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倒没什么,她和端木蓉的比试固然有冲动之下想要见识下那位医仙的本领,但除此之外更有一件事——千y-in丹。她先前也说了赢了会取回来。
赢了取回来,不赢怎么取?
她在心里叹了一声,冲动一时爽啊,现在是不得不继续了。
医家探讨不过一半嬴政又觉得困乏了,这两年明显觉得身体大不如从前,他甚至有种预感自己不过这数年的时光。
始皇死而地分。
死而地分,一语成谶,始终是心中耿耿,他死之后本就内忧外患的帝国真正分崩离析。
生和死,只有这两件事是无法以人力改变的,他总会死,免不了。但最后他要看着扶苏带领帝国到另一个无人可及的高度。
退位的决定也许突然但在李斯他们的意料之中。
也不知是不是不用再紧绷那根弦,这一路常常觉得困倦,甚至是常常心神恍惚,简直是脑子生了锈,要变得愚钝了。
而在某些时候嬴政并不为难自己,这热闹看不看都没什么关系,于是接下来的医道探讨不再围观转而回去休息。
然而休息也不能算是安稳,就像是做了纷杂的梦,但醒来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也不能什么都没有,最起码他房间多了一个人的存在,而这个人竟然是盖聂。
他坐在窗前,因为背着光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想来是沉静而认真。
就像在数年前的秦王宫那样,他还是秦王而他是帝国之剑,有时候只有在盖聂的护卫之下才能放心休息。
但现在不是秦王宫,而盖聂也不是帝国之剑,说是君臣不对,说是朋友?更是不对,难不成还要论以师徒?
盖聂曾是他的剑术老师。
“陛下。”虽然相貌有了不同,但声音还是和从前一样,音色几乎没有丝毫改变。
嬴政有些懒洋洋的按了按额角,纠正他的称呼:“错了。”他的面容隐在昏暗的光线中,眼眸低垂:“如今就算直呼姓名也是可以。”
那一瞬间竟然让盖聂想到了过往,他嘴角微微有了笑意,但并未开口,两个人都是寡言少语的x_ing格房间随之陷入沉寂。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几息,嬴政偏了偏头:“医道比试结束了?”他不问盖聂是如何猜到自己,其他人想不到但盖聂是曾和他同吃同住数年的人,他也不问盖聂如何避开紫轩阁护卫,这样的问题反而是辱没了盖聂。
盖聂道:“没有,大概还需要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
嬴政嘴角翘了翘:“难不成是在场的医家人都参与进去了。”
盖聂点头道:“起初还是两个人的j_iao流,到后来慢慢发展成了医道大会,在场的医家人分别说出自己对毒病的看法、C_ào木的功效用处,两个时辰算是少的。”
他看到帝王仍半垂着眼睫,似乎还带着刚刚睡醒的不清醒,半晌才抬了抬眼,声音很低:“你为什么不在那里而在这里?”现在能有什么事?若是正事应该是去找扶苏而非舍近求远。
盖聂沉默不语,为什么在这里?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陛下既然在这里那他就应该来看一看。
看一看……然后还能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装死jpg
再也不熬夜了,昨天8点下班,十点的时候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愣是写到十一点二十,后面写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2333真的是一边打瞌睡一边写,早上醒来就一个想法:我写的什么鬼?
今天行政班,中午又困的要死。
熬夜真作死啊,再也不熬夜了。
2333感觉……我好像要完结了。
☆、就此别过
盖聂总觉得自己的师弟卫庄年轻气盛,直到现在也还如从前一般,相比师弟他变了太多。
昔年的他也曾意气风发,凛冽如剑出鞘,欲以一剑试问天下。
——苍生涂涂,天下缭缭。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然而天下诸国纷战不休,致使民不聊生,哀鸿遍野,他亲眼看着这一切便越希望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而能实现天下统一结束混战的国家是秦国。
卫庄去往韩国,而他去往秦国。
秦王不过十八,目光却沉静淡漠的可怕,“盖聂么。”
他十五岁留在了秦国,那时秦王不过十八,仅用七年便扫平了六国,而他在秦国的时间加起来算正好十年。
他是秦王的影子,他是秦王的护卫也是秦王的利器,十年的寸步不离。
月落r.ì出,他守在窗前看着月光皎皎,映出秦王苍白漂亮的眉目,看着秦王和着曦光的黑色长发,就连发尾都跳跃着明耀的光华,看着秦王白衣如雪高华尊贵直至后来黑衣如墨。
他看着秦王接连三天r.ì夜不休,单手撑着额头时那只手漂亮的过分,也苍白的令人不安。
他也看着秦王用丹砂填造出山川河流,天下之貌。
他甚至能感知到秦王不动声色咽下的血。
盖聂最好的时光不在鬼谷,不在江湖,不在这风花雪月、不在这恩怨情仇、不在这诸子百家……而是他后来选择离去的秦国。
他既站在帝王面前为刀为剑,也隐于帝王身后为盾为甲,普天之下谁都不能伤害秦王,那些六国人士……若他们执意如此他会选择为秦王清除障碍。
天下混乱不堪,秦是最终解决战乱的国家。
盖聂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他永远是秦王的影子亦是帝国的利剑,但是他的作用已经够了,帝王一向不缺忠心耿耿又能力出众的人。
已经不需要他了。
盖聂来秦国时战火纷飞山河动d_àng,他离开时天下归一,一副锦绣山河,极盛之时拂衣而去,所有人称赞他名士之风。
名士之风吗?
