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我对你是爱，你对我是欲。”
*
*
*
李向沐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两个人，他和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中，只有下巴被昏黄的光芒照亮。
他听见自己问：“你喜欢我吗？”
那个人说：“喜欢是很浅薄的感情。我对你，远比那要深的多。”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为什么抱我？”
那个人沉默了很久，嘴角微微扬起，他说：“因为你哭着叫我的名字。”
飞
01、
李向沐端着食物，目光搜寻着职员餐厅里的空位。他皱着眉头抱怨自己来的太晚了。如果不是吉本申一出了差错就不会像现在弄得这么匆忙。吉本是他负责带领的后辈，性格大大咧咧的，给他制造了不少麻烦。
他搜寻的目光停在一个角落，那里很意外的只有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坐着，正低着头扒拉盘子里的蔬菜。他端着食物走了过去。
“请问我能坐这里吗？”李向沐站在那个男人对面，礼貌的问道。
“啊，”年轻的男人快速地抬起头，“没有关系，您请坐！”
李向沐快速的解决盘子里的食物，下午还有会议要参加，还要准备相应的资料。
“嗯，那个……”对面的男人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的问，“冒昧的问一句，您不是本国人吗？”知道冒昧还问？李向沐腹诽。
“是。”
“真的啊！我之前还担心自己认错了呢。那么，您是哪里人？”男人俊朗的脸上是大大的笑容。
李向沐没有回答，他其实并不情愿和这个不认识的人废话。
“呃，您是韩国人吗？”男人自作聪明地问，还一副以为猜对了很得意的样子。
“我是中国人。”李向沐语气不善，也并没有做掩饰。男人吃了一惊，瞪着眼，然后才反应过来，站起身向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自作聪明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李向沐虽然不高兴，但是对方态度诚恳，他也没什么好气的，而且他很忙，没有精力来对付类似的事情。“我并没有介意。”
听到李向沐的话，男人才如释重负地坐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看到对方好像真的不介意的样子，他才放心下来，又开始皱着眉头扒拉盘子里的西兰花。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年轻的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抬起头，看着李向沐。“我真是太失礼了，问了那么多话还没有报上自己的姓名。高永悠斗，这是我的名字，我是这间公司的实习生，今年21岁了。那个，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听到高永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李向沐又开始皱眉头，他最烦日本人这一点。他一点都不想告诉对方有关自己的事情。
“李向沐。”他飞快地答道，又低下头吃东西，他已经后悔坐到这里了，早知道还不如去叫外卖。
“啊？”高永很疑惑的样子，他根本没听懂李向沐在说什么。这是当然的，因为李向沐告诉他名字时说的是中文。
“对不起，我没听清楚……”
“我已经说过了！不好意思，我用餐结束了，要回去工作，不奉陪了。”
看着李向沐的背影快速地消失在视线里，高永感到一阵沮丧。
02、
“李，松冈课长找你。”同一办公室的职员山本敲了敲李向沐的桌子。
“知道了。”
李向沐收拾了整理出来的数据，往课长办公室走去。
敲了门之后，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他推开门走进去。“课长，这是整理出来的数据，请您过目。”
“嗯，放在这儿吧，你先回去工作好了。”松冈课长是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平日里对待职员也很是和善。他不太在意李向沐的身份，而更看中他的才能。在他的手下工作，李向沐总算觉得比较自在，工作态度也更为积极。
