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慕嘉在他对面坐下来,凝视着他。
被他这样看着,独孤启也看不进书,便把书合上。
“大人找我有事吗?”
“我这样处罚,你心中可有不满?”
“大人这样处罚已经很轻了,几乎算不上处罚。”
陶慕嘉笑了笑,“你不怕折寿吗?”
独孤启蠕动了下嘴唇,“怕。”
“呵。”陶慕嘉这声笑也不知道是对谁,或许是在笑独孤启的天真,也或许是在笑自己的无能,“不用怕,你的命可硬了,能长命百岁的。”
独孤启有些不解地看向他,陶慕嘉却没再多做解释。
“从今天起,你要在这里生活一年,会很不少受,你要是实在待不住,就敲门,我能听见,放你出来休息休息。”
“多谢大人,那我还要考核吗?”
陶慕嘉瞥他一眼,“要,在我这亲自给你考。”
独孤启咧开嘴笑起来,傻里傻气的,陶慕嘉忍不住拍了下他的头。
“你先熟悉熟悉这里吧,等我办公完了教你点灯。”
陶慕嘉看着外面时间不早,准备回去,独孤启陡然想起了事情,急忙问他:“大人,我母妃可还好?”
陶慕嘉顿了一下,“放心好了,她比你好多了,都是蒙着面纱,没人发现她。”
独孤启放下心,走出桌案后,朝着陶慕嘉跪下来,向他磕头行礼,“多谢大人。”
希望值+5,目前希望值+3。
陶慕嘉侧身看着独孤启行礼,心中泛起酸涩,这本不算他们任何人的错,却偏偏让一个孩子承担。
“起来吧,你不必向我行礼。”他走下去,不再看独孤启。
独孤启抬起头,楼梯上已经空无一人,他有些失落地坐回去,怅然若失的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今早之前,他还以为这个人会借题发挥,让他永远地离开司天阁,可这个人没有,他以为这个人不罚他也会把他母亲的事说出去,可这个人也没有,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把这个人当作仇人。
从他被使臣宣布是祸星的那一刻起,阮茗筝就告诉他廉国的国师和皇帝都是他的仇人,三年的艰苦生活没有一天不在告诉他这个事实,可如今他发现自己恨不起来。
“我恐怕是真的被下迷药了。”独孤启喃喃着躺倒在褥子上。
这件事就这样慢慢平息下去,廉查还过问了几次情况,再没人提起这件事。
而祭祀过后各地的灾情也有所减轻,朝堂上一片喜气洋洋,陶慕嘉看着这群人,只觉得有些可笑。
祭祀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们这些掌管各地部门的官员都没在灾情泛滥前采取有效措施,还把希望寄托于祭祀,实在是可笑至极。
不问苍生问鬼神,在哪个时代都不缺这种人。
除夕前日,廉国此年最后上一次朝,这次廉查简单说了下明年的计划,探讨明年要对哪些国家开战,要和哪些国家谈和,恐怕这年一过,又是群雄逐鹿,一片血雨腥风。
陶慕嘉忍不住说今年才经历过旱灾涝灾,民众需要休养生息。
廉查当朝驳了他的意见,“年年都休养生息,养精蓄锐怕不是养了一堆废铜烂铁。”
陶慕嘉悻悻然退下,朝堂上又为先打哪个先和哪个吵得不可开交。
1551语重心长道:虽然知道你不想打仗,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啊,弱肉强食,你不去打别人,别人就来打你。
陶慕嘉长长叹息:是啊,我也知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只是可怜那些才经历了天灾的人。再就是,廉国苛赋税,重徭役,再多征战,迟早要灭亡。
1551:那不是正好顺应天命了吗。
陶慕嘉:廉查对滕罗真的没话说,我还是想帮他一把,只是如今看来……
朝堂上没吵出个所以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廉查紧锁眉头,眼里透着浓浓的不耐烦,起身走出了朝堂,朝堂上的人纷纷噤声,高刘尖细的嗓子喊道:“退朝——”
陶慕嘉毫无疑问地又被叫了过去。
这次廉查没有在宫里等他,而是在宫外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穿着一身便服,陶慕嘉刚想上车就看见了廉查,便舍了马车走过去。
廉查今次穿了一身较为低调的黑色长衫,外面披着黑兔毛披风,和高刘一同在三匹马旁边等他。
“陛下。”
“上马,带你去个地方。”
“是。”
陶慕嘉翻身上马,让仆从先回去,便一个人跟在廉查后面。
他没学过骑马,马走起来就晃晃悠悠的,廉查回头看了几次,忍不住勾起嘴角,拽着自己马后退几步和陶慕嘉平齐,然后拽过陶慕嘉手中的缰绳,领着他走。
“记得我们小时候,你还从马上摔下来过,好像从那以后你再没骑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