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梓煜诧异地看了聂源枫一眼,他的娘亲锦平公主与老衡王是兄妹,所以两人确实是堂兄弟没错,但这拉家常一样的称呼是怎么回事?
不过,单凭聂源枫对他的警告,程梓煜马上反应过来老大的意思:这位媒官不是普通人。
他立刻恭敬地对穆谣拱手道:“穆大人有礼,在下程梓煜,粗人一个,望穆大人不要见怪。”
穆谣忙回礼道:“不必多礼,现在并非在媒官府,你跟袁缘一样叫我穆谣就好。”
源源?
程梓煜听得下巴都快掉下来:穆谣到底是何方神圣?他还没听过有人把老大叫得这么亲密。
聂源枫轻咳一声:“梓煜,你怎么偷跑出来了?姑母知道吗?”
他心里合计着捏个什么理由,让姑母把程梓煜逮回去,关个一两月,大不了到时他再提些厚礼去堵住这个堂弟的嘴。
程梓煜当然猜到他老大那些想法,一手搭住聂源枫的肩,说道:“我不是偷跑,我是光明正大的跑,听说你被逼……”
“不是被逼!”聂源枫冷汗都快冒出来,赶紧打断他的话:“我是自愿来绫安城的,镖局实在是做不下去。”
兄弟两人大眼瞪小眼,二人并肩作战多年,默契自然非一般,程梓煜一边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啊……”一边在脑子里拐了好几个弯,即使聂源枫不说,他也想到这里头肯定有些特别有趣的事,绝对不能错过。
旁边的穆谣听得云里雾里,怎么又提到镖局?他以为那只是袁缘捏造的身份,另外,自愿来绫安城又是什么意思?
那边程梓煜入戏得特别快,一把抓住聂源枫的手,哭诉道:“不是吧?我还打算来投靠你,其实,我快连饭都吃不起了!堂兄你一定要帮帮我!”
如果不是碍着穆谣在一旁,聂源枫估计当场会把程梓煜揍得三餐只能让人喂,他干笑两声,一字一字像石头一样从口中蹦出:“有手有脚怎么会吃不起饭,我知道码头那里每天都需要卸货工人,不用动脑子,最适合你这种四肢发达的!”
“他是开玩笑的,”穆谣看不下去,试着缓和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既然是袁缘的堂弟,要不今晚来穆府吃顿便饭吧,我正打算下厨。”
完全不给聂源枫反应的时间,程梓煜前一秒还是哭丧着脸,顷刻便扭过头对穆谣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好啊,穆谣你人真是太好了。”
接着,程梓煜不管一脸y-in沉的聂源枫,路上净缠着穆谣问东问西,穆谣也不生气,之前的郁闷因为有他打岔,倒是分散了不少。
三人回到穆府,一进前厅,程梓煜吸了吸鼻子,有些难以置信,犹豫着开口问道:“点的是迦南香?”
“对呀,”穆谣想也不想就回答道:“我认识一位贵人,他送了我一些。”
程梓煜瞄了聂源枫一眼,迦南香极其珍贵,一般只供给皇室成员或是开国功臣,连他的娘亲从陛下那里领到的量也很少,一个小小的媒官怎么可能用得起?
不用脑子也知道这肯定是聂源枫送的,但老大居然这么舍得,到底是为什么?
三人凳子还没坐热,便见一团白色的影子风一般扑到穆谣怀里,程梓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这是、银狐?”
银狐极难捕捉,尤其是像穆谣抱着的这只,皮毛洁白无瑕,可想而知有多罕见。
“哦?你指的是品种?”穆谣揉了揉花花的肚子,回道:“这个我不太清楚,它叫花花。”
程梓煜的目光在聂源枫和穆谣身上来回打转,眼中精光一闪,漫不经心般摸了摸花花的头顶,小家伙往穆谣怀中缩了缩,却没有躲开。
程梓煜沉思片刻,笑问道:“原来如此,这也是那位贵人送的吗?”
穆谣听后怔住片刻,抬眼看了袁缘一眼,后者从进门后就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便说道:“袁缘说是从一个塔他尔族人手上买来的,你问他吧。”
“真的吗?”程梓煜大笑着撞了撞聂源枫的胳膊:“太好了,堂兄,我想买三十只,分送给喜欢的小姑娘!”