“是。”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开始忙碌起来，还要制作上一季度的销售报告。山本笑着递过一杯咖啡，“李真是很勤奋的在工作呢，而且也很受课长的看重。”她是位活泼的女性，在整个办公室里，她最愿意接近李向沐。怎么说呢，两国之间的尴尬关系也多少影响了李向沐与同事的相处。而上司的看重也是他拼命工作换来的。
“谢谢，山本小姐也很努力。”对方对自己友善，李向沐也会比较友善地对待对方。
“啊呀，主任来了！不能再闲聊了，我要去工作了。”山本急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下午的会议很圆满的结束了，李向沐的报告也受到了大家的赞赏，当然还是有人非常不屑，嘟哝着“重要的工作不该交给外人”这种失礼的话。李向沐直接无视掉对方。出了会议室，松冈拍着他的肩膀让他继续努力。他回以微笑。
“今天可以早点下班，忙了一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趁这个周末好好的放松一下吧。”松冈在办公室里这样宣布，有职员长吐一口气。隔壁的吉本吐了吐舌头：“真是太好了，工作顺利结束。”他说着转头去看李向沐，却被对方轻飘飘的看了一眼之后羞愧的低下了头。他可是给自己的指导前辈添了不少麻烦，他还没忘。
大家都已经离开办公室了，李向沐却还坐在办公桌前。
“呀，李，还要忙吗？”山本拎着包，探过头来，“总是这么忙，不会累吗？李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吧。”“谢谢关心，我还要处理一点事情，很快就会回去了。”
“那拜拜咯！”“嗯，下周见。”
过了好一会儿，李向沐才收拾好东西，关了电脑，准备回家。
他穿上厚厚的藏青色呢子大衣，围巾也裹得严严实实。他实在是很怕冷。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却看见大门口还站了个男人，缩着脖子像在等什么人似的。
李向沐用食指推了推无框眼镜，因为气温的变化，上面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又把围巾裹紧了些，往车站走去。
“前辈！请等一下！”之前站在公司门口的男人突然追了上来。李向沐皱着眉头假装没听到，仍旧向前走。
“请等一下啦！”胳膊被人拽住。他不耐的转过头来瞪着高永悠斗：“你有事？”
高永愣了一愣，却还是没有放手，他英俊的脸上满是悔意。“前辈！今天真的很对不起，好像说了您很讨厌的话，虽然您说不介意，可是我觉得您根本就在意的不得了。被人家认错国籍，肯定会觉得很生气，所以我实在很后悔！真是的，我就不该那么多话！这个毛病怎么改也改不掉，一见到感兴趣的人就说个不停。真的很抱歉！本来我已经做好觉悟要改了，可是一看到你，就非常想和你说话……”
“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啊！”李向沐想抽回自己的胳膊，没能成功，这小子力气真是大。
“啊，抱歉！”高永松开手，“为了谢罪，我希望能请您吃饭，请您千万答应我，不然我会很过意不去的！”
“不用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用那么麻烦，你的诚意我已经收到了，谢谢你的好意，我累了想要回家休息。”李向沐转身就向车站走。
“前辈！”高永又追上来抓住他的胳膊，“那好歹请您告诉我你的名字吧。另外，请不要欺负我不懂中文，拜托用日文讲啦！”
李向沐斜着眼瞪他。这个男人真是不知趣，他看不出来自己不想和他讲话吗？而且一个比他还高大的男人露出这种委屈的表情他也觉得很讨厌，自己又没做什么，难道他有欺负他吗？
“李向沐。”
“啊？”
“……”
“我没听懂啦前辈，请再讲一次！”
“李向沐！”他再一次用字正腔圆的中文大声报出自己的名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不肯换日文说。“听不懂是你的事，而且连别人说了好几次的名字都听不懂你实在很失礼。”李向沐板着脸，非常严肃。
“我……算了，前辈，你看起来很讨厌我的样子，我还是不打搅您休息了。”高永松开手，低着头轻声说。
毫无罪恶感的李向沐拔腿就走。
03、
