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轻把自己的手放进了对方的手掌心里,对方感觉到了她的手,然后握紧了。
“怎么了?”她笑着问道。
“没事。”林若轻也是笑着回答,不过心中还在思索。
雷阳开着警车经过高速公路,前面的车子排起了长龙,看来是堵车了,雷阳把车子停了下来,前面已经堵住了,现在只能耐心等待,就算是警车也不可能给他让路,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紧急的任务。雷阳往车窗外看去,他的车靠在高架高速公路的路边,停车的那一段高架是一段比较空旷的地方,周围没有什么高度相当的建筑,所以这一段的高速公路两边的护栏没有安装隔音板,可以一眼就望到远处。高的地方看东西远这是常识,当然这仅适用于想看远处的人。雷阳把身子往后靠了靠,身上还帮着安全带。坐在狭小的空间里眺望远方的景物。
远处可以看见地平线,不过不是一条完全的直线,因为有各种各样的建筑挡住了,有一部占据了天空的一小块地方。今天的天气不是万里无云的,一层不是很厚也不是很薄的云层均匀地把整个天空都覆盖住了,因为可以看到的面积很大,所以雷阳可以看见云的边缘,那里是明亮的阳光,而眼前的一大片云层则因为挡住了阳光而显现出灰色和蓝色混合的色调。云被风吹动着,起了细细的波澜,但不像水面,那起伏的波澜没有那么快恢复平静,而是非常缓慢的变换着,需要非常好的耐心去观察,慢慢地等待着就能看见那一点一点的变化。在精神集中观察的时候,很快的东西速度会变慢,而很慢的变化则会变得明显起来。
突然想起了一声汽车鸣笛的声音,雷阳回过神来,赶紧看向挡风玻璃前方,不过前面的车还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在那里一动不动。雷阳又看了看更前面的汽车长龙,都没有亮起尾灯,说明前面还没有什么移动。大概是有的司机等待的有点不耐烦了,所以按几下喇叭。雷阳看了看时间,他在这里停车停了大概有五六分钟。他叹了一口气,一只手在方向盘上放的累了,就垂到了身边。大概又过了一两分钟,雷阳看到前面的汽车长龙那些车子的尾灯由远到近都亮了起来,说明前面的交通已经顺畅了,他收回精神,集中起来等待着,然后前面的车子的尾灯也亮了起来。雷阳发动了车子,接着汽车长龙开始慢慢的移动起来。雷阳发动警车,也慢慢的向前移动起来,大概花了二十分钟,开出了这个路段,车子的速度上来了。
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已经下午了,一天很快就要过去了。雷阳叹了一口气,继续专心开车,不做他想。警察也是工作,而他是一个做工作的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那些描述中的警察,被叫做英雄,而不是一个工作的人,所以那只是小说和电视电影里的形象,大部分的就如同现在这样,白描一样的工作。
这一天就要过去了。
青芜把房间的窗帘拉开,月光照进了房间里,房间里的电视开着,正在播放新闻。她们走了一天的行程,找到了一个小旅店,下面的服务台头也不抬的给了她们房间钥匙,然后收了落英给的钱。服务员看起来无精打采的,让人无精打采的有两样东西,疲劳和无聊。不过这和落英青芜没什么关系,她们直接进了房间,放下小包,浴缸太小没有办法一起洗澡,不过青芜还是坚持要求和落英一起洗,于是先在卫生间里的地板上一片水,还有一点从门缝里漫延了出来。落英躺在床上靠着抱枕。电视里播放这新闻,已经说了警方上层已经下达了命令要求跨省联合搜捕的行动,指名道姓的要抓住青芜和落英,先前的案件已经非常的严重了社会的安定……发言人正在表说着他们要赌上名誉的决心……
青芜转过身来,像一只猫咪扑到落英的身上,落英没有感觉到重量,像是一团轻飘飘的棉絮落到了怀里,于是她稳稳地接住了青芜,然后紧紧的抱在怀里,享受着温暖舒适的感觉。
夜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话2