穆谣:“……”
旁边的聂源枫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一手拎起程梓煜的衣领,按捺着怒气,只柔声对穆谣说:“看你刚逛得挺累的,先去休息吧,我有事要跟他谈。”
穆谣抱着花花,也懒得理这两人,便回道:“那你们先叙旧,我要跟花花玩一会。”
房门一关上,程梓煜一个灵活的闪身,躲过聂源枫一记扫堂腿,提气蹦到桌上,架起腰间佩刀一挡,慌忙压低声道:“你再打,我就大喊,说堂堂衡王在这里男扮女装!”
“给我滚下来!”聂源枫正满腔怒气无处发泄,厉声喝道:“这里不是军营,别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你敢喊,我就敢让你走不出这个门口。”
“干嘛这么大火气?”程梓煜无声无息跳下地,左右打量聂源枫的脸色:“穆谣到底是什么人?”
聂源枫泄愤般踹了他一脚:“不关你的事!”
程梓煜老早习惯了他这种x_ing格,及时避开:“亏兄弟们还担心你,让我来看看情况。话说我还没见过你对谁这么大方,又送这个又送那个,但你又不告诉人家真实身份,到底想做什么……”
说到这里,程梓煜下意识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如梦初醒:难道、老大活了二十几年,终于开窍了?
他激动得热泪盈眶,豪气地一拍桌面:“原来是这样!老大你喜欢穆谣吧!我懂你,喜欢的人就得给他最好的,不愧是老大!你跟他提亲了吗?要不要兄弟帮帮你?”
“别来添乱!”聂源枫瞪了他一眼:“嫌我不够烦?”
程梓煜不明白聂源枫在搞什么:“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他?要是喜欢,修书请陛下赐婚,问题马上解决!”
聂源枫哭笑不得,只斩钉截铁地拒绝:“这跟强抢民男有什么区别?”
“唉,可是你时间不多啊。”程梓煜揪了揪头发,又问:“你打算瞒着穆谣到什么时候?我刚看你烦心的样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聂源枫叹了口气,把程梓煜摁在椅子上,一五一十将前几天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这个,老大,”程梓煜试图把事情理清:“就是你本来只是想让他帮你做媒,现在认为肥水不流外人田,对吗?”
聂源枫嘴角微微抽搐,无语点了点头:这人说话总是这么简单粗暴。
“平心而论,这事我站穆谣。你自己话也不说清楚,还乱发脾气。”程梓煜确认后耸了耸肩,一手撑住额头:“你也不想想,要是你自己碰上个这么横的下属,老早把他修理得生活不能自理了吧,穆谣对你怎么这么好。还有,你一开始就谎话连篇,让别人怎么信任你?”
聂源枫环起双手,生自己的闷气,难得认同一回程梓煜的说法,但现在让他怎么回头。
这时,程梓煜忽而灵光乍现:“兄弟我给你个建议,据我一直以来的观察,绝对管用。”
聂源枫疑惑地侧过头,便听他说:“你现在,马上去向穆谣坦白一切,然后把他抱进房里……嘿嘿嘿”
聂源枫:“!!!”
为自己能想到如此绝妙的计谋而得意不止,程梓煜胸有成竹道:“我跟你说,从小到大,若是我爹做了什么蠢事惹娘亲生气,他都会用这一招,三天之后自然就好了。”
那可是你爹跟娘亲,本王的姑父姑母,你说话之前能不能过一下脑子!本王真不想听这些啊!辣脑子!
聂源枫觉得自己怕不是失了智,才会找程梓煜商量,这个堂弟在大事上固然很可靠,但他从小就一根筋,追求女孩从没成功过,差不多是上去就能把姑娘吓跑,跟这人说这些可真是病急乱投医。
他揉揉胀痛的额头,对程梓煜指了指房门:“你快消失吧,让我静一静。”
***
傍晚,穆府厅中传出一阵鬼哭狼嚎般的魔音:
“好吃啊!怎么这么好吃!比御厨做的还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