周日李向沐去图书馆还书，出门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而且很有转成倾盆之势。他低声说了句倒霉。今天出门太匆忙，连把伞都没带。而且图书馆附近也没有便利店，车站也在很远的地方。他不想被淋成落汤鸡，只好站在图书馆门口等着雨变小。冷清的图书馆也没有几个人。只剩下他一个抱着新借的书站在门口避雨。
他开始走神，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会停。这种阴湿的天气太讨厌了。
“前辈？前辈！”他一下子被这个声音拉回现实，抬头瞟了几眼，发现有人撑着伞跑过来。那人跑得近了点之后，他认出了对方。
“前辈，您怎么在这儿？”高永喘着气问。他之前在音像店里买了张CD刚好路过这里，发现图书馆门口有个人，而且还很眼熟，虽然有点不确定，但还是过来了。
“等人。”李向沐脸色不变地说谎。
“是吗？”高永点点头，看着夹在李向沐腋下的书。“喔，原来前辈喜欢这个作者的书啊。”
“不是，那是我替朋友借的。”继续面不改色地说谎。
“啊，是吗……”高永有点不好意思。
“你还有事吗？没事就请快走吧。”
“哦……那我先走了。”高永看起来有点不甘心的样子，举着伞又回到雨帘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李向沐就是不想对他说实话，他希望和对方减少接触。因为对方是自己很不擅长对付的那一类人。
确认高永已经走远了后，他又开始走神了。
他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眼，竟然还是高永！
“前辈！虽然我这样说很不礼貌，但是我觉得你在骗我！”高永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为什么我要骗你？”
“你讨厌我！你肯定是觉得我很烦，所以即使因为没带伞而无法回家也不愿意向我寻求帮助。”
“我都说了自己在等朋友。”
“那你的朋友呢？”
“你很烦。”
本来以为李向沐还要狡辩几句，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截了当的说自己很烦，高永瞪大了眼。
李向沐把脸转开，不再看他。
“伞给你！”高永悠斗把伞塞到他手中，双手护在头顶就冲了出去。“前辈，你讨厌和我一起走的话，那伞就留给你，请不要再拒绝了！我先走了！”说完他就飞快地跑了。
“喂！”即使大叫对方也没有回头。
李向沐用中文嘀咕：“有毛病！”然后不再客气地撑着伞回家。
04、
结束了一天的繁忙工作，李向沐显得很疲劳。出了温暖的空调间，他立刻一哆嗦，打了个喷嚏。今天竟然忘记戴围巾了，真糟糕！
他竖起衣领，缩着脖子往车站走。
伞他已经托人还给高永悠斗了。他实在是不想面对他，不想和他费心地讲话。经过一个路口后，他实在冷得有点受不了，鼻子都冻得红红的，随便找了家居酒屋便推门进去。
里面好暖和。
“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什么？”
他找了个空位，随便点了些小菜。然后脱下外衣放在一旁。
“前辈一个人吗？”
李向沐身形一僵，立刻皱起了眉头。怎么哪哪儿都能遇见这个人啊！
“有事？”
高永在他对面坐下，脸红红的，看样子是喝了不少酒。“今天很幸运，和久别重逢的朋友相遇，所以来这里聚一聚，喝些酒，结果好像喝过头了，有点醉了。正要回去的时候看见您所以过来了。”
李向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前辈，本来因为喝了酒，所以觉得会大胆一些，就过来了。尽管您很讨厌我。”
说话还颠三倒四的。李向沐点的菜来了，他决定不理对方，吃自己的。
“我说幸运，不只是因为遇到朋友，还有……还有就是能遇到你了……”
李向沐继续吃。
“因为最近都没碰到你的缘故，所以觉得你在躲我，而且，为什么不当面来还伞？”他突然拔高了音量，“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李向沐仍旧吃。
“前辈！前辈！”
李向沐没鸟他。
“李向沐！”
这下子李向沐终于从碗里抬起头来了。“你叫什么？”
“嘿嘿……我很厉害吧！我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学会的。我会叫你的名字了哟～李向沐……真是奇怪的名字……好难念……”高永皱着眉头开始自言自语，他大着舌头，把李向沐的名字念得九曲十八弯。
忍！
“要不干脆直接叫向沐好了……还是很难念啊……”
忍！
“……沐？”
