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未料想,与君重逢时未白头!甚幸。
开元十年,突逢家祸。未及与兄长告别,携家仆匆匆离帝京避难,谁知一别十年。如今新君登基已三载,吾却还未见过兄长音容。思思切切,吾之心意,不敢道于他人,只得作丹青寄以情。
破镜重圆
2 狭窄的交际圈
3 不告而别
9 无疾而终后的久别重逢
10 忘不掉你
两人之间没有狗血,看选项也狗血不起来…
不是亲兄弟cp
【正文】
一
明月半挂照的庭院越显清寂,戚戚蝉鸣,芭蕉叶被风扰的窸窸窣窣。虽然住了几载,孟虞仍被这声音吵醒。他无奈的睁了睁眼,见到是一片昏暗,便索x_ing眯着回味梦中情境。
梦中也是这个时节,星月稀疏,庭院瑟瑟。那风时常吹的门窗吱吱呀呀,豆大的烛火照的房间并不亮堂,使得自己看书不甚便利。
正烦闷的时候,何处竟传来勾人心神的洞箫声。
萧声本低沉,但这人吹奏的竟有划破夜色贯入耳的疏朗大气。霎时间,孟虞觉得嘈杂的风声树声俱已沉寂,连窗外迟迟不开的琼花也飘散来沁人心脾的香味。
他丢开书册步入庭院,但闻声寻去却不知东西,只得在芭蕉树影下踱步细品。
声至而踱,声停且眠。梦中萧声很是安抚心神,让他散去了心中多年的郁结安睡,这让孟虞对那吹箫人感激非常。
“诶,又是这个梦。”孟虞长叹一声,萧声入梦已经数不清几回,醒来之后更是怅然。
呆坐一会儿,想着暂时睡不着了,便起身穿鞋披衣。也不点烛火,就着不太清明的月光移至窗前。
望着月牙,孟虞记得萧声是在去年这个的时候响起的,整整两个月没有断过。他白日里暗暗去寻,有人指路却是指向官家处所。然而他是流亡之身,怎么敢去那个地方,只能在夜里闻得萧声时遥道一声谢。
孟虞对萧声念念不忘还有一个原因,每每听到就会想到他心里的那个人,那个人在他不能安睡时会嘀嘀咕咕的同他说话,也会实在拗不过他给他哼小调。
少年时的爱慕因长久离别而寡淡,听到萧声之后反而轻易忆起往事,谁叫这萧声就像也在哄他。
*
院中林婶抬头就看见窗口斜靠的身影,暗道一声’菩萨保佑’急急地推门进去,见室内昏暗,又点了灯才踩着陈旧梯子上楼。
上来后果然见衣衫单薄的孟虞依窗站着,月光衬得他面庞雪白。
林婶不免心疼的直呼:“我的少爷哦,你怎的起来了!头几日风寒还未大好就对着窗子吹风,万一再病可怎么进京!”说着便放下烛火先去关上了窗子。
孟虞回过神时,林婶已经把他塞进了被窝。又是探额头,又是探手脚,问他冷暖,模样甚是心疼。
他止住忙的不停地林婶回道:“并不觉得冷,林婶莫要急。我身子已经大好,不会病了。”也不能再病。
林婶看他确实无异样,才安心下来坐到床边责怪他:“少爷您的身体要是像在京里时那般,奴婢哪会这样着急。自从出京您大病一场,身子便没有从前好…”接着又说:“前日里皇榜张出召集开元十年碧泉宫坍塌冤案的证人要翻案,若不是少爷您病着,咱们怕是要到帝京啦。”
“回帝京…”孟虞敛着眉目低声道:“帝京怕是物是人非了,他又怎么样了呢…”思及此,竟然是有些怕的。
“少爷您说什么…您不要怕。外头都说新君是个好皇帝,跟前头那个昏君不一样。咱们老爷的案子肯定能沉冤得雪,您也再不用过这躲躲藏藏的日子。”林婶心疼的看着孟虞,曾经也是二品大员的爱子,家世显赫,模样俊俏。风流倜傥的,有多少姑娘芳心暗许。如今住在这小城小巷里,磨光了才华与俊容,添得几分沧桑与病气,太可惜了。
孟虞眼神透着笑意,他握着林婶的手道:“我不是怕,我是想到了帝京之后洗清父亲的冤屈,不管怎样都要给林婶找着失散的儿女,这么多年了因着照顾我都没能让林婶你和家人团圆。”口中亦带着很深的歉意。
“只盼他们都好好的就足够了…”林婶摇头,按了按发红的眼眶。又看天色已经太晚,催促着他:“少爷您快休息罢。”给孟虞掖好被角后,看他闭上眼才轻轻下楼去。
二
当年家祸之时,孟虞因和宁初安赌气,跑到郊外庄子避暑去了。犹记得当时正坐在水榭上喝着冰镇梅子酒,旁边还是小姑娘的飞袖悠悠打着锦扇。
微风拂水荡漾,佳人摇扇乘凉。正惬意时,突至惊雷。
飞袖用扇子指向风一阵穿过回廊的人影说:“少爷您瞧,是飞云来了,他倒难得走了正经路子。”
平素跟在大哥身边爱和他打闹的飞云匆匆而来把他扯起,急切道:“老爷出大事了少爷!您怎么又喝酒,快和我走吧。”
孟虞喝了酒正觉微醺,以为他在诳自己玩,没看出来他的急切和伤心。照常拿了扇子敲他额头:“又来和我开玩笑,我爹能出什么事。你说是不是…你又想…”
飞云打断他,不由分说拉他朝外疾走:“昨日陛下到畅秋苑游猎,歇在碧泉宫。那新建的宫殿竟然坍塌,砸死了陛下宠爱的刘贵人!”
