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明也懵懵懂懂的明白其实没有他们说的这么简单,最起码家国仇恨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能放下?还是因为嬴政足够厉害,他有能力担得整个天下,有让百姓安居乐业的能力。
正是因此韩非大叔、大叔……他们才会成为帝国的中坚力量。
所以……这么厉害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御辇停下,有宫人低声说了什么,继而缓缓掀开了帘幔,天明终于看到了那个让人敬仰的人,然后他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巴:“老爹,这是嬴……皇帝陛下吗?”
荆轲也张大了嘴巴:“不是吧?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有任何变化?这驻颜有术啊?”
在天明的推理中扶苏公子差不多有二十岁了吧?那陛下怎么也要快四十?应该是威严中年大叔的相貌,额头、眼角的皱纹肯定不会少了。
但但但……眼前这个人,你说他二十岁也可以啊。
天明愣愣来了句:“老爹,他其实是扶苏公子的哥哥吧?”
怎么可能这么年轻?脸上一条皱纹都没有啊,这吃得什么才能这么年轻?
如今正是初ch.un,大多数人已只穿着轻薄的ch.un衣,但嬴政却在一下车,就立刻有宫人手捧着墨色的大氅而来。
帝王摆了摆手,表示不用,看到这个情形,荆轲声音低低,忍不住喃喃道:“这点也没有变啊,还是那么怕冷。”
少羽目光侧了侧脸,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
天明没有听见,他的目光直直望着帝王,不仅出乎意料的年轻,也出乎意料的好看啊。
旒冕下的面容虽让人看的不真切,但还是能看到其双眉修长,鼻梁挺直,嘴唇很薄,微微一抿便是说不出的冷酷无情,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如深不见底的寒潭。
深沉而冷寂,映不出任何人的模样。
天明见过很多好看的人,雪女姐姐啊、蓉姐姐、还有石兰、月儿,她们每一个都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咳咳,举例错了,应该说大叔、韩非、三师公、小高、还有那个白凤、墨鸦他们也都很好看。
嬴政的容貌无可挑剔,但也绝非无人可比,但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无人可及。
他站在那里,众生万物便要跪伏在他的脚下。
一群人便弯腰低头,恭敬道:“陛下。”
嬴政目光环视一周,蒙恬、章邯、李斯……半退隐于江湖的盖聂,还有紫兰轩中风花雪月的韩非,小圣贤庄的张良三人。
他微微抬头,目光转过四周暗处y-in影,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已看得清了然而面上并无变化,若是帝王不允,又有谁能入这戒备森严的皇城?
然后他似乎笑了笑,目光看向盖聂、韩非他们:“诸位先生,好久不见。”
面上眼里并无一丝一毫的波动,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淡漠,和最初一样。
韩非清冽的桃花眼忽然有了晦暗不明的神色,顷刻再次化为乌有,他也笑了,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眸子深处满是担忧,但此时这种情形他又绝无法说出口。
——你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2016年的时候看秦时明月挺喜欢他们的,现在……嗯……hhhhh不重要不重要。
☆、永世不衰
他的身体状况盖聂略微知晓一些,但他不能知晓如今到底是什么状况,何况……他的目光久久从帝王身上收了回来。
紫女眼中泛起忧虑,但她同样不能说出。
嬴政却已转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两个孩子,扶苏、胡亥。两个孩子再次弯下了脊背:“父王。”
一个斯文儒雅,清俊修竹一般,一个眉眼弯弯,说不出的天真干净,异色双瞳同样是让人看不出的干净澄澈,没有任何杂色。
前世嬴政没有注意过这个孩子,他的全部心思在大秦帝国,在这万里江山,在他唯一的继承人——扶苏身上,胡亥表现出天真无邪他便也就这么看了。
真与假,何须在意?胡亥从来就不是他所在意的。
乱秦者胡,胡亥、赵高,嬴政深深看了眼胡亥,便收了目光,他留着胡亥自然并非什么父子之情。
天家无亲,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胡亥、赵高乱他江山,祸害了整个天下,便是千刀万剐也不足惜。只是……他倒想看看乱秦者胡,如今如何乱秦。
r.ì后也好留于扶苏练手,这一世赵高、胡亥绝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看着扶苏的目光温和了三分,这世间能得帝王如此的只有寥寥几人,其中当属扶苏。
胡亥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在了一起,他低着头,眼中是掩不住的汹涌恨意。这怨恨是对着扶苏去的,凭什么?