“你做梦吗?”眼前的人突然这样问道,林若轻被问得有点不知所措。虽然对面的人也是一个女孩而且很漂亮,她被牢牢的固定在了铁质的椅子上,房间外面还有膀大腰圆的保安在那里守护着,一旦有情况随时会冲进来。这样的景象林若轻是第一次见识,
“做……做梦?有啊,我有时候会做梦。”林若轻压抑了一下心中的紧张,想把自己投入到对话中来。
“你做了什么样的梦?”对面的女孩歪着脑袋,微笑的询问道,像一个天使一样。
“我……呃……”林若轻一时间卡住了,她确实做过很多梦,但是却都是很模糊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有些困难。
“我梦到过……我梦到过我写的小说获得了很大的成功,然后我在书展上给人们签名售书。”林若轻一口气说完,虽然她自己心里觉得自像个孩子似的。
“书展?我没有去过,是什么样子的?”对面的女孩问道,非常天真的语气,让人感觉不到别扭,很自然而然的回答,不做他想。
“就是卖书,像是集市一样,摆出很多的书摊,然后卖书,会有一些书的作者到现场,和读者们进行交流,出售自己的书,然后签上名字,或者还会有些活动,拍照留念什么的。有些时候书展是出版社举行的,会把很多作者都叫上,举办活动,还会有很多的粉丝团。读者们可以在书展上买到很多当时热门的书,一些新的书,小说的比较多,也有别的,而且书展上卖书有很多是打折的,可以买到便宜的书……”林若轻一口气说了很多,对方一脸认真的听着,然后她说完的时候,对方露出了笑容,这让林若轻心中的紧张放下了很多。
“你的梦肯定很好,是个好梦。一个人梦到好梦会很开心。”对方说道。
“那你呢?你有吗?”林若轻不自觉的脱口而出。对方笑容扩大了。
“有啊,我有做过。我记得,我现在也会做,虽然和英在一起比做美梦还要好。”
“能和我说说吗?”
“好啊,你告诉我了,我也告诉你。我梦到我和英一起找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地方,那个地方好大,有山有水,碧绿的草覆盖了每一个地方,还有鲜花,很香,我闻得到,彩色的鲜花,一群一群的蝴蝶,天上好蓝好蓝。草丛里还有小动物窜来窜去的。英拉着我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在草原上,或者是跑一段。然后躺到地上看着天空,天上有太阳,也有星光,我还能再天上看见街道,那些星星好像是夜里的灯光。我还能看见车子在街道上,两边还有房子。我知道那是另一个世界,是我和英以前呆过的世界,我们从那里出来了,一路开着车,一路走,风伴随着我们,然后我们来到了这里,我们躺在地上,搂在一起,然后看着天上的世界。我记得有一次我问英:‘你觉得生活在那个世界的人怎么样?那里有好多人。’英没有回答我,而是笑着搂着我吻我。我好开心……”
林若轻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着对方接着说下去,但是对方却没有开口继续说下去,安静弥漫在这个房间里。过了一会……
“你写书吗?”对方这样问道。
“恩,是的。”
“写什么样的书?”
“我写小说。”
“小说?就是写故事是吗?我喜欢看故事。你写什么样的故事?”
“我……呃……就像是你这样的……其实我自己也是……恩……同性恋题材的。”林若轻支支吾吾的说道。
“那就是写我这样的故事了?哇,呵呵呵呵呵。有人写我的故事我很高兴。”对方开心的笑了起来。林若轻不知道该不该反驳,于是只能安静的坐在位置上,不过嘴角也不自觉的跟着翘了起来。
“恩,对,我来见你和你对话,就是因为我在写你们的故事,我想多了解了解。”林若轻说道。
“你想要了解一些什么呢?”
“你……为什么想要杀人?”林若轻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心里有点害怕的,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和杀人犯面对面的交流,而且不是一个简单的杀人犯,是一个杀了几十个人的连环杀人犯,很可能是变态连环杀人。现在问道这个问题,让林若轻想了起来。之前靠认识的朋友介绍才有了这样的机会可以近距离接触,这绝对是很少有的机会。
“那你是想听我怎么杀人?你对这个感兴趣?”
