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天子和诸王的心思,校场内,边军和少骑越战越勇,王国精锐被分块切割,指挥调度陷入混乱,尤其是左翼,近乎溃不成军。
魏悦一马当先,挡路的将兵纷纷落马。
待清出一条道路,魏悦将长刀c-h-a在地上,自马背取下强弓,弓弦拉满,箭矢如流星飞出,直击阵后指挥的国官。
破风声袭来,江都国相本能闪躲。
一声钝响之后,人虽无事,发冠却被箭矢s_h_è 穿,钉在车板之上。
依照演武规则,被s_h_è 中发冠,江都国相已经“战死”,再不甘心也得退出战阵。
江都国相退出战场,指挥旗在胶东国相车旁立起。
没等胶东国相下达命令,组织各王国精锐重整旗鼓,黑色铁矢猝然袭至。和江都国相的待遇一样,人虽毫发无伤,发冠却被穿个窟窿。
两位国相先后退出战场,留下的国官不得不咬牙扛起指挥大旗。
可问题在于,指挥旗立在哪里,魏悦的箭就飞向哪里。
飘扬在风中的大旗,完全就像是指路的明灯,放光的箭靶。迎风招展,明晃晃地表示:对,没错,就s_h_è 这里!
随着国官被逐一点名,接连退出战斗,王国军中的将领开始发现不对。
边军的弓箭s_h_è 程未免太远了些。
就刚刚“倒下”的那名国官,开弓的距离至少说也有三百五十步。这样还能s_h_è 中,而且一箭穿透发冠?
无论军中将领如何想,“战死”的国官不可能再“活”过来。更糟糕的是,继魏悦之后,李当户也拉开强弓,配合前者,瞄准扛旗之人。
s_h_è 人先s_h_è 马,擒贼先擒王。
边军固然骁勇,王国军队的数量到底摆在这里。哪怕是四万头羊,全部砍翻也不是件容易事。他们还要去攀塔夺旗,早一刻结束战斗,就能早一刻离开校场,留下足够的力气,在御前分出高下。
同王国精锐交战,边军和少骑互为助力。一旦王国军队倒下,双方就会摇身一变,从同伴变成对手。
即使在边军内部,同样也存在竞争。
云中骑,上郡骑兵以及赵嘉练出的沙陵步卒,皆有争胜之心。旗帜仅有一面,胜者也仅有一个,如果不拼尽全力,设法争上一争,任谁都不会甘心。
王国官员陆续“战死”,接连退出战场,王国军队失去指挥,组成的战阵彻底崩溃。
边军和少骑亮出獠牙,驱策战马,将乱军进一步冲散。赵嘉组织步卒,对混乱的军卒进行包抄围歼。
口袋张开,不容许出现一条漏网之鱼。
今天这场演武,边军仅靠战阵和刀箭,自始至终没动用毒烟筒之类的武器。
饶是如此,王国精锐仍从开始就落于下风。
纵然有刘非手下的强军,奈何对手是尸山血海走出的边军,没有经历过更多战场厮杀,终究寻不到翻盘的机会。
很快,王国军队被逼到绝境,零星的反抗也无法扭转局势,边军和少骑彻底奠定胜局。
最后一支王国军队的战旗倒下,边骑和少骑同时收刀,吹响号角,策动战马,向c-h-a有汉旗的木塔疾驰而去。
眺望马后腾起的烟尘,赵嘉眯了眯眼。
“整队,卸重,全速前进!”
命令下达,沙陵步卒放下大盾长戟,仅佩短刀弓箭,在队率的带领下,甩开步子向前飞奔。
平日里训练,身上至少二十斤负重。
如今重量全减,撒丫子跑起来,简直是飞一般的感觉。
因林木茂密,战马行动受到阻碍,边骑和少骑抵达林边,必须翻身下马,步行前往木塔。中途还要躲避陷阱,需得格外小心。
骑兵行动迅速,片刻的时间,已争相进入林中。仅有十多名少骑被落在身后,刚在林边下马。
就在这时,一名少骑突然瞪大双眼,不可思议望向对面。众人察觉异状,纷纷转头看去,赫然发现,赵嘉率领的步卒竟已追到近前!
距离接近三十步,沙陵步卒陡然加速,同时拆下臂上的小盾,当场飞甩而出。
如果是云中骑和上郡骑兵,看到这种情形,必然会第一时间进行闪躲。可惜少骑没有经验,光顾着吃惊,根本来不及做出防备。等意识到情况不对,小盾已经飙至面前。
砰砰数声,少骑接连仰面栽倒,额头肿起大包。有的倒霉被砸在脸上,半张脸变得青肿。极个别鼻梁挨砸,控制不住淌下热泪。
“卑……鄙!”
一名少骑倒下时,艰难吐出两个字。
甩盾的沙陵步卒跑到近前,弯腰捡起凶器,朝对方一咧嘴:“战场之上讲什么规矩。兄弟,学着点!”
话落,跃过倒地的少骑,和四名同袍组成一伍,结伴向林中走去。
高台上,刘彻得飞骑禀报,并未因少骑被殴生出恼怒,反而龙心大悦。看向表情变幻莫测的诸王,咳嗽一声,当下表示,分出胜负还需时间,闲来无事,不如谈谈王国内的矿场如何?
天子开口,甭管愿不愿意,在场众人都得接下话头。
不过接话归接话,答不答应还需再议。
刘彻明白众人所想,但有凶残指数不断拔高的边军,少年天子底气十足,直接手一挥,提出一二三四五诸多条款,半数都为临时添加。
献费是题中之议,诸王无一反对,当场顺利通过。
提及分王国内盐、铁之利,不少诸侯王开始眼皮狂跳。正准备开口反对,刘彻抬眼扫过校场,轻飘飘一句“边军”,反对的话立刻咽回肚子里。
不就是钱吗?
他们给!
诸王识趣,刘彻还算满意。顺势提出盐矿和铁矿分管,需从长安派遣官员。官员过去,身边需得有人保护,一两千人总是要的。
听到此言,有盐场和铁矿的诸侯王差点当场喷血,集体生出心疾。
“陛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