佯装生气捶了他几下,穆谣鼓起两腮,歪着头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没成亲就想着休了你?”
感觉猜测错了,聂源枫这才讨好地挽起那人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赔笑道:“脑子糊涂了,你别当真,约定什么?”
穆谣垂下头,舒了一口气,捧着茶碗的手缓缓放下,轻轻把头靠在聂源枫胸膛,徐徐说道:
“第一,以后你要是出远门,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先跟我告别;第二,就算前天吵架了,也不能把事带到第二天。”
聂源枫听得一愣,方想起他说的前两天的事,连忙要出言安慰,却被穆谣轻轻抱着手臂,又听那人继续说道:
“我被图门德带到山里,一度以为就要交代在他们手上,那时我才后悔,如果前天是你见我最后一面,我们还闹得这么不愉快,我死了也不安心。”
听得鼻头发酸,聂源枫恨不得把人揉进心里,吻了吻穆谣的额头,他沙哑着应道:“不会有下次。”
想把以后每一天都当成是生命最后一天来过——这是穆谣遇险后最大的感悟,他想用行动让聂源枫也感觉到。
两人在车中昏昏沉沉睡了一觉,到城门时天已经蒙蒙亮,聂源枫没有让马车回穆府,而是往郊外的粼霜苑赶去。
怀中的穆谣刚醒来,一脸茫然,揉着惺忪睡眼,有点讶异为何这么久还没到。
看着怀中人纯净无垢的双眼,聂源枫像是触电一样,开口道:“我有件事想对你坦白。”
穆谣顷刻清醒,紧紧盯着他,两人鼻尖只有一指距离,便听他说:“历来媒官都是由年老卸任的县令担任,你有没有怀疑过,为什么你会被指派到这个职位?”
困惑地摇了摇头,穆谣本想问“难道是你安排的?”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只静静等着他往下说。
聂源枫见他没有回话,轻轻折了折眉头,忐忑着低声道:“你还记得我之前提到,琼林宴上,我给你送了盘糕点的事么?”
无言点了点头,穆谣还是不明白,这跟自己的官职有什么关系。
便听聂源枫冷声说:“那时我随口说了句,‘只有那人是真的当自己是来赴宴,真有趣’,被有心的人听去,便使了手段,把你安排到媒官府。”
穆谣:“……”
见穆谣始终没有说话,聂源枫眼中略带愧疚,搂了搂他的肩,小心说道:“那人便是丞相的儿子杨渺,其实,你之前被罚俸,也是他动的手脚。”
这时穆谣才恍然大悟,瞥了聂源枫一眼,拧了拧他的下巴,假装嗔怒道:“那之前你怎么不说?”
“那时我还不确定,”聂源枫见他似乎并没有太大反应,多少有些意外,接着说:“直到刚才暗卫在山中找到方逸寒的尸体,我才意识到,杨渺在这件事里应该也掺了一脚。”
“怎么说?”穆谣没跟上他的思路,追问道。
宠溺地揉了揉怀里人的乌发,聂源枫耐心解释道:“图门德一个外邦人,想要一个月内查清你身边的人,还要劫走囚犯,不太可能。而且图门德就是个有勇无谋的小人,背后肯定有人出谋划策。”
“唉,你们这些关系好烦。”慵懒地趴在聂源枫胸前,穆谣用力捏了捏他结实的胸肌,开玩笑般说道:“早知道情敌这么多,还这么缠人,我就不成亲……唔。”
剩下的话被聂源枫简单粗暴地用唇堵住,穆谣差点被吻得连魂都丢了,分开的时候,那人更是意犹未尽地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
“我也跟你坦白一件事吧。”
双手勾住心上人的脖子,穆谣脸上染了两朵红晕,攀上他的身体,在他耳畔轻语道:“我第一次拒绝你的求亲,其实还有另一个担忧。”
聂源枫竖起耳朵,水波潋滟的双眼紧紧攉住近在眼前的人,听他软绵绵地说道:“在京城的时候,我听到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谣言,说衡王殿下爱戴面具,还久未娶妻,是因为患了某些隐疾。”
这种“谣言”实在不能忍,聂源枫一个翻身压住偷笑的穆谣,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咬牙启齿道:“是谁传的谣言?让我捉到看不杖毙了他!”
