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静看到我的时候,开口便道:“皇上心情不好?”
我摸了摸脸颊道:“我都已经平静下来了,你还能看出来?”卓文静只笑不语。
看着他笑,我放下手,在看到他凸起的小腹处时,心中不由的一软,想起昨夜感受到的生命,忙上前想用手摸摸这个孩子,不过手伸了出去,最终又慢慢的收了回来。
卓文静在一旁低声道:“皇上是不是在为南郡的事烦恼?”
我皱了下眉道:“南郡的事是有些让人烦闷,不过这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如今最大的事就是给朕生个小太子,其他的不要乱想。”
他笑了下却没有听从我的话,继续慢慢道:“瑜王爷被扣京中,消息很快就会传入南郡,陈建光又生死不明,南郡即便是固若金汤,此刻也是有破绽有弱点可循的……”
“这该是武将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淡淡道。
卓文静又道:“朝中武将除了恩师,怕是没人能担当大任了,只是恩师多年未曾领兵了,此刻一去,边关将士怕是不服气的多,一来二往的会失去了先机。”
“那又如何。”听到这里,我抬头道:“朕又没说此次一定让他拿回南郡,朕只不过是想只要牵扯着南郡,让那里的故若铁臂变成散沙一堆,这么一来只要稍微有个耐心,等待着几年,那里自然会攻破,有不是急于一时之事,何须担忧。”
卓文静神色一愣道:“皇上是打算让他们自己灭亡。”
“权利这个东西,有多少人不想要?”我看着卓文静道:“三哥如今在京城,那里一日无主,便人心不定,朕只要派人挑弄几个是非,开始或者没人同意,但是日常夜久,总会有人心动。这世上有的是人想着登高。何须你这般挂心。”
他听了我的话,一顿,而后轻笑道:“倒是我多虑了,皇上想的周远。”
我挥了挥手道:“这话朕也只是对你说,对他人却是说的是对南郡势在必得。不过朕觉得言之章那个老狐狸定然是能看得出的,三哥怕一时气恼回味不过来,不日终究会明白的。”
卓文静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不失为一条妙计。那等待来年,我定要亲自出兵,为皇上拿下南郡。”我听着他铿锵有力的话,不由的一顿,我有这些打算自然是不想他入战场的,不曾想,他还是开了口。
正想说些什么规矩不符不让他去时,却看到他眉目盎然,一派生气,比着往日的俊雅多了三分的豪气冲天。
心中一顿,有些话便说不出来了。
最后我叹了口气,退了两步道:“你既然这么开口了,我岂会不容你,不过若是想上战场,你得让朕有拿得出手的条件。”
卓文静眉眼一喜,看着我道:“皇上的意思是?”
“你也知道,你虽然出身武将,可是如今却是这后宫之主,朕若是让你出兵,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我一字一句道,希望在他脸上看到惊慌或者是不悦,不过却是什么都没有,只有慢慢的信任和聆听。
我干咳了一声道:“你若是在这几年为朕生两个皇子,两个公主,那朕就同意你去。”
我说完,卓文静脸上飘了一层红晕,我看着嘿嘿的笑着。
卓文静慢慢的转过头道:“这样啊,那好啊。”
我心中一喜,嘴角咧开,当真是欢喜。和卓文静又说了会之后,我道:“朕去看看母后,你在这里休息。”
卓文静神色动了动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他老人家此刻心情不好,你去了,若是发起脾气惊到了孩子便不好了。”我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声道。
卓文静嗯了声,没有多做勉强。
在见母后前,我做了许多心理准备,只是在见到母后后,这些都没用。母后静静的坐在那里,当我不存在。
我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77.欠东风
坐到母后身边,她一直闭着眼睛,手抚摸着佛珠,一派清明慈祥之相,我定定的看着她,想起许久以前,那时我刚从西山回来,而我们母子之间还谈论了很多东西,那时至少我还在因她的话感动,而如今对着母后,我恍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陌生。说来,这个许久以后,也不过是半年前。
只是过了一秋,过了一春,万事皆休。
看了母后许久,她都没有要看我一眼的样子,似乎也没有打算开口。
我喝了口宫女端上来的茶,茶很香,可是喝在口里却带着三分苦涩,笑了笑,我把茶放在茶几上,看着母后淡淡道:“母后,沈云在您身边多日了,朕为他寻了一位老师,日后让他去上课吧,免得耽误了。”
母后听了我的话,缓缓张开眼,看着我,眸子里流露出来的是森然的冰冷,她看着我道:“皇帝的意思哀家明白了,你就带大皇子离开吧。”她说这话没有语调,仿佛一潭死水那般,可是却透露着让人心惊的不安。
我因此皱了下眉道:“母后,您是我的亲生母亲,不知何时,我们竟仍然走到了这般境地……儿臣今日前来只是想说,无论如何,您都是我的母亲,你身体不好,以后在这凤仪宫好好养身体,儿臣知道母后不想见到儿臣,儿臣日后会少来打搅母后的。”
“皇帝的意思是打算软禁哀家?”母后嗤笑一声道:“皇帝真是长大了,用不着哀家了,所以想着把哀家的一切都拿走。”
“母后,儿臣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薛家谋逆,大部分人都被抓了起来,但是薛清却逃跑了,儿臣怕他有党羽在宫中,万一伤着母后,都是儿臣的大错,所以儿臣才想着借机让母后好好弄休息,而且儿臣知道母后与薛家的关系甚好,儿臣不愿母后为此多伤心罢了。”
我说完最后那句话,母后的神色终于变了,她抬头看着我,眸子里带着复杂、愤恨和难以言说的哀伤。
我心中一动,有些麻木和说不出的憋屈,最后我转身离开,临走,看着门外站着的宫女和内监,我淡淡吩咐道:“好好照顾母后。”众人应了声是,我才举步而走。
离开之后,我的心中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坐上轿辇时,我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巍峨的宫殿,这是传说中后宫内最为尊贵的宫殿了,可是此刻却给人三分破败四分凄凉之色。摇头叹了口气,我最后转身而走。
这天之后,我听闻内监来禀说母后除了三餐之外一直在佛堂念经,很是安详,我听了,笑了下,抬手让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