孟虞仿若当头木奉喝,虽然他整日里打马赏花饮酒,自己父亲做什么他却是知道的。
身体僵硬了,心却砰砰的跳,他猛停住了脚步,不可置信的问:“可是父亲督造了两年的碧泉宫!怎么会…”
“没时间了少爷!老爷和大少爷都被押入了天牢,我本来要去带夫人出京可是她不肯,只叫我来把你带走,少爷你是老爷夫人唯一的念想了。”飞云带他从侧门出去,塞进了备好的马车,又仔细嘱托林叔林婶好好顾着他。
见飞云朝他一拜便是要走,孟虞连忙叫住他:“你去哪儿飞云…”飞云虽是大哥的侍卫,却也是他的从小的玩伴,此情景下倒是和他最熟悉的人。
飞袖也急了,想要去拦,却被他制止。
飞云没有转身,他抹了把脸,语气故作轻松道:“少爷,我…还有事要办,林叔林婶都是信得过的人,您放心。”他才是二十出头的青年,瞬间便有了担当般,稳稳的上马绝尘而去。
“飞云…”孟虞喊他,但是他没有回头。
此去十年,再无音讯。
碧泉宫坍塌砸死了皇帝宠妃的消息很快传到大街小巷,工部尚书孟廷德谋害皇帝被判死罪。皇帝本欲株连九族却发现能株到自己头上,便下旨仅斩杀孟廷德一家。
皇榜张贴到各州县,抓拿逃逸的尚书幼子孟虞。
而孟虞没想到能保住x_ing命,也没想到往常只住在庄子里林叔林婶有这么大的能耐,躲避追兵,甚至隐逸到小城里,都没有泄露一丝一毫踪迹。
三
几日后孟虞同林叔林婶乘北上船只,几十天的水路走完再行月半旱路,就能到帝京。孟虞感慨当初也是这条路,不过来时走的艰难的多。
行路枯燥,不免会多想些往事。想的多的是早逝的爹娘兄长,偶尔也想想如今不知何样的宁初安。
初次听闻这个名字是他爹往南边督造水利去了,临走也不忘给孟虞关了禁闭读书。他三言两语哄着心软的娘放他出府,约上几个最为交好的朋友上了春波湖边上的白河亭。
明堂上的那位最喜欢带着美人游湖赏玩,所以京里京外凿挖的湖泊大大小小的不少。其中春波湖景致最好,湖边的白河亭也是最为风雅的。
可巧,孟虞这群人就喜欢在这风雅之地斗蛐蛐。
用孟虞的话说就是:“我们浑身上下就有酒味胭脂香的,蛐蛐闻了软脚都来不及哪还有威风,倒不如染染这里的风雅气,就跟书呆子看到书,醒神!”
此刻的王植掀开盖子,漏出来自己的‘黄金斗’,不屑道:“你养的蛐蛐跟你一般见书就困,可不要被我的咬断腿。”那蛐蛐鲜亮褐黄,头大腿大,甚是凶猛。
“飞玄,把爷的‘羊霸王’拿来”孟虞从飞玄手里小心端过罐子来,颇为神秘的说:“我自然是不爱读书,所以啊…一到我哥念书的时候我就把它放他屋里,现在它只要一听到念诗便凶猛的不行。”少年脸上得意洋洋,胡诌的道理也说成了宝典。
“不信你看。”罐中蛐蛐打开正在休憩,有人看它也淡定的趴着。孟虞给它念句诗它就动了动,又念了两三句那‘羊霸王’竟振翅鸣叫,威风凛凛。
见好友们都大呼惊奇,孟虞勉强压下快要飞出眉梢的得意,谦逊说“也没什么稀奇的,来斗一斗,让你看看它的真威风!”
少年人意气风发,呼声喝声此起彼伏,搅得春波湖极其热闹。
正当‘羊霸王’同‘黄金斗’斗得硝烟四起,要分出一个高下来时。飞玄在他耳边说:“少爷,您师父喊您过去呢。”
孟虞正兴起,哪听得他说什么。但是师父两字实在太过刻骨铭心,他吓得蛐蛐Cao一扔,抓过旁边的柳项新说句“你先给我看着,赢了来找小爷喝酒!”然后鱼似的挤出不知道什么围满的人群,跟着飞玄奔下亭去。
“是我哪个师父?”孟虞边走边整理松散的衣冠。
“不知,是个小厮递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