他挑起穆谣的下巴,明显感到身下的人心跳快了不少,低声笑道:“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陛下赐婚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下月初三就是我俩的大喜日子,不过,你要是想马上亲身验证这个谣言真假,我现在就成全你。”
“下月初三?”穆谣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把他又拉近了些:“怎么这么快,哪来得及?”
“我怕夜长梦多。”
聂源枫满脑子都是那事,还哪有心思细说,偏偏这时,马车停了下来,两人便听见韦尘略带纠结的声音响起:
“王爷、穆公子,粼霜苑到了。”
驾着马车,韦尘把车内两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也不想打断主人的“好事”,但估计赐婚的圣旨没多久就会到,总不能让两位主人穿着一身破烂去接旨。
被聂源枫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逗笑了,戳了戳他的腹肌,调笑道:“看来这个谣言得再传一阵子,走吧。”
两人搀扶着下了马车,沐浴更衣过后,美美饱餐一顿,才刚想到院子里消食,便听见门外传报:圣旨到。
相互对看一眼,穆谣低下头抿着嘴不住笑,乖乖任由聂源枫牵到门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绫安城媒官穆谣温良恭谦、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衡王聂源枫,适婚娶之时……二人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穆谣许配衡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c.ao办,择十一月初三此良辰完婚。”
宣旨过后,穆谣正等聂源枫起身接旨,身旁的人却久久没有动静,半刻过后,方听见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沉着道:“扶我起来,别让外人看出端倪。”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大婚了鸭~
P.S.圣旨来源百度,基本上是作者瞎掰的……
聂源枫:每次读条都在同一个地方被打断,好气喔。
穆谣:唉,快要X求不满了……
第50章 第五十章
听见他的话,穆谣一怔,碍着报喜的官兵在,只得按聂源枫所说,接旨后便伸手扶起他。
当碰到聂源枫的手臂时,穆谣便察觉到这人身体的异常:
他肌肉僵硬,两腮绷紧,似是暗暗咬紧牙关,半个身子都倚仗穆谣搀扶才支撑起,仿佛站立已经耗费了他所有力气。
穆谣心下惊慌,表面上又不得不镇定自若,示意韦尘把打赏的银子交给官兵,再假惺惺寒暄几句,方打发走京城来的一行人。
粼霜苑的大门一合上,聂源枫便似被卸掉全身关节一样,整个人瘫倒在穆谣身上,竭力吐出几个字:“扶我进去,让韦尘把梓煜叫来。”
穆谣给韦尘打了个眼色,后者跟随聂源枫多年,自然看出主人神色不对,不动声色遣退旁人,帮着穆谣把他扶回房中。
才把聂源枫安置在床榻上,便听暗卫来报:
“王爷,在山上搜到的两名囚犯,方才逃脱了。”
“行了,安排几个人去追就好,必须看好图门德。”
聂源枫挥了挥手,不住冷笑,脸色黑如锅底,双拳紧握,眸中隐隐浮现凌厉的杀气。
“怎么了?”穆谣眉头紧皱,一摸那人的腿,僵硬得似乎没有知觉,难以置信地问:“中毒了?可是图门德不是已经被抓住了么?”
抚着额边摇了摇头,聂源枫挥手让伫立在远处的韦尘过来:“让府里大夫去验验刚才的饭菜,以及所有用过的物品,包括房里点的熏香、入浴时的药材等等。”他顿了顿,又吩咐:“把陈大夫叫来。”
“我可能是被下药了,”聂源枫握住穆谣的手,见这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方才满腔怒火只剩下不甘,艰难开口道:“成亲的事,除了陛下和太后那边的人,丞相夫人也知道了,那两个人应该……”
听到“下药”两个字,穆谣定定盯着聂源枫的脸,他一边抓着自己,一边急切解释,全是跟两人无关的人,就是一句没提及中毒的身体要怎么办。
不等聂源枫说完,穆谣似是忍无可忍一样,把他摁倒在床上,半天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