李向沐不吃了！拿上东西，直接付钱走人。
店员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傻乎乎地坐在椅子上的高永：“那位先生怎么办……”
“我不认识他！他喝醉了，正在撒酒疯。不然就送他去警局吧。”
“欸，先生！”眼见李向沐已经走远，店员苦恼的看向还在自说自话的高永，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向沐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打开门，发现地上躺着一张明信片。他拾起来，上面只有寥寥几字。
——小远，你好吗？
没有署名。
是他所熟悉的字体，一笔一划，仿佛水草一般蔓延生长，缠绕而上。他觉得难以呼吸。
05、
高永悠斗醒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在警局。脑袋还有点痛。
他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值班员告诉他是居酒屋把他送过来的。
“什么！给你们造成麻烦了，抱歉！”
他努力回忆之前的事情，他遇到了李向沐，所以借着醉酒鼓起勇气去和他搭话，结果呢？自己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离开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路上还没有几个行人。他深呼吸，把冷冽的空气吸进鼻腔。还需要回去换衣服，洗澡。真是的，下次不能再喝这么多了！他暗暗告诫自己。
“早上好！李。今天工作也请努力哟！”山本在乘坐电梯的时候遇到李向沐，电梯里面塞得满满的，非常拥挤。她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朝李向沐所在的方向挤过去。
“早上好，山本。”
“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呀，还有黑眼圈诶，怎么，没有休息好吗？”山本微微皱起眉头，有些担心的样子。
“还好，昨晚没睡好。”他没说谎，他昨晚的确是失眠了。
“啊，这样啊！肯定是工作太累了的缘故。”她歪着头作出思索的模样，“呐，李，要不要我帮你熬点有助睡眠的汤！做料理我还算比较擅长的啦！”
“多谢好意，不用了。”李向沐礼貌地拒绝。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李向沐随着人流走了出去。
山本还想再说什么，却没有机会再开口。
去课长办公室报告进度的时候，松冈课长看着他说：“李，不能只顾工作，身体也要照顾好。”
李向沐心头一惊，难道他的状态现在竟然有这么差，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么？
“是。”
午餐时间，李向沐还在忙。山本看他还没有要去吃饭的意思，便问了一声。他头也不抬地回答：“没关系我叫了外卖。”
“哦。那我先去了。”
直到胃部饥饿到有些难受，他才放下工作。李向沐叹口气，摘下眼镜，轻轻擦拭镜片。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他又看了眼叫的外卖。食物还冒着热气，他也觉得饿，可是竟然没有食欲。
饥饿却没有食欲。真是可怕。
他揉捏两眼之间的精明穴，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吃一点，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不过最后，他还是把几乎没有动过的外卖装好丢进了垃圾桶。
在日本，尽管最初并不习惯这里的食物，他依然会保持规律的三餐。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好习惯。会来这个国家，不过是随意做的决定。他现在已经为自己的草率感到后悔了。从各种意义上。他怕冷，所以应该去赤道经过的国家才对。
应该，去更远的地方。
蛾
06、
李向沐在公司里拖延磨蹭，直到最后被人催促离开才收拾东西回去。天已经黑透了。
他裹着大衣，脖子缩在衣领里，夹着公事包，迎着风慢慢走。
现在啊，说他脑子里是一团浆糊也不为过。那么，装了一脑子浆糊的李向沐低着头向前走，错过了车站也没有发觉……等到发觉后，他也丝毫没有补救的意思。
