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还在喘气。
正确一点的说法是,他眯着两眼,浑身上下闪烁着油脂般的汗液,皮肤泛着红潮,嘴里咿咿唔唔地呻吟着,发出浊重的鼻音。
那覆在身上的汗水是痛苦或愉悦的证明,再也分不清。
肃穆的军阵里传来稀稀落落忍俊不住的噗嗤声。
这群正规军在偷笑。
虽然身处险境,段玉觿也忍不住别过脸去,掩着嘴假咳。
他当然不是在咳嗽。
“喂,你……”沈燕飞显得有点困扰。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被千军万马包围,对方不需要真的短兵交接,一人发一箭就能
把他们两人射成蜂窝,段玉觿竟然还有心情偷笑?沈燕飞可是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相反地,他觉得恶心。
被虐狂本身并不恶心,可是强迫没有兴趣的人观看被虐演出就很恶心了;很不巧,他就是那个没有兴趣的人。
众目睽睽之下,李毅身上的汗水和红潮更多更深了,呻吟声也更为响亮,两手虽不能动,却一直试图从背后伸进股间,由于他
身体肥胖的缘故,无论怎么试也摸不到。李毅急得拚命蹭扭,把腰下贴着粗糙的地面使劲磨擦,粗糙的绳结陷入肌肉里,似乎
更加深了他的愉悦感。
李毅在地上继续翻滚,大庭广众之下被这样睽视着,似乎成为另一种快感的来源,鼻音作响得更起劲了。
笑声也随之大响。
段玉觿拉拉沈燕飞的衣袖,“现在就是被人用乱箭射死,我一点也不害怕、一点也不遗憾了!”
“只怕我们没有那种运气。”沈燕飞紧绷着身子,屏气凝神。
轿帘再度掀动。
段玉觿望向轿内,笑容顿去;不尽如此,他还开始颤抖,脸颊绷得像鼓皮。
一位绝色佳人婷婷袅袅地下轿,她一出现,笑声便嘎然而止。
每个人的目光都被她俘掳去了,没有人再注意地上那颗肉球,连李毅也不再追求荒淫的快感,抬头看着上官寄夜,发出意淫的
呼噜声。
段玉觿赶忙把身子缩到沈燕飞后头,但还是露出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像好奇的松鼠般,一下一下地探出望着上官寄夜。
上官寄夜笑了笑,推着两人进屋,“好小子,请师父喝杯茶吧!要热泡的。”
屋外又传出稀稀落落的笑声。
没有茶,只有白开水。
“想不到你们过得还挺甜蜜的。”上官寄夜若有所思地望了望段玉觿,少年衣衫不整,裸露出半边胸膛,胸上散布着红色斑点
;随着呼吸起伏、不时隐隐浮现的乳尖也嫣红挺起,两人前一晚过得有多尽兴,一望即知。
“破坏我的幸福是你唯一的兴趣吗?”沈燕飞不禁皱眉问道。
段玉觿也叹气道,“现在我知道,话是不可以乱说的。昨晚才说过宁可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愿意面对妖女,今天早上一开门,妖
女和千军万马就一齐到了,啧!”
“你们两个人怎么都不欢迎我的?”上官寄夜赏了两人各一个白眼。
“不是不欢迎,而是上官先生实在令人难以消受。”段玉觿抢着说,“县太爷好歹是七品官、一县之长,栽在先生手下,简直
惨不忍睹。我可不想变成一团被下了了春药在地上滚动的肉球。”
“你一定是误会了。”上官寄夜道。
“误会什么?这么多人亲眼所见,还会冤枉你吗?”段玉觿定定地注视着上官寄夜,猜想他的年纪。
上官寄夜笑了,“我没给他下春药。小哥,你年轻不经事,懂得的事情不多,特别是欲望这方面。你瞧,他不是滚动得挺开心
的吗?而且越多人盯着他看,他越开心。
我和你打个赌,四下无人处,你去问那贪官,问他肯不肯用全部身家再换一次裸体绑着给人观看的机会,他一定感动得把你当
成再生父母。县太爷那张嘴里若说出半个不字,我永世不再来叨扰我的好徒儿。”
段玉觿没说话,脸却红了。
位高权重的人,心理往往都不太正常,因为他们都是靠着各种泯灭人性的手段爬上去的;而爬到高位的过程一向是卑劣、残忍
的,纵使不能造成变态的性格,至少也足以激发潜藏在心底的倒错欲望,这一激发便不可收拾。
欲望越变态就越难满足,欲望越难满足人就越变态,恶性循环下,结局只有伤人伤己。
旁人看来,被困起来裸体翻滚,李毅也许是可悲、可笑的,可是他本人的意愿呢?那种享受的模样并不是装出来的。如果有个
人想上前去解开他,会不会被他一脚踢死?
段玉觿觉得自己脑中一片混乱,什么也无法思考了。
“我一向乐于助人。你不觉得我绑得很有艺术性和独特性吗?”上官寄夜灵慧地向段玉觿瞬瞬眼。
段玉觿不禁皱眉摇头。
“他可以开口要他的姬妾属下做这样的事,不一定要藉由师父之手。”沈燕飞冷冷开口道。
“你还是太嫩了!这样叫为师怎么放心呢?”上官寄夜大摇他乌云般的发髻,满脸同情,“这样一个高官,怎么好意思开口要
那些地位远不如他的人动手折腾?要是他开了口,那便是承认自己愿意,乐趣自然大为减少。所谓的受虐癖好,就是要心里愿
意,嘴上直说不愿意,才有刺激感,才能搔到痒处。”
不知为何,段玉觿也觉得自己身上开始发痒。这叫肉麻。
“我不想知道。师父一大清早赶来,总不会只为满足一个贪官说不出口的欲望吧?”沈燕飞满面寒霜。
上官寄夜掩着嘴,神秘地笑了,“还是你了解师父。师父今日赶了个大早,就是要来见见这位小捕快的。”他看向段玉觿。
“我?”段玉觿指着自己的鼻子,心脏狂跳。这妖女还想怎么整他?他可没有受虐癖啊!
“这些年来,师父我明查暗访,究竟谁是你的生身父母。”
沈燕飞不言不语;段玉觿则屏息静听,比沈燕飞还有兴趣。
上官寄夜自语,他隐身在总督之下,彻查两湖地区人民产下的私生子,结果一无所获。
唯一的收获是,总督变得很倚赖他,任命他为密使,代总督出巡辖下,控制地方官吏。
事情在意料之外的地方开展。一名被放出宫外的老宫女,在县府当厨娘,偶然和他谈到二十年前那场宫变。
“二十年前,皇上生了一场重病,先后正好临盆,野心家九王爷造反,率兵入宫,见人就杀;先后一惊而逝,甫一出生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