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令 作者:最是一年明冬月【完结】(11)

2019-01-23  作者|标签:最是一年明冬月 高h 双性 生子 虐文 宫廷 强制


  一汪碧水潺潺,满池睡莲只余含羞垂落的碧枝,嫋嫋婷婷。
  与塞北戈壁的炎热不同,大魏南土、封泰北境,多数仍旧是寒风萧瑟的情景。然而京中御花园内,千秋亭下的池水,似乎是连通了温泉,竟然冬日也不结冰,碧绿的池水中,不时几尾鱼漂浮上来,显出悠然身姿。确是一大奇景。
  宫中各人都清楚知道,这一池珍贵奇鱼,乃是魏天子的宝贝。
  李熙此刻就独自一人,倚靠阑干,专心致志地喂著鱼儿;也自然没人敢上前打扰。
  只见他一面轻轻挥洒鱼食,一面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微笑地与鱼儿们谈天。只是不一会,李熙突然脸上一僵,手中鱼食也不管不顾洒落在池。
  渐渐,天下之主脸上,竟然显出一股痛极、悲极的神色,一手揪心,一手掐著外袍下摆,嘴唇哆嗦著青白起来。
  无人知道,他口中默默呢喃著的名字:“云飞……”

16 锋镝

  众人七嘴八舌,王慕一脸畅意,诘问一声连著一声。
  “谁曾看到什麽信鸽?”
  “乔将军说得容易,区区四个来历不明的字,就让大军拨去雪川?”
  “玉门乃是塞北最重关隘,雪川区区一偏镇,孰轻孰重?”
  “口说无凭,怎能凭将军一语,就轻言三军调派?”
  “乔将军这次虽然是空手而回,但俗语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是请将军多休息两日吧!”
  ……
  就连一旁站立旁观的寒十九,都悄悄捏紧了拳头。
  “既如此……乔某便先告退了。”
  沈默良久的乔云飞,面对种种诘难,反而未辩驳一句。等到众人似乎无话可说、军帐内稍稍冷场时,才微微一晒,貌似恭敬实则傲慢地回了一句话,不待回答、转身离帐而去。
  十九紧随其後。
  ──自从那日回营後,十九寸步不离,乔云飞也并未再调派他人换班守卫。二人仿佛因著戈壁上的秘密,又了一种新的默契。阴差阳错间,二人似已结成真正的主仆关系。
  “将军……为何不再多说几句?”急匆匆的路途中,寒十九心中焦急、轻轻问了一句。
  “呵……多说无益。何必浪费唇舌?既然有心刁难,即使是收到了信鸽,也可以视而不见。跟他们纠缠不休,反而误了大事!”乔云飞冷笑一声,语中竟是无尽傲然。
  十九不再多问,却发现二人并非冲著回去的营帐而行。他跟著乔云飞左转右绕,竟是来到中级军士们居住的破旧污浊的营帐前。
  眼见到了一座帐前,乔云飞伸手拍拍油腻腻的帐门:“啪!啪!”
  一把粗哑的男声立时回应:“进!”
  掀帐而入,乍然走入一片黑暗,更衬得屋中各物什肮脏、狼藉。
  然而乔云飞却熟极地坐上一把木椅,令寒十九颇为诧异。
  “参见将军!”
  十九这时才看到,一名中年老兵士半跪在地。
  “不必多礼!”乔云飞淡淡道,随即迅速问道:“你能召集多少人马?”
  那汉子琢磨须臾,仍是恭敬回道:“禀将军,最可靠的好手、老兵,大约八九百人;若是近几月结交的,将近五百人。”
  一旁寒十九大为惊诧:何时何地,乔云飞竟已在此军中拥有自己不知道的心腹?若说南北兵士,为防拥兵自立,三年一调一换,哪里又有他昔日的老部下呢?竟能招到这许多人马!
  那二人仍在一言一答,显是熟极。寒十九只觉一股战栗自心内升腾上脊,却也毫不多话,只扮作一杆待命的木桩。
  “……既如此,明日起,集结一千人马、分批陆续散出,在雪川城外松林集合,两日後、戌末亥初为止。”
  “是!”
  “散进散出,便装随行,带足家夥,人不足不要紧,切勿引起骚乱!”
  “是!将军放心!”
  当日起,不少军中百夫长陆续告病,或是结伴出营游玩。王慕领军重表不重里,连月来无人盘查;这会儿少了几个百夫长,也不过是一层层轻轻放过,丝毫没起半点儿波澜。长官未在任,下兵们的行踪自然就更无人去清算……
  