临行前他望着站在高处头戴冕旒的帝王,帝王也看着他,谁都没有开口,天色渐渐亮了,初生的曦光将夜幕染成了深蓝,点缀着星光。
想来又是好天气。
直到最后帝王没有说话,盖聂也没有说话,就此别过,一恍又是十年。
直至此刻的桑海。
盖聂坐在床前沉默看他,帝王仍睡的不太/安稳,微微皱着眉,嘴唇紧抿着,他似乎从没有一刻睡的安稳。
盖聂伸手慢慢理好被子就像是十年间他曾做过的那样。
盖聂沉默不语,嬴政微微侧了侧脸,不在意道:“难不成盖聂先生只是想来看一看故人?”以盖聂的x_ing格也未尝不可能。
故人?
怎么会是故人,是一直担忧记挂的人。
盖聂道:“先生第一次来桑海,我自然该来看一看。”
言行举止居然很有儒家的温文尔雅。
嬴政瞧着他缓缓道:“你变了不少。”他第一次见到盖聂对方还很年轻,满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看着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是冰雪一般的冷静。
但也是赤忱热烈,简单为了心中的理想。
——苍生涂涂,天下缭缭。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盖聂为他和帝国做了许多,若不是盖聂秦王时的他不知死了多少次,统一天下后帝国奉行的思想是以战止战以戈止戈,这虽与盖聂的思想不同但盖聂未尝不能接受。
真正让两人背道相驰的是荆轲的死亡。
燕丹曾是他的朋友,但在燕国即将覆灭的那刻他们之间就只有仇恨,荆轲刺秦不足挂齿,真正让他动怒的是盖聂,他给了盖聂身份、地位、财富以及帝王的信任,但最终他带着荆轲之子叛离秦国。
父亲、也曾依赖过的母亲、吕不韦、少时好友燕丹、往后他以礼相待的盖聂儒家等人……
他对不起他们,但他们又何曾对得起他?
嬴政只觉得胸臆难平,闭目缓了缓心神。
一颗心终于又渐渐变得如同冰雪,再难起波澜。
他们早已是故人,谁对谁错又如何,总归是不值再提,不值再提。
盖聂不懂他的想法只是看到他闭目时眉宇间的疲倦虚弱,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了握,“你的身体……”
在来到秦国之后过了一段时r.ì他就明白了秦王的身体不算好,说是寒邪入骨,这么多年又怎么样了?
嬴政没有回答,他按了按额头,并不愿提这个问题,垂眸淡淡道:“还是和从前一样。”
盖聂沉默了半晌,慢慢点了点头。
嬴政又觉得有些昏沉疲倦。
安神香的制作材料已经寻不到了,紫女又替换了一种,她之前就说过效果怕是比不过之前,但最起码聊胜于无。
下一刻懒懒半垂着的眼睫于瞬间抬起,那双漆黑的眼睛更有了化不开的深沉冰寒。
——盖聂可以走了。
而此时此刻跟着赵先生护卫和儿子来到紫兰轩的悟元表示:简直……幸福啊!
她喜欢好看的人,不分男女,而紫兰轩显然都是美人。
舞姿优美、歌曲更是动人,各色衣裙在烛火下美得令人目眩神迷,最销魂不过温柔乡。
她哇了一声,称赞道:“美人如花啊。”也难怪紫兰轩是最出名的三大风雅地之一。
韩非忍俊不禁:“你这副表情还真像是轻薄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