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被挤开稍稍冷静,这才发现被围殴的女子已经气绝身亡了。
邓暄瘫坐在地,他愤怒的捶打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离开!
他突然爆发出一阵嘶吼:“是谁干的!是谁!!”
人群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推卸责任。
“可不是我做的!我只踢了一脚!”
“也不是我!我只是给了她一巴掌!”
“是你,李二牛,我看到你踢她的头!”
“你放屁,明明你也踢了!”
这两人吵着吵着就要动手。
邓暄看着吵闹的人群,突然想笑,为什么不笑呢,世事竟如此荒唐,自己刚刚还说人们早晚能醒悟,全是狗屁!这群人!这群人!把自己坚信的一切都碾的粉碎!
我出生入死,保护的就是这样的人?邓暄发出低低的闷笑,越笑越大声。
人群看着这个突然大笑的人,他刚刚还满脸愤怒,现在却只会笑,笑的几乎捧腹,状若癫狂,怕是疯了!
骆清刚刚被激动的人群给挤到了后边,现在人群稍稍冷静,他又挤了进来,一下看到坐在地上大笑的邓暄,又看到旁边崔如玉的尸体。他抑制不住的得意,望着邓暄嘲道:“邓暄,怎么样,这就是跟爷作对的下场!”
邓暄突然不笑了,他抬起头,眼神像是极北之地千年不化的寒冰,有深不见底的黑暗在他眼底凝聚。
骆清被这眼神看的发毛,情不自禁的后退,撞到后边的人,他又醒悟,邓暄不敢对他如何!他站在原地,强做镇定,就要开口继续。
邓暄突然拔剑,血光飞溅,骆清的右手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血流如泉。
这剑锋太快,骆清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看着自己的右手尖叫出声。
人群也吓的连连后退。外围的人更是撒腿就跑,里面的那个人太恐怖了!
刘平安正巧也在这条街闲逛,突然看到奔逃的人群,他拦下一人问道:“怎么了?”
那被拦下的人一脸惊慌,话不成声,刘平安只听清了几个字:“人...鬼...”
刘平安见问不出什么,自己往前跑去。
到了近前,他看到邓暄拿着剑一步步逼近骆清。骆清被家丁护着,右手血一直淌,整个人瑟瑟发抖。刘平安心道不好,骆清怕是又惹了二哥,但骆清到底是忠勇侯之子,二哥万不能杀他啊!
他跑过去拉住邓暄,急到:“邓暄,你冷静一点!”
邓暄却甩开他的手,右手剑锋就要劈来。刘平安侧身一闪,前几日被揍的青紫还没全消,邓暄竟又要对自己动手!刘平安心寒不已,他干脆也拔剑,跟邓暄战了起来!
二人过了几招,刘平安发现邓暄的剑招竟然全无章法,他瞄准一个空门,就举剑刺了过去,按理邓暄只要稍稍后退就能避过,但他竟没有退,硬生生受了这一剑。
剑锋c-h-a入邓暄腹部,血迹晕染周围衣物。刘平安猛地松手,剑身落地,他喃喃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不躲啊...对不起...”
邓暄受了一剑,有些力竭,他拄剑单膝跪地,左手按着伤口。怀中的长命锁随着动作滑出,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他望着地上的碎片,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他站起身,抱起崔如玉的尸体,不管刘平安的追问和道歉,独自离去。
刘平安想要追着去,又听到后边骆清的家丁说骆清不行了,骆清可不能死!骆清死了二哥麻烦就大了,他咬咬牙便不管邓暄,转身拉着骆清去医馆。
邓暄出了城门,来到大报国寺山下,他跌了一跤,袖袍沾上灰渍,他全然不管,只替崔如玉擦干净脸上污泥和血水。
他来到母妃坟前,用剑做铲,在旁挖了一个坑,把崔如玉放了进去,又细细的铺上土。
做完后,他又想没有墓碑,便将剑c-h-a在坟前。
然后,他上了大报国寺,来到佛堂。
他在佛前坐了一夜,滴水未进。释空在旁敲木鱼念经。
天边有些亮了,风吹动烛火,释空睁眼瞧了一下,那亮光却不是日光,而是层云见闪烁的雷光。
邓暄突然开口:“两年了。”
释空转头看向邓暄,邓暄站起身,抬头望着大佛,一夜未进水的嗓音有些嘶哑,他轻轻道:“佛不渡我。”
释空有些怔然,他想要开口,天边却突然有炸雷声响起,那雷声轰隆,声势浩大,将他的话音都掩盖下去。
邓暄转身出门,再不回头。
☆、第 32 章
明光殿,又是一天早朝。
皇帝听说了昨日发生的一切,头疼不已,骆清到底是忠勇侯亲儿子,虽然顽劣,但忠勇侯今天一定会参邓暄,要自己给他个说法。
邓暄也是,成天惹祸,现在还把骆清右手几乎废了,自己有必要给他个教训。
骆如果然上前参了邓暄一本,道:“犬子虽然顽劣,但罪不知此,请陛下还臣公道!”