  乔云飞径自离了玉门,连夜赶往雪川城,强命著城中驻军贡出兵器、马匹、娘草,以车马连日运出城来。
  三日後,数千兵卒,悄悄云集於雪川城外松林、乱糟糟一气扎营。
  山丘顶峰高处,数十人却静悄悄肃立。
  当先一人,身披黑光铠,脚胯一匹黑色战马,面如冠玉,目如流星,仪容秀丽,却又带著一股万夫莫当的气势。
  他微微侧头,神情严肃,原来是在对身边那位千夫长小声嘱托:“集三百人,分一百老兵混於其中,随我驱使;其余六百,集於阴山此处待命。”细长的手指微微敲击牛皮地图,指指点点……
  二人嘀咕半晌,方敲定下来。“若是瞧见讯烟,记得依命行事。”
  “是!”
  此时数个先锋探子,也陆续打马而回:“启禀将军,封泰军仍驻在阴山西北五百里,似是在等候什麽。”
  乔云飞略一侧头,斜觑里透出一股风流笑意,望向一旁候著的:“两相一和,正是如此。”
  原来一日之前,派去银关的影卫们,便飞鸽传讯,报言有封泰军士,混入其中,似有图谋。
  “既然他们等,那我们便也等。那六百人,便由你等分为三队,在此处、此处、此处守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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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时迟了数日,但军中数千人销声匿迹,雪川太守又连夜派出信使,乔云飞私带出兵、违抗军令之事,到底是再也瞒不住了。
  王慕气急败坏,与众亲信商议半宿,连夜拟出弹劾的奏章,派人快马送往京城。
  而高高在上的天子,却已早一步收到了讯息。
  影卫每县一岗,飞鸽连传,当日傍晚,喂养著鱼儿的李熙便又一次震怒了。
  那鱼儿浮靠水面,一只只吐著泡泡;也分不清到底是水中有什麽,还是天要下雨。
  连日来连收到两讯的天子,已不知是惊是怒是愤是忧。
  第一讯乃:寒十九与将军赤身露体,於戈壁缠抱相眠。十九求死,将军饶其一命。
  第二讯则是:两日来,玉门近千兵士陆续私混出城,奉将军之号,集於雪川城外。
  当日里,熙帝连连摔坏了两只玉砚。
  端茶奉水者,无不莫名遭难。
  直至傍晚时分,天子移驾东宫,两名水嫩的小包子──永翔及永翊,一个呜呜哇哇叫嚷著动弹不休,一个正好眠,这才令李熙一展笑颜、转移了注意。

