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打不过吗?
不就是被揍趴吗?
不就是被踩进土里摩擦吗?
耶耶受得住!
反正都是自己人,被自己人收拾不丢脸。他日北征Cao原,能干趴匈奴就是真英雄,今天的一切完全值得!
再者说,自己虽然被虐菜,战斗力不如自己的王国精锐岂非更菜?
凡事需要对比,每当羽林骑头顶y-in云,丧失自信,曹时和韩嫣就会提起王国军队。三番五次,效果极其显著,军伍低迷的情绪得到安抚,很快就以更大的热情投入训练。
这种精神安慰法仅限于内部,知情者不超过四营,顶多再加一个天子。
对各诸侯王必然是严防死守,不允许泄露半点消息。
如若不然,难保有诸侯王想不开,钻牛角尖。这就太不利于内部团结,酿成的结果也会很不美妙。
等到刘彻手握大权,准备推恩削藩时,类似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就目前而言,强敌在侧,灭掉匈奴之前,内部团结方为上上之策。
实战训练结束后,四营离开训练场,密林附近的岗哨也随之撤去。
众人返回营地,准备好生休息一日,再总结林中所得,文吏突然找来,言抓到可疑之人,假扮送粟麦的商贾刺探营内,被发现后,全部押在库房。
“可疑之人?”
赵嘉心生好奇,顾不得除掉皮甲,迅速前往库房,亲自进行审问。
大半日之后,被抓之人终于松口。
主使者不是旁人,正是赵嘉曾在宫内遇见的淮南王女刘陵!
第一百八十五章
根据贼人供述,事情牵涉到淮南王女刘陵。四营校尉不能独断, 迅速整理过口供, 确认没有疏漏, 由韩嫣携带入宫,当面呈递天子。
韩嫣入宫不久, 有宦者赶至林苑,传天子口谕,押贼人入城, 交中尉宁成审讯。
翌日, 韩嫣返回营内, 不见半分轻松,反而面带凝色, 似被事情困扰。
“阿嫣, 出了何事?”曹时同韩嫣关系最好, 见他如此表现, 当先开口询问。
“我离宫时,淮南王女觐见, 应已知晓此事。”韩嫣回到营房, 解下佩刀, 倒出一盏温水, 咕咚咚灌下肚, 凝重之色始终未消。
“为何如此之快?”曹时诧异道。
韩嫣没有作答,仅摇了摇头。
赵嘉、魏悦和李当户走入室内,分别落座, 韩嫣才继续道:“我观淮南王女,面无半点忧惧,似胸有成竹。此事恐不简单。”
“王孙有几成把握?”赵嘉问道。
“至少五成。”韩嫣叹息一声,放下漆盏,捏了捏眉心。他自幼出入汉宫,看似张扬跋扈,实则心思细腻。如若不然,也无法走到今日。
今日见到刘陵,直觉情况不对。可究竟是哪里不对,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只得飞速还营,同曹时、赵嘉等共同商议,以防事到临头,没有半点准备。
“时机不对。”魏悦突然开口。
今日c.ao练已毕,几人解下甲胄,均是深衣革带。
相比驰骋疆场的武将,这一刻的魏悦,全身上下没有半点煞气,气质温文尔雅,正经诠释何谓高门贵胄,世家公子。
“时机?”赵嘉坐在魏悦右侧,单手覆在膝上,手指无意识敲动。
“然。”魏悦颔首,见四人之中仅韩嫣略有所悟,当下解释道,“自七国之乱后,朝中曾议晁错之策,多谓其冤,上疏奏催务抑诸王。”
“数年来,参诸王暴虐贪恶者甚众。固有手握实据者,亦不乏暗行鬼蜮,贿、笞国臣,违证其君。”
“于此,诸王早有忿怨。”
说到这里,魏悦取过几上简页,一枚枚分开摆放,分别代表长安及各诸侯王。
“去岁演武,天子彰武力,震慑诸王,以遣铁官、盐官至王国。诸王畏,不敢强拒。今岁,天子欲改币制,诸王亦牵涉在内。”
“此间利甚巨,且有前事,愤怨丛生,人心摇动。”
“淮南王女狡,趁机加以利用,暗中挑拨。”
魏悦一席话落,室内登时陷入寂静。
看着摆开的简页,赵嘉眉心深锁。
“淮南王女是故意为之?”
“或是故意,或是将计就计。”
大概刘陵也没想到,新营防范如此严密。
探子非是生面孔,之前数次出入林苑,均未被发现。这次疏于谨慎,被文吏抓个正着。
实事求是的讲,如非有搜寻匈奴探子的经验,文吏未必能如此警觉,马上断定此人形迹可疑。只能说一山还比一山高,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文吏常年和匈奴打交道,谨慎刻入骨子里。栽到他手里,探子委实不冤。
不过,正如魏悦之前分析,探子虽然栽了,却不会对刘陵构成太大威胁,甚至会被加以利用,成为她挑拨诸侯王的工具。
“月前,天子下旨斥胶西王。”韩嫣突然道。
听他提起刘端,赵嘉神情微变,视线转向魏悦。后者轻眨下眼,并未出言。
“如此时严惩淮南王女,带出淮南王,纵然证据确凿,恐也将引来反弹。”
“所以,淮南王女才有恃无恐?”赵嘉沉声道。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这是明摆着利用诸王不满,意图挑拨联合,欺负天子年少!
难道这位陵翁主不担心被秋后算账?
转念又一想,赵嘉轻轻摇头。
历史上,淮南王y-in谋造反,刘陵就牵涉其中。
这对父女盯着皇位,还有什么不敢干?
若是不知道历史进程,单以目前形势看,刘彻登基刚刚两年,就大刀阔斧进行改革,先掏诸王钱袋,再挖诸侯家底,行事显得急躁,没有景帝的老谋深算。落在有心人眼里,实为可利用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