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枫岫自然清楚。」
面对拂樱略带急怒的关心语气,枫岫的回应却是冷淡异常。刻意用了前几日拂樱才说过的话反驳,「我的事情┅┅不用你替我决定。」
被噎住话头,拂樱先是一愣,接著便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情绪爆满了胸腔,「枫岫主人!」
面对明显被惹怒的拂樱,枫岫却不为所动,只是冷淡而坚定地重申,「拂樱,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清楚了┅┅这次的事情,我不要任何人c-h-a手。」
「你!」
拂樱本该气得伏袖而去,可是看著枫岫那双眼下淡淡的y-in影,和不过几日已然憔悴许多的神色在在都让他悬心不已。勉强压抑住和枫岫翻桌大吵的冲动,拂樱只是应道∶「你现在累了,我不想和你多说,快去休息吧。」
枫岫背过身去,「┅┅我自有分寸。倒是你,这几日绝对不要再接近曼 的房间了。我以为这麽简单的要求,我只要说过一次就可以才对。」
「只有你有分寸,我就没有?」拂樱怒极反笑,「嘴上不断说著要『同进退』、『并肩而行』的人分明是你,我却看不到你的真心,只看到你处处在隐瞒自己的同伴┅┅难道你以为这是在扮家家酒吗?枫岫主人,这次我不想管什麽分寸不分寸的,我只问你,你到底瞒著我什麽事情!?」
正在气头上的拂樱不管不顾地说了这麽一大段话,可枫岫既不分辩,也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看著拂樱。
「干嘛不回答?心虚吗!?」
「拂樱。」枫岫没有逃避拂樱的逼问,只是深深地望进拂樱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很多事情┅┅追根究柢未必是好事,我想你会同意的。」
「我┅┅」
拂樱想抗辩,想说明自己并不是想要刺探枫岫的秘密,想强调自己只是不喜欢被欺骗隐瞒┅┅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问到了,之後呢?等枫岫坦承一切之後,自己又该怎麽回应呢?
隐瞒著秘密的人,并不只有枫岫一人啊┅┅
自然明白拂樱心中挣扎,枫岫本意也并不是想逼迫拂樱,於是便放软了语气,「我只请你相信我,也许我会被迫隐瞒你什麽┅┅但那绝对不会是为了伤害你。」
「┅┅少说得这麽委曲求全,拂樱并不是那麽不堪一击的脆弱之人。」
枫岫的眼神却忽然一变,像是被什麽东西莫名触动了,顿时显得无比深沉,又是那样温柔的轻唤,「拂樱。」
这下就算拂樱再迟钝,也不由得感到某种不寻常的脉络。下意识报以疑惑的眼神,却只换来枫岫的浅笑,索x_ing直接开口询问,「你┅┅为什麽突然心情变好?我说了什麽吗?」
再自然不过地上前一步,近到可以望见拂樱的眼中有自己的倒影,「没什麽。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永远都像现在这个样子。」
┅┅像现在这样被你耍得团团转,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样子吗?拂樱忍不住扁眼抱胸以对,「我有一种莫名被嘲讽了的感觉。」
「我想好友你完全是想太多了。」枫岫轻笑著靠近拂樱一些。
残阳夕照,透过窗棂洒落在两人的发梢肩上,一片金黄馀晖。深紫长发随著枫岫弯身的动作轻轻滑落下来,搔过拂樱鼻尖。拂樱怕痒地後退了一步,这才注意到枫岫还散著发,身上只著中衣,显然是甫一清醒,什麽也都来不及打理便急忙赶到君曼 房中──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根本懒得梳发整理┅┅或者是他根本不会自己弄?哼,果然是只会吃不会做的大米虫┅┅
两人身量相仿,都属於修长高佻的身形。只是相较於枫岫,拂樱就是显得更为单薄清瘦的模样。奇怪的是,枫岫外表看起来分明是个长年不见天日,养尊处优的白皙温弱书生,衣衫底下却是意外结实的体格┅┅呃,他干嘛开始观察枫岫的身材啊?就算枫岫真有需要裁制新服也不关自己的事吧┅┅
眼见拂樱兀自陷入了深思,枫岫倒也不打算唤他,只任由他对著自己上下打量。
──如果时间能停止,他多希望此刻便能是永恒。
枫岫很清楚,自己的心动摇了。
一旦踏入江湖这个大染缸,从此便随时都要在生死之间游走。他有自保的力量与信心,也相信拂樱绝对是有能力与自己并肩而行之人,所以他才提议要拂樱跟他一同前往天都。
这株曾经被命运恶待,却坚忍不拔地挺直背脊,依旧不谢芳菲的美丽樱花啊┅┅他当然希望他可以永远安静地盛开在宁静的山林之中──成为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支柱,永远没有人可以伤害他的存在。
可却也不舍,不舍得将他圈养在一方偏安之地。他想带著他,去看看这个世界,让这株樱花能绽放出更加光辉灿烂的芳华。
他的拂樱,他梦中的花啊┅┅
拂樱尚在魂游天外,眼前之人却无预警地猛然上前一大步,拂樱一时闪避不及,就这样被抱进怀里,「 !?」
即使没来得及反应,向来避免他人过度接近的身体也下意识地就要反抗挣扎,本以为只是枫岫又一时兴起的作弄,不料越挣扎那人环抱的力量反而收得更紧。若说那天夜里自己挣脱不了是因为姿势不好使力,现在两人明明都是站著,没道理自己会抵抗不过枫岫吧?可是事实就是,他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