我也是父王的儿子,凭什么你就能得到父王的全部青睐?明明我做的比你更多,为什么父王的目光却总在看着你?这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蒙恬、章邯面上全无表情,李斯目光流转,不经意般的看了眼胡亥,他们大概能明白陛下的心思,但无意多言,陛下的任何决策都是正确的。
至于其他人例如韩非、例如张良,涵养自然极好,同样不露半点端倪。他们所思为何,嬴政此刻并不在意。他的目光望着扶苏,对方虽则温雅华贵,但眉目自有一番深沉坚毅,属于大秦军人的铁血铮铮。
这样的扶苏才是他最理想的继承人模样啊。
嬴政并未言语,他迈步走向祭坛,黑色大裘随之拂动。他的目光依旧如此平淡、深沉,谁也不曾看上一眼,嬴政的眼睛望着的是这样的壮丽江山,除此再无他物可以入眼。
自他出现不过一句话,但是自他出现这天地便再无半点声音,所有人在凝视着他,他们看着帝王缓缓走上这祭天台,看着长风卷起帝王墨色的大裘。
此时此刻,他是天地唯一的主宰。
天明睁大了眼睛,喃喃道,“皇帝都是这么威风吗?”这一来就压得人大气都不敢喘,虽然看不出武功高低,但感觉却比所有人都厉害。
少羽和荆轲无语瞥他一眼,少羽原本要说六国的王者加起来也没这样的威风,但转念一想,怎么可能会有,嬴政是这天地间第一位帝王,压根没有可以比较的对象。
祭天,自上古之时流传而来的最隆重、最庄严的祭祀仪式,这是人与神的j_iao流形式。
嬴政向来不信神,他只信人定胜天。
将希望寄托于神灵,在他看来是极度愚昧的事,但,他手中燃香,眸子如望不进的深渊,他偶尔愿意信奉天地、神灵。
第一支香c-h-ā入香炉:“一愿我华夏永世不衰。”他的声音清冽,似能穿云破雾。
韩非望着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帝王,桃花眼映出的却是数年前他所看到的一切,同样的身影,同样的深入人心。
——朕在,当守土开疆扫平四夷,定我华夏万世之基。朕亡,亦将身化龙魂,佑我华夏永世不衰。
烟雾飘摇直上,嬴政抬头,望着这苍茫长空、万里流云。
汉唐之强盛繁华、万国来朝,元宋之清雅j.īng_致、明之庄重肃穆,以至后来的一寸山河一寸血,几乎覆国之痛。
这是华夏,他将心血尽数落于的华夏。
“二愿我华夏子民再无流离。”
数千年,这片大地从未断过战火,华夏曾在战火中摇摇欲坠、几乎为他国所灭,护佑华夏的是万民。
使华夏从满地疮痍中站起、走向更强大的是万民。
“三愿。”他语声顿了顿,三愿什么呢?他这一生重要的不过这两者,除此之外,再无他愿。
一时之间只有长风拂衣而过的声音,嬴政缓缓笑了,笑意很浅,风一吹便散了亦无人得见:“三愿,盛世、常安。”眼下的盛世绝不会是长久,战争是避免不了的,但他希望,在他有生之年盛世常安。
他回身,目之所及是众人弯下的脊背,这样的风姿压得下任何人高傲的头颅。
嬴政自幼就是孤傲而自我的,他不喜欢多说什么,别人懂不懂他并不在乎。他只要走着他所认定的道路,完成自己的目标就好。世人之言,与他何关?若是为世人言语牵绊,如何成就大业?
他是如此缄默沉寂的帝王,他的雄心壮志从来不是在嘴里,而是在他所走的每步路中。
但重来一次,嬴政才恍然发觉,原来言语是如此重要,那么如果能让他的子民安心的话,他愿意去表达出什么。
嬴政缓缓走了下来,从至高的祭天台上,但饶是如此他也像是在一步步走上至高的王座。
玉玺、新做的冠冕、帝袍……至高无上的尊荣、权利被摆到扶苏面前。
嬴政深渊般平静无波的眸子终于有了改变,前世今生他皆是为了帝国而活,责任担得久了,一朝卸下时竟不觉得轻松,只觉心绪说不出的复杂。
他想说些什么,却无话可说,他既将一切托付给了扶苏,那么他会信任自己的孩子。
扶苏,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你。
他目光转过四周,李斯、蒙恬、章邯、韩非……他们都是可以重用的臣民。
“扶苏……”他顿了顿,他的x_ing格终究还是沉寂寡言,于是什么都没有说。
“大典好好举办。”嬴政似乎皱了皱眉,却又立刻舒展开,语声平淡:“回宫罢。”宫人们立刻掀起了轿帘,自周以来礼乐祭祀最为重要,嬴政却是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