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1没有解释,只有一连串令人恍然的叹息。
八月廿八,百来人的队伍从聚阳城外两里地缓缓走进聚阳城,侍女身穿鹅黄纱裙,一路向两边围观的群众洒谷子,侍卫两个并着两个挑起贡品,八匹马拉的车子从人群中穿过,木镶金的车顶晃得人眼热,后面四排侍卫围着两匹马接着两匹马的马队,车子上放满了用鹿皮盖着的宝物。
农田里都农民都放下手中的锄头,挎着篮子的妇女都拥挤过来围观。
队伍穿过城门,把街道填得满满当当,所有人只能挤在两边的巷子里观望,人堆人人挤人,放眼望去只剩下黑压压的一片。
如此盛大的场面,在廉国已经许久不曾看见了,自从去年廉查为了削弱司天阁的权利,连春日祭都不再有排场。
陶慕嘉站在天阁上,看着缓缓进入城中的队伍,手不知不觉地抓紧来栏杆,身体微微向前倾,他看不见他脸上焦急的表情,只有1551能看到他眼睛里的担心。
马车里坐着的就是独孤启,陶慕嘉再清楚不过,他甚至想现在就冲下去,闯进马车里,揪着独孤启的领子问他,为什么要来送命,可是他又怕自己太冲动,惹怒了廉查,谁都活不下去。
第84章 明月见江山
有使者来,皇帝为了彰显气度,午时大宴宾客,来使见过廉查之后入住四方馆。
陶慕嘉从司天阁出发,到了四方馆门前,却犹豫不前,以他的身份并不是不能进去,只是……没有理由进去。
四方馆的人新奇地看着他,国师几乎没来过这里,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陶慕嘉这一趟来得蹊跷,守门的对视两眼请了主事的过来。
主管是个中年胖子,整张脸笑呵呵的,凑到陶慕嘉面前,卑躬屈膝地问陶慕嘉:“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陶慕嘉被他唤回神,想了想问道:“伍国使臣都在里面没?”
管事不亏是招待来使的,八面玲珑,一看他这忧心的神色再联系前些年一直有的传闻,立刻就想到了什么,笑着说:“独孤陛下在里面呐,可要下官带路。”
陶慕嘉像被人戳穿心事似的,一时语塞,忙说:“不用,不用了,我只是来问问。”
管事的低笑一声,“大人来都来了,光站在外面,传出去都要说下官礼数不周的,不如进来喝杯茶。”
这人倒真是个圆滑的,陶慕嘉得了台阶,便随他进去。
到了大厅,门外众人忙碌不堪,进贡的珍宝都要一一归类,检查之后才能呈上去。
陶慕嘉坐在大厅里,主管给他倒茶之后对着下属耳语,让他去通传什么人,自己便说有事在身,先去忙了。
陶慕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脑子一热就跑到了这里,现在来了,他整个人都变得十分僵硬,颇有施展不开手脚的感觉,他目光无神地喝着茶,心里茫然。
直到有人从门外进来,那人逆着光,显得十分高大,陶慕嘉转头看去,心脏差点停跳,手上杯子一歪,茶水全洒在来衣服上。
俊美的青年嘴角带着笑意,手上一把折扇轻摇,衣服虽是明黄色,却不显刺眼,只觉得雍容华贵,腰上别着一对玉佩在一摆间轻晃。
斜挑的眉毛显得英挺,眼眶随着年纪地增大越发深刻,眸子也变得更加深邃,令人难以捉摸。
陶慕嘉常听1551描述独孤启,却没想到曾经的少年几乎变成了他认不出的样子。
许是时光太过锋利,独孤启年纪轻轻却显得有些疲惫,曾经马上征战的小将军,已经收起了他一身的锋芒,耀眼还是耀眼,只是变得朦胧,就像你明明能看见他,却觉得看不透。
才三年,满心算计,步步为营,终于把一个人改头换面。
别时,以为来日方长,今见,才知物是人非。
陶慕嘉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人或许根本不需要自己担心,也许没有自己,这个人也能走得很远。
他曾经觉得自己和独孤启是一样的人,现在看来,也并不一样,不知为何,他感到一丝难过和心疼,自己曾说一定要拉独孤启出深渊,如今却好像把他推进了另一个深渊。
独孤启眼中的寒冷让陶慕嘉冷静下来,他把杯子放到一边,独孤启动作比他还快,立刻抽出手帕替他把水擦干。
低沉地嗓音从他喉咙里缓慢传出,带着暧昧的情愫,“国师大人衣服脏了,不若留下来换一身衣服,再随本皇一同赴宴。”
陶慕嘉虽然日常沙雕,但纯情还是纯情,每次被靠这么近总忍不住脸红,偏偏他要作一副高冷的样子,愣是板着脸把独孤启推开。
他站起身朝独孤启微微弯腰,又红着脸又冷着脸说道:“微臣见过陛下,今次前来只是探望故人,如今见到了,便要回去了,不劳烦陛下。”
独孤启的笑意也收敛起来,他看着陶慕嘉,嘴唇有点颤抖。
“那,我送先生出去。”
陶慕嘉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多谢陛下。”
独孤启把陶慕嘉送到门口,两人沉默了一路,临到会面结束,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等到独孤启回了四方馆,陶慕嘉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