严可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后来知道真相后,我才明白,我想,她应该是因为我的事情内疚吧,也许是为了赎罪也许是为了减轻对我爸的内疚感”
叶韵儿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严可叙述着有关她爸爸、她的妈妈和那个叫秦雪玲的女人的故事,但是她没有插话。这好像是第一次,她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严可这样滔滔不绝、毫无顾忌、掏心掏肺地跟叶韵儿袒露自己的心事,却只是像说故事一样,看起来那样轻松,心情应该还是有些沉重的吧。就像紧接着严可说:“离婚是我爸提出的,不是因为秦雪玲扔下孩子不管不顾,是因为……因为她,害我妈丢了命。”
叶韵儿安慰严可说:“不管怎么说,我觉得阿姨还是很幸福的,因为这辈子,严叔叔一直都深深地爱着她。”
严可在短暂地忧伤后突然释怀地弯了下嘴角,然后有点嘲讽又带着可怜意味地说了句:“所以,其实秦雪玲也是个可怜的女人。爱了一个男人一辈子,得到了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顶着高龄产妇的危险生下了美月,却又成了单亲妈妈。真是报应!”
到了锋哥住的新房楼下,严可将车停好。俩人聊了一路,本来只是随便聊聊,谁知道后来氛围变得越来越凝重。叶韵儿将手伸过去,紧紧抓住严可的手说:“严可,别恨,恨只会让你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