“恩……你可以说说。”
“好多,我都记不清了。”
“那么那是什么感觉,你对一个不认识的人口下扳机或者用刀捅进去的时候,你不害怕吗?”
“有英在我的身边我不害怕,那就像是有一只蚊子要吸你的血,你顺手拍死了蚊子这种感觉。”
“就这么简单吗?你不觉得这样很疯狂吗?”
“也许真的是很疯狂吧,总是有人这么说,但是总是烦恼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何必呢。我想和英一直在一起,我也一直和她在一起。这就是我想要的所有东西了,其他的都无所谓。”
林若轻一时间想不出接下来应该问什么问题。
“喂……”对方向前探了探身子,虽然身体被皮带紧紧的捆绑在了铁质的椅子上。
“什……什么?”林若轻惊吓了一下,回过神来。
“你在写我和英的故事对吗?”对方问道。
“是……是啊……”林若轻有些害怕,有可能无意间的一句话就会让对方愤怒。她不知道现在对方是什么心情,看不出心情的人人们最害怕和这样的人进行交流,因为你不知道下一步对方会做出是什么样的举动。即使是在事前,林若轻已经做了很多的心理准备,也想象了很多的情况,那些精神上的美好象征都在脑子里演绎了一遍。但是当她真正面对的时候,才发觉,其实自己和普通的人所做出的反应没有什么不同。她面对的不是一个虚幻的想象中的神奇人物,而仅仅是一个可怕的杀死了很多人的可怕怪物。虽然那个女孩很漂亮像一个天使,在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林若轻的心也漏了半拍。
“你会把我们写成童话吗?我没有读过别的故事,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但说故事给别人听的人一定是个好人,谢谢你哟……”
……
“具体一点好吗,能不能请你尽量回忆一下。”
“恩……那个女孩很好,她很照顾我和英,那个时候我和英开着车来到了那个地方,然后下了车,那个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们不知道住哪里,其实我们可以在车子里住一个晚上。然后附近有亮光我们循着亮光就找到了那个地方。那个女孩就住在那里。她很善良,对我还有英很温柔。给我们地方睡觉,给我们热腾腾的食物。”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没有,我们没有杀她,你知道枪口要对着人才能打死她,但那时我和英没有谁的枪口对着那个孩子,只是当我和英转过头去的时候她已经倒在了地上。不过她却还看着我,她在笑,我挺喜欢那个女孩。”
“什么?!这是真的?!”
“恩,其实现在想来我真有一点后悔,当时应该把她拉到身后的,我不知道当时是哪一个方向打过来的子弹,不过确实打在胸口了。我希望她不觉得疼。也许她去了天堂那里呢……”
“这么说来,那个女孩不是你们杀的?!是警察打死的?!”
“好像是吧,但现在我偶尔还会回想起那个女孩子,她对我和英都很好。”
“时间到了!”外面传来了守卫的声音,林若轻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而青芜则是一脸轻松的表情。
“很高兴和你聊天,下次有空我们再聊。”青芜说道,然后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守卫把她连同着铁质的椅子一起搬走了。
林若轻坐在椅子上,她有一点点的混乱。果然只能是当成精神病人来对待,因为那是一个自己不可想象的世界,不可想象的情感,让人如痴如醉。但是她们作为普通人的一员承受不起那样的世界。林若轻脑海里想起了那个她,现在依然是自己的爱人,在自己临行前温柔宠溺的看着自己。她想要回到那个怀抱里,因为她突然发现向自己以外的世界去探索不一定是一件好事,那有可能让自己的精神被毁灭的一干二净。她站起了身,向外走去,走到那条洁白的长廊上。她想要回家了,但是现在还不行。她还要等待着,因为再过几天有人回来接她,是她心里的那个人,此时此刻想要获取安慰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