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梁遣在世上走了六年,单单知道男女娶亲,却不知道他们不可以在一起。
秦文玉想起,那是第一次他看见梁遣那样失落的模样,要是有耳朵尾巴,一定全都耷拉下来。
他们也常常在这条街上散步,那时候他们不能现在一样正大光明的牵手,只能在长长的袖子底下伸出小指勾在一起,周围人山人海,他既害怕,又开心。
秦文玉侧头看向陶慕嘉,就看见梁遣的样子,手虚晃地握紧了,他想,或许是呆的太久,他一直都“活”在回忆里,这里再不是一百年前的不夜城,没有沿街叫卖的报童和烟贩,也没有卖艺杂耍的路客,没有闪烁到刺眼的霓虹,也没有梁遣。
陶慕嘉牵着秦文玉到了娃娃机旁边,不怀好意地笑着看秦文玉,秦文玉不得不从回忆中回神,“什么事?”
“文玉啊,你知道娃娃机不?”
“没见过?若是喜欢,我陪你。”
“额,其实我倒不是喜欢娃娃,但是你知道吗,每个娃娃机都超级坑,抓到了也不给,今天有你在,干脆帮我多赢几个。”陶慕嘉有些激动地捏手指。
秦文玉背在身后的食指又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动起来。
“可我并不会玩。”
“没事,就是待会我抓到了什么,你帮我抬一下,别让娃娃掉下去。”
秦文玉点点头,丝毫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陶慕嘉买了十个硬币就开始抓娃娃,有秦文玉在,一连抓了十个,又获得十个币,又抓了十连,陶慕嘉激动地难以自拔,又赚了十个币,再次全中,他无疑是来踢场子的,还踢得非常开心,他早就想这么干了,一直苦于没有技术。
老板一脸难以置信地从旁边的摊位里钻出来,弯着腰探着脑袋瞪大眼睛看他有没有作弊。
陶慕嘉被他看得心虚,把赢来的娃娃又塞给老板。
“您这是什么意思?”老板一头雾水。
陶慕嘉抱歉地笑笑,“赢这么多我也拿不了,只是玩玩抓娃娃而已。”说完便忙不迭走了。
秦文玉悠然地跟在他身后,突然问他:“你不喜欢那只粉色的兔子吗,你的床上还有一只。”
“那个啊,那个很喜欢,是个朋友送的。”陶慕嘉不知道梁安的那个是从哪得来的,不过他自己家里也有一只,是他未过门的男友姜望寒在他十七岁那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便把这个扯过来当理由。
秦文玉一听反而皱起了眉,“谁送的?”
“就是,一个,朋友……”陶慕嘉觉得秦文玉的语气低沉了下来,不敢乱说话。
秦文玉感觉心里酸酸的,除了他品味奇怪,哪还有送男孩子大只粉红兔子的?还明显是一对,分明是意图不轨。
一下子冷了场,陶慕嘉艰难地开口想打破尴尬,“那个,秦先生,我们还逛不逛啦?”
哪想到秦文玉突然说:“以后离送你这个礼物的人远点,不安全。”
“哈?”陶慕嘉一头雾水,要是现在有1551在,他还有人可以吐槽,可惜1551修理机器去了,只剩下他面对日渐喜怒无常的秦文玉。
夜市里的大喇叭声打断了他们之间尴尬的气氛,秦文玉的眉毛放平下来,微笑着摸了摸陶慕嘉的发顶,“没事,我是担心你受伤,你可是要陪我把回忆走完的人,要是受伤了,我会心疼。”
陶慕嘉连忙摆手,“不会的不会的,他挺好的,他不会伤害我的。”
秦文玉才调回去的脸色又黑了几分,他有时候真憎恨自己没有人形,不然可要把这人的裤子扒了打屁|股,可气。
陶慕嘉咽了口口水,机智地转移话题,“我们转一会了去吃点宵夜吧,我下午吃早了,饿得慌。”
秦文玉淡淡应了声,随着陶慕嘉把最后一段街逛完,然后在附近找了家烧烤店,点了些许烧烤。
街上还热闹,走了这么一会,秦文玉也放松下来,无论是谁送的礼物,都好像与他无关,他只是习惯x_ing紧张。
他想自己明明说着要走完这一遭,再无留恋,可在梁安身边越久,他就越留恋,留恋这繁华的人世,留恋已经忘却一切的梁遣。
如果真的有一天要道别,他一定会很舍不得,很难过,很害怕。
梁遣在剧院见到他,一直追着他到了外面,拽住他的袖脚,气喘吁吁地说着:“文玉兄,你怎么不理我?莫不是把我忘了?”
他抓着梁遣的手将其挪开。
“六年前一声不吭就走了,还指望我记得你?”
梁遣又是烦躁又是委屈地挠挠头,“我那个时候是有急事!我真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
“什么急事,让你走了六年啊?”
“我哪有走六年,我们明明擦肩而过好多次了,你看不见我,我也不敢说,他们盯上你了,我要是冒出来,你会有危险。”梁遣胡乱说一通,秦文玉被他弄得不明白了,“谁盯上我了?为什么会有危险?”
“唉,天机不可泄露,我也不能随便说,总之你即将有大劫,我这不就来了吗,放心好了,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梁遣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一本正经地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