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边,严云升带着邢北溟一行人在庄子里安顿好了,就毕恭毕敬的退下了。柯为卿摇着扇子赞道:“淡定,知进退,不缠着你要说法,这孩子不错。”
邢北溟嗤了一声,“没那么大的年纪就不要充当长辈。”
柯为卿丝毫不难为情,“对他来说,本少可不就是江湖上的前辈么,本少闯荡江湖的时候他还在奶娘怀里要糖吃呢!”
同样早早的闯荡江湖的邢北溟没再说话,趴在家里人怀里要糖吃这么个幸福的场景此生怕是没有办法实现了吧。
比他们略长了几岁的影七眼里有着无奈和伤感,无论是主子还是影卫营里任何一个兄弟,都是在小小年纪就握上了杀人的兵器,但他们还是何其幸运遇上了当时的主子,虽然那时他只是一个还未全脱离稚嫩的少年。
是夜,严庄主的灵堂窜进了两个黑影,可悲的严庄主,死了也得不到安宁。
影十一掀开棺材盖瞅了瞅,赞道:“严家可真是大手笔,这棺材里竟然是硬冰,怪不得尸体能放这么长时间。”
硬冰就是极寒之地长期不融化的冰,由极寒之地运送到严家可是不短的时日,除非严家本身就藏着这冰,否则严家就是早有人知道这严庄主死期将至。
影十二叹道:“这富贵人家的龌龊事哦!”
影十一好奇:“难道十二你心中已有了眉目?可这关人家富贵什么事,若论富贵,咱主子可是真富贵。”
影十二不屑:“真是傻啊你,换了其他人估计早明白了,你……嘘,有人。”
隐隐的脚步声传来,十一十二盖好棺盖,窜到暗处隐了身形。
灵堂来了两个人,看打扮是严家的仆从,两人缩着膀儿靠在门柱子上坐下了,嘴里不满地叽叽咕咕:“你说凭啥让我们来看灵堂,人都没了有啥好看的,难道还有人来偷尸体不成?也不嫌慎得慌。”
另一个人附和:“就是就是,不过你可得小声点,我听这院子里有人说庄主死得蹊跷,可别冤魂不散找我们俩来撒气!”
“哎呦你可别吓我,真有这事?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想法,庄主一向老当益壮,忽然间就死了,可别真是……”
“嘘嘘!小声点,让大少爷二少爷听见了不打死我们!按我说,这小少爷可真可怜,娘死得早,他又不得势,现在连庄主都不能给他撑腰,家产还不全落到大少爷他们手里,以后可怎么过活呦……”
两个人坐着长吁短叹,倒是忘了死者为天,议论起人家家事,连害怕都忘了。
十一十二对视一眼,消失在黑暗中,去向邢北溟汇报去了。
影七听罢,斟酌着说道:“常听人说有些富贵人家会在家里储些冰,眼下烈日炎炎正是妙用,没想到这号称简朴过日子的严庄主也……这硬冰看可不便宜。但若照十二所说,严家早有人预料到会死人,抢先运了来,这不是把自己的目的暴露了吗?”
柯为卿接着说:“而且,若真是有人害他,想必不会刻意保存尸体,这事情肯定不会是害他的人做的。严云升的说法是老大老二是凶手,那么他就是这运回硬冰保存老爷子尸体的人,问题是,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这老三的日子过得可不怎么样,哪来的闲钱呢?”
邢北溟只坐着听也不说话,柯为卿不满,踢了踢他的脚,“邢堡主,我们可都在为你分析呢,你倒是说句话啊!”
“这是严家的事,怎么是为我?本堡主可是来瞧热闹的。”邢北溟弹弹裤腿,赶人,“不早了,散了去休息吧,明日继续看热闹。”
柯为卿“啪”地一声把扇子合上,恨恨地说,“交友不慎!十几年了,本少怎么都没看清他呢!”
影七同情地看他:你不是一个人。
一夜极快地过去,今日是严庄主入土的日子,一路上敲敲打打、哀鸣遍天的向墓地走去,严家三位少爷走在前面,个个哭得是眼肿鼻涕流,不知情的旁观者都不禁感叹:多么孝顺的孩子啊,哭成这样!
走到略显不平整的山路,抬棺的人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棺材一角撞上地上石头的棱角,倏忽开了一丝缝隙。抬棺的人大惊,这棺材可是钉实了的啊,怎么会碰一碰就开了呢,不会有鬼吧!
跟在邢北溟身后的十七看自家主子淡定的身影,若不是刚刚感觉到一丝内劲袭出,他也会以为与自家主子无关,但是主子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为什么特意让他察觉到呢?
严家的三位少爷都面带怒色地跑过来,十七仔细看去,严家老大老二都是实打实的愤怒,而严云升不知为何,眼里却带着一丝惊慌。
“好冷!”一个距离棺材较近的人忽然抱着膀子道。
眼下正值夏末秋初,走了这么远的路,汗流浃背就不用说了,竟然还有人喊冷?那人瞬间遭到所有人的怒视。那人冤枉,缩着膀子,真的好冷啊!
那边严云升连忙让人把棺材重新钉死,只是还未动手,又有人嚷道:“真的有凉气!好像……好像是从棺材里飘出来的!”声音异常熟悉。
十七看着一脸惊恐地指着棺材的柯为卿,忽然有点了解主子这么做的意思。只是,众人都囧囧有神,你月明城的柯公子,杀戮无数,这么惊恐是为哪般?
“有鬼啊——”忽然有人惊叫,瞬间队伍乱作一团。被祈州颇有点声望的老人喝止后,众人又安静下来,只是姿势全都很不自然,都是只要有异动,就能立刻逃跑的姿势。
老人扭曲着严肃的表情,抬手,“钉棺。”
柯为卿眼珠一转,在棺材又一记诡异地撞击后再一次惊恐地大喊:“动了,动了!诈尸啊!”
“诈尸啊——”队伍瞬间又乱作一团,这一次老人的喝止不再有用,但是下一瞬他也惊呆了,因为棺材里忽然伸出了一只僵直的手!
第十章:一锅粥
棺材里伸出的手把众人的神经逼到了一定的紧绷度之后,反而使众人麻木起来,天下第一堡堡主的存在一定程度上给了他们底气,瞬间邢北溟身后就集聚了一群人,那个有名望的不知名的老人战战兢兢地询问邢大堡主:“邢堡主,这……这……”
邢北溟正气凛然地道:“本堡主可不信世上有什么鬼神,那都是胆小者臆想出来的。”
那群“胆小者”虽心里有气,但仍然躲在他身后不动弹:“还、还请邢堡主查探一二,万一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