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即转身离帐。
李大公子当了电灯泡犹不自知,临走更要锃光瓦亮一回,照得魏三公子又开始冒黑气。
不过,看到赵嘉困倦的样子,魏悦到底站起身,口中道:“阿多早点歇息。如实在困乏,步卒交由我和当户c.ao练。”
“好。”赵嘉颔首,眼皮不断打架。
魏悦没有多留,转身欲走,突然衣袖被拉住。下一刻,赵嘉已至近前,唇角印上一片柔软。
温热稍纵即逝。
魏悦神情微愣,赵嘉挑眉轻笑,打了个哈欠,就要回榻上休息。
没走两步,肩被从身后扣住。
顺着力道转过身,后脑被托起,温热的气息拂过下唇,继而碾压。
帐内的温度开始升高,赵嘉合上双眼,手指探入魏悦发间,因丝滑的触感发出叹息。脑后的大掌移至颈间,指腹擦过领口,触感似有若无。
就在这时,帐外又传来李当户的声音,魏悦睁开双眼,额头抵住赵嘉,呼吸稍显急促,睫毛轻轻颤动。
“阿多悦我。”
“然。”
赵嘉捏了捏魏悦的耳垂,他早想这么做。不得不承认,手感比想象中更好。
魏悦覆上他的手背,半垂下眼眸,吻落在指节上。在赵嘉曲起手指时,放松力道,退后半步,温和道:“早点歇息。”
声音平缓,耳际却微微泛红。
目送魏悦出帐,赵嘉抬起手,摊开五指,重又合拢。摩挲着指节,轻笑一声,合衣躺倒在榻上,打了个哈欠,很快就去会了周公。
接下来数日,长安城内愈发热闹。
天子准诸侯王奏请,刘氏诸王往王宫内拜别,随即登上车驾,率国官和国军踏上归程。
因诸王动身时间错开,连续数日,车驾经过城内,车轮辘辘不绝。百姓和胡商夹道观望,商家趁机兜售货物,很是赚了一笔。
凡有铁官、盐官随行的诸侯王,看到跟在队伍后的马车,望见铠甲鲜明的军伍,都是神情复杂。想到国内的矿产要分出一半,心肝肺都像被无形的大手捏紧,随时可能爆掉。
不想痛到无法呼吸,干脆眼不见为净,至少在短期内麻痹自己……麻痹个鬼啊!
回到封国,该痛还是会痛。
天子挥刀砍下来,想把肉再贴回去,纯属于白日做梦!
淮南王抵长安最晚,却是旨意下达后,最早动身的一批。
刘陵没有随行,照计划留在长安,居于城南甲第。宅邸靠近平阳侯府,车行片刻即至。不过和先前不同,阳信对刘陵的态度日渐冷淡,极少再收她的礼物,甚至发展到避而不见。
这其中,除了平阳侯曹时的缘故,还有王太后的提点。
阳信可以同曹时置气,却不能不听王太后的话。对于刘陵,尽量能远则远,哪怕对方送上重礼,自己为之动心,也要咬牙拒绝。
只不过,阳信始终不认为自己有错,和曹时的关系也未曾有半点缓和。知晓曹时提前返回林苑,又怒气冲冲地砸碎几件玉器。
至于见过卫青,又被接回平阳侯府的卫媪一家,阳信起初并没放在心上。听人禀报,知晓曹时放出一家家僮,为他们改籍,心中才生出狐疑。
“来人!”
冷静下来,阳信召来宫人,命其唤来卫媪一家。她倒要弄清楚,这一家子究竟是如何得了曹时的眼,许他们由奴隶改成良籍。
卫长子同卫青相认,不改从军之志,决心反而更加坚定。此时已随平阳侯往林苑。只是身份不再为家僮,待遇比同庶人。
阳信遣人来召,卫媪不敢耽搁,带着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和外孙来见。至门前下拜,行得仍是家僮礼。
卫少儿抱着霍去病,卫孺和卫子夫各领着一个弟弟,都是伏身在地,不敢抬头。
见他们如此卑微,阳信的心情略好几分。
卫少儿和卫子夫相貌出众,都曾被选中练习歌舞,阳信对她们却没有多少印象。毕竟当时选出的美人不少,还有从府外买回,卫子夫和卫少儿固然颜色不错,站在美人堆里,也就不是那么显眼。
简单问了几句话,知晓卫媪一家被曹时另眼看待的原因,阳信就失去兴趣。
天子新设三营,赵嘉恩宠极盛,由边郡长吏提拔至于校尉,正炙手可热。曹时领羽林骑,想要同他交好,算不上稀奇。
想明白因由,阳信变得意兴阑珊。
她和曹时置气不假,但没必要为难几个家僮,更无意同赵嘉结怨。以她的骄傲,卫媪一家不过蝼蚁,轻易就能碾死,耗费精力都嫌多余。
“下去吧。”
离开阳信居处,卫媪长松一口气,卫孺和卫少儿的脚步也变得轻快。卫子夫牵着卫广,在宫人离开后,回头眺望侯府正室,脚下许久未动。
“阿妹?”卫少儿推了推卫子夫,“想什么呢,快走,阿母在催了。”
“嗯。”卫子夫收回目光,跟上卫少儿的脚步。
诸侯王离京之后,太农令和少府先后被天子召见。未几,大批匠人和役夫进入林苑。
苑西依军营打造,排列整齐的土木房屋取代帐篷。并有大片平整出的校场,以及利用林木丘陵建起的训练场。
苑东圈出熟地,用栅栏围起来,作为培育良种之用。
秋收之后,第一批谷种运到,太农令征召的农人亦将入驻。
赵嘉听人议论,方知这些农人的来历不简单,竟为农家传人。
农家起于先秦时期,创始人和孟子同代。
该流派奉神农为祖师,主张劝说农耕,让百姓丰衣足食。农家弟子主张奖励和发展农业,和墨家相类似,都属于春秋战国时期技术流派的代表。
只不过,农家和儒家一直不太对付,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施行以后,成为重点打击对象,迅速开始衰落,逐渐泯于历史长河。
现如今,董仲舒被派往江都国,儒家正忙着和道家、法家掰腕子,农家虽有衰落,尚未遭到毁灭x_ing打击,太农令想找到几个农家传人,算不上多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