17 传音

  果不其然,静候不过两日,一批混在东行西进来往商队中毫不显眼的商队便被埋伏已久的探子们盯上:破旧三五辆驼车、车辕却压得很深。来往商队太多被劫,大多塞北人稍稍进城一打听,都会知道点儿封泰军初冬东进的讯息,这支商队却自银关出发、偏向阴山逆行。
  早有人螳螂捕蝉,将讯息报给守候多时的乔云飞。
  “禀报将军,阴山西路、夏家村山外,有一商队正向西行,随行虽是大魏打扮,但确是封泰人。”
  “哦?”此际,乔云飞支颐托肘,好整以暇地坐在半截木桩上;周遭虽然是泥土朽木,却无损於他儒雅美玉之质般,除去黑甲後一席墨绿布袍,。密林之中,众多散兵静静守候,蹑手蹑脚,虽有低语交谈、来往行动,却自有一股肃静的井然有序。
  那探兵久闻飞骑校尉美名,立时恭敬地回道:“商队中人,行为举止颇为豪放;外穿大魏的袍子,偶尔风刮起来,却能看见袍底的封泰衣衫。在夏家村停驻时候,小的们派人混做村人,靠近了查看,货物被看得极紧,商队中的平素都很少说话,听口音也是封泰话。其中也有几个魏人,似乎是卖家专派来运货的。”
  乔云飞低头思索,双膝上的牛皮地图,早已被摩挲得有些破烂。良久,他抬头道:“既如此,两百守军、三百游兵,明日午时与我在此处截道。今夜找人进城,去尽力搜罗些封泰旧式衣衫,以及俘虏的封泰军服。其余两队,著此衣衫,布於此处、此处,听讯行事。”
  “是!”“得令!”“是!”几个昔日曾跟过他、或对其有救命之恩的部属,纷纷领命而去。
  军中人情事物,要捋顺也容易非常。乔云飞不是个善於结交的人,但到底有些忠心耿直的旧部;大部分现如今迁调他处,但战场中人命救人命、人命换忠心;部属连部属、部属换实权;关系结关系,旧部、知交乃至於多年前同伍同什的老友,从军十数年,至如今,早已在看不见之处,连接成一片默默流淌的暗网。
  正在反复斟酌计策是否有漏洞,却见一骑塌尘而来,远远在山脚下停歇。那男子下马、抬手,一枚淡紫烟气的讯号烟花燃放後,寒十九立时抽出怀中另一枚、接应燃放。
  不久,男子已寻烟而来。只见他一身灰衣,风尘仆仆、满头是汗,刚一接近就跪了下来:“卑职薛四一,拜见乔将军!”
  乔云飞狐疑满面,挥退众人。这一支影卫,只供李熙驱策。跟随在乔云飞身畔,半护卫半监视的,只有十五人,薛四一不在其列。
  果然,男子起身後,自背後解下包袱、怀中摸出封密信:“皇上听闻将军近日所为,甚是牵挂,特派卑职前来送上亲笔御书一封,请将军接信。”说完垂手退立一旁,独留林中不自觉接过两物的乔云飞,对著那信发起呆来。
  乔云飞对著那信发呆半晌,就连持信的手,也似乎微微颤抖起来。然而既是御笔亲书,自然容不得他不看。怔了良久,他终是撕开了封口,一个个熟悉的字跃然纸上,似是在逐日平静的心中投入了一颗颗石子儿。
  ──云飞吾卿,朕闻说,近日你只身涉险,甚是不智。若为建功立业、成就丈夫伟名,也无须如此莽撞行事。人言过耳、功名为空,况朕自会许你一片天地,勿须操之过急。朕早已下令西南十万大军、前来增援,应是不日就到。切勿再用险招奇招,守正为稳。
  另,你双亲安好,永翔永翊每日渐长,朕日日期盼,望你能偶一垂怜,回来看看他们。
  又,军中来往众多,你恐怕诸多不便。朕命人捎来几样物事,随君意愿使用,绝无强迫。
  ……
  
  乔云飞看到此处,便去打开那包袱。里面一只精巧的小匣子,揭开来,一张小绸条上密密麻麻的字迹,顿时令他面红耳赤。
  原来那匣子中的物什,乃是李熙上回听闻乔云飞及寒十九赤裸拥抱一事,心中气急怒急,却不在信中表露分毫,一面命人暗中干掉寒十九,一面命人快马加鞭,将几件刚刚到手的巧具送了过来。
  当先两样物什,乃是细细长长两片薄缎样的东西,撑开软绵如肠管,一端收窄仅盈指宽、均是镶著金环。绸布上言明此物乃是东海奇宝,龙肠所制,戴上後不日便能紧贴肌肤,却不影响内里扩张。另外一件物什,乃是薄如蝉纱的一只透明如无物的小巧网兜。三件一齐戴上,便能治愈乔云飞每日内里瘙痒难熬之症,又不影响他日常行动。
  最末一样物什,乃是平直、软绵的一块白肉色布样东西。将那物贴上花唇,稍微蘸水濡湿、前後再以细丝扣住腰身,不久後就能紧贴肌肤,遮掩住与寻常男子的有异之处。
  乔云飞看到此处,越加面红耳赤,恼羞之中几乎想把匣子连同信笺一同摧毁。然而临下手时,想到每日夜里各种难言之隐,到底停下手来。皱眉将物什收起,转头走回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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