他在空空荡荡的大街上站着不动，一直低着头，肩膀怕冷地缩在一起。一个保安模样的男子快速向他靠近。
“先生，您需要什么帮助吗？”保安虽然嘴里是这么问，但表情可没有这种意思。也许他把李向沐当成了什么麻烦分子也说不定。你想啊！无人的街头，神经质的上班族。非常容易出事吧？保安最近听说了不少上班族杀人再自杀的事儿。
李向沐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叹口气，继续向前走。保安很不满的在他身后“喂！喂！”地喊，但很快那声音就突兀地停止了。李向沐走得累了而且有点冷想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他抬头看了看面前店铺的招牌，荧蓝色的“冰渊”字样。
推门进去，门上的风铃“叮铃铃”的响了起来。那是个酒吧。虽然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但是内部却很热闹的样子。一般来说他是不会进这种地方的。
他随便在吧台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杯翻译成中文就是“燎原”的酒，想着真是温暖的名字。右边来的光线突然被挡住，他侧头去看了一眼，又毫不惊讶地回过头来，继续喝自己杯子里的酒。
“前辈，您怎么了？”高永在他旁边坐下，满脸的担心。侍者问他要些什么，他指着李向沐手中的酒说和他一样。
火辣辣的烈酒狠狠刺激着李向沐一整天没有进食的肠胃。
李向沐自言自语：“燎原，燎原，现在的状况和这名字还真是贴切。”他的胃有点痛。
“再来一杯！”
“前辈！喝酒也不是这样喝的吧，这样，太伤身体了。”高永畏畏缩缩地劝诫，对方根本没有听。红色的液体就像水一样被灌进喉咙里。李向沐被呛到，捂着嘴咳。连眼角都红了。
高永没有再说话，他双手捧着自己的酒，沉默。
现在李向沐的情况就是借酒浇愁，心里有事表露的很明显。通常李向沐都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实际上高永与李向沐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但是他大概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有事也绝不会让别人知道。那么是因为这里没有人认识他所以才这样？那么认识他的自己——算被认可了？想到这里，高永不禁有点高兴。
不过他也很好奇，李向沐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才会这么夸张的借酒浇愁。
脑子里正天南海北乱想的高永突然感受到两股视线投在自己的脸上，转头去看，是李向沐。“前辈，怎么了？”
“你……呕！”李向沐正想说些什么，突然一脸痛苦，捂住嘴直奔洗手间。
“前辈！您没事吧！”高永顺着他的背。李向沐整个脸都扭曲了，吐也只吐出了刚刚喝进去的酒水，吐到最后，胃里空空如也的他只有胃酸好吐。
“酒不是这么喝的，太伤胃了！而且，您是不是没有吃晚饭？”
李向沐不答，接过高永递过的水漱口。他觉得头晕。胃也很痛，好像是从中午就开始，一直没有停止，期间也只是厉害与不厉害的差别罢了。
“回去了吧，前辈？”高永想要搀扶他却被推开，“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工作哦。”
李向沐眉头紧皱，因为胃痛而脸色发白，手脚也一阵阵发凉。高永却只当他是吐了的缘故。
“前辈，您先在门口等我，我去付账还有拿东西！”
本想拉住他给他钱，可李向沐现在没力气和他争执，大不了明天再还他就是了。在酒吧里他脱下了外衣，现在站在吹着冷风的外面，哆嗦的厉害，鼻尖也发红。
“不好意思，久等了！”高永拉开门出来，把李向沐的外衣递给他，自己拿着他的公事包。他自己到是只穿了一套看起来不怎么厚的西服，却一点也没有冷的样子。
李向沐心里只一个劲儿地叫嚣着睡觉睡觉睡觉。他想如果睡一觉，自己的症状说不定会减轻很多。可是，自己的家不能回。
今晚果然还是去找个旅馆之类的先住下。他本来还想在大马路上消磨掉这个晚上，或者在酒吧里消磨时间。可惜都不能实现。
“喂，高永是吧，麻烦你，可不可以去帮我找个旅馆订个房间？”听到李向沐喊自己的名字，高永吓了一跳，随即有点高兴他托自己办事。“前辈，你要住旅馆吗？为什么不回去？”“你别问那么多了……”高永注意到李向沐的脸色很不正常，额际也出现了汗珠，且他的双手一直按着肚子，应该是胃的地方。