皇帝环顾四下,却没有看到邓暄身影,正疑惑,突然听到宫人禀报,邓暄来了。
皇帝皱皱眉,闯祸就算了,早朝还迟到,真是越来越目无王法!
邓暄缓步走进殿中,他并没有换一身衣服,仍是昨天的那身,身上都是泥点。
衣冠还不整!皇帝越想越怒,当即斥道:“你这是什么样子!”
邓昭上前替邓暄打圆场:“三弟许是受了伤忘了。”
邓晓嘲道:“第一次听说受伤能忘了换衣服的。”
皇帝又道:“忠勇侯参你故意伤了骆清,可有此事。”
邓暄低着头,答不对题:“我要辞官。”
举座皆惊,这邓暄又发什么疯!
邓暄说完,也不等皇帝回答,自顾自就要转身离去。
皇帝气的直按心口,孽子!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他站起身,拿起身前的茶盏就摔了过去,骂道:“站住!就为了区区一个西夏女人你就变成这副鬼样子!那崔如玉难道真有什么邪术,迷了你的心窍!”
那茶盏不偏不倚,正砸中邓暄额角,茶水浇了邓暄满脸,茶盏的碎片划破头皮,血水和着茶水一起流下。
邓暄站住了,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区区?一个西夏女人?”
他猛地转身,抬头逼视皇帝:“是了,对你而言,我母妃,崔如玉都只是区区一介人命,算的了什么!这命比Cao还要轻贱!”
他目光凶狠,皇帝几乎不能与之对视,但他仍然端着天家威严,怒斥:“够了!来人,将他拿下!”
邓昭想要求情,却被皇帝喝止,他暗暗着急,偷偷冲宫人使了眼色,快去请皇后!
刘平安也是心急,邓暄昨日还被自己刺了一剑,若是再受牢狱之灾如何得了。他上前就要求情。
侍卫已经到了殿中,就要擒下邓暄。邓暄突然低笑,侍卫被这笑声一惊,抬头看向皇帝,皇帝也是不明所以,问道:“你笑什么!”
邓暄边笑边道:“我笑什么,我笑我自己,竟然如此愚蠢!”他猖狂大笑,突然发难,将左右的侍卫通通打倒。
他仍然笑个不停,够了,已经受够了!我凭什么要保护这样的人!他们才该死!当他褪下一切人x_ing的枷锁后,他再无所畏惧。
煞气又如何,他高举双臂,深吸口气,重重煞气从他体内奔涌,将他环绕其中。
邓暄陶醉的感受体内的力量,对的,就该是这样,我将战无不胜!我要撕碎这人x_ing的表象!我将毁灭一切秩序、等级以及虚伪的和平!
他状若癫狂,皇帝怒道:“疯了!疯了!来人,来人,把他拿下!”
一批批侍卫涌入明光殿,他们将邓暄团团围住,邓暄笑声骤停,他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歪头笑道:“我要毁灭的,第一个就是你!”
皇帝被他仿佛带血的话语惊住了,他忍不住跌坐在龙椅上。
侍卫上前,手持刀枪,却不能奈这赤手空拳的人分毫。他们一波波冲上,又一波波被打倒。
皇城外,大报国寺,释空敲着木鱼却心神不宁。
崔如玉坟前的那柄剑突然震动不止,它竟然离开了泥土,自己飞起向皇宫而去!
释空突然感觉到冲天的煞气,他走出寺外,遥望着皇城。
现在明明是白天,却几乎看不见日光。那是冲天的煞气!它们遮天蔽日,袭卷皇城上空,渐渐成型,须发怒张,鳞角峥嵘,爪牙锋利,那是——龙!
天空中突然有光亮,是隐隐的雷光,释空喃喃道:“天劫...糟了,煞气成龙,有大妖魔现世!”这样庞大的煞气,别说是死了数万人的战场,便是千万人也不会有,此等妖魔一但出世,必然血流成河,天下大乱!
邓暄将侍卫全部击倒,抬脚就要走向皇帝,邓昭从背后抱住他:“三弟!你疯了吗!快住手!”
邓暄手肘向后一击,邓昭连退数步,不可置信,邓暄竟然连自己也打。
邓暄步伐不停,刘平安又扑上前想拦,邓暄一脚踢上他的心口,刘平安几乎飞了出去,撞到御案前,连吐几口鲜血,他看着邓暄面无表情的脸,想着二哥怕是真疯了...
邓晓看着邓暄这般发狂,自己躲在角落静静围观。
其余人也想上前拦,属忠勇侯最为勇武,跟邓暄战了几十回合,想为儿子报仇却被邓暄踢开,其余人也是这般下场。
邓暄离皇帝越来越近,他嘴角控制不住的想上扬,眼边却全无笑意,平添几分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