“前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他惊呼，然后想去扶他。
“你叫什么！又没什么！我不去医院，去给我找间旅馆！快一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李向沐真是痛恨他这种样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根本不想去医院。
他夺过自己的公事包，打算自己去找旅馆。
“啊！前辈！”高永四处看了看，捉住他的胳膊，“前辈，现在去订房间很困难，一般的旅馆都需要提前预定，现在能找到的都是不太好的那一种了……”
“我只是找个地方住一晚而已！”
“那，那，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不然可以去我那里，如果您不嫌弃的话。”
李向沐沉默。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那个，房间里面有点乱，请不要见怪……”
结果，还是到高永住的公寓里去了。
李向沐闭紧了嘴巴，从做出这个决定之后直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
“前辈，请先坐一下，我去收拾房间。”高永放下一杯水，急急忙忙冲进卧室。这个房子不是很大，比李向沐住的公寓还要小。他看了几眼，喝光了杯子里的水，感觉胃部的疼痛有所缓解。
“前辈，今晚就请您睡我的床吧，我换了新的被单。”“那你呢？”“哦，我没事，我睡沙发就好了。”
李向沐点点头，没有再说话，直直的向唯一的卧室走去。背后一直粘着高永的视线。李向沐关上门，脱了外套就疲累不堪地钻进被窝，他拉长呼吸，想尽快睡着。
真是麻烦，欠了高永一个人情。明明不想跟这个对自己意思不一般的后辈有关系，结果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有联系……他顿时觉得苦恼无比。
还有那张明信片，那个叫自己“小远”的男人。虽然李向沐不是百分百肯定，但是那个人八成现在正坐在自己公寓的沙发上，这样子还怎么回去呢？
想起自己因为他不温不火的一句话而自虐一般什么也吃不下，真是够了！当初下定决心打算离开，可是现在自己还是毫无定力的模样要怎么证明给他看自己的决心？
李向沐捂着肚子，脑子里混乱一片。
07、
高永坐在沙发上半天，似乎有点不相信，那个懒得搭理自己的前辈正在自己家里，正睡在自己的床上……
他在脑中勾勒了一下李向沐的脸，细软的额发，漂亮狭长的黑色眼睛，又细又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还有颜色浅淡，形状好看的薄唇……
哎呀，真是的，自己在想些什么啊！高永站起来，一阵心慌慌，往卧室的门看上两眼，又控制不住的在脑子里把李向沐的嘴唇又想了几遍。
“对了，要吃点药吧？”高永突然想起来。他跪在地上，翻找医药箱，最后从里面掏出止痛剂，又去倒了杯温水，站在门外敲门。
没有回音。
他深呼吸，小心的推开了门，灯光随他的动作一起进入黑暗的房间。
李向沐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只有头顶上一撮毛留在外面。高永觉得好笑。“前辈？前辈？”
“嗯……？”从被子里传来不太清楚的应答声。“我拿了止痛剂，你起来吃一点吧。”“……不吃。”“前辈怎么像小孩子一样的，生病了也不去医院，连药也不吃，这样病怎么好得起来？”
“不吃！”李向沐拉下被子，高声喊。
高永愣在原地。
“抱歉，我……不想吃药，很快就不痛了……”李向沐抓着被子，蒙到头上。高永在心里叹气，病了的前辈真的像孩子一样诶。
“前辈？还是吃一点吧。”他坐在床边，稍微废了点劲拉下李向沐的被子。李向沐把脸偏到另一边，闭着眼睛。
高永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摸了一下李向沐苍白的脸颊。
两个人都愣住了。
“抱……抱歉！我，我，我……”说了半点也讲不清楚的高永涨红了脸，“……我不是故意的。”“哼，你是有意的。”李向沐往边上挪了一下，默默地吐槽。
接下来是令人尴尬的沉默。
“前辈您休息吧。”高永把药放在矮柜上，低着头轻轻拉上门。
08、
最后李向沐还是请了一天的假，先不说他身体还未恢复完全，就他目前的状态也不适合进行紧张严谨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