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注意到亭外小姑娘饱涨得几乎要满出来的好奇心,但此时此刻早已气炸了的拂樱没有心思理会,只是沉著脸掐起手诀,竟是对著茶杯怒意腾腾地质问起来,「你这是什麽意思?」
杯中茶面平静无波,拂樱的怒火又提高了一个档次,「枫、岫!不许装死,乖乖给我回答!」
只见原本清澈的茶水骤起阵阵涟漪,幻化出一张俊雅的容颜,惯x_ing地以扇掩面,「这不就泡好茶了吗?好友忒也心急。」
「┅┅你推我去送死,自己却在家里悠闲地泡茶!?」拂樱开始磨牙,幻想自己啃咬的是那人该死的颈项。
「好友此番话可没有道理了,枫岫是应好友的要求才泡茶来做为媒介与你通话的呀。」枫岫的表情极之无辜,三言两语便推得乾净。
「然後呢?这跟你陷害我去救人有什麽关系!?」
今天一早,他本来是很悠哉地打算要来挑拣昨日收集起的落樱,好给小免做一些香精,正忙活著的时候却突然接到这人十万火急的飞书,要他到某处树林里救人┅┅他向来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欠人点滴之恩也当涌泉以报,更何况是欠人一命呢?他忍。
然而他是去了,人也救了,即使是一个素未谋面更不相识的人,这个人还正躺在他的拂樱斋里┅┅没关系,他忍。
但是!这个只会出一张嘴就要救人的家伙不出力也就罢了,居然还在家里悠闲地喝茶!?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没有在家里悠哉喝茶,这茶是应你要求泡的,好友千万不要平白牵连无辜。」
只消瞥一眼就知道那张青红交错、乍紫新蓝的俏脸在想些什麽,纵使枫岫非常努力告诫自己千万别不长眼地在这当口笑出来,偏偏却是怎麽也管不住上扬的嘴角。
「枫、岫、主、人!」
「在这儿呢。好友不用如此大声,阵法的传输力量够强,枫岫的耳朵也还没重听,听得很清楚┅┅好友可算是青出於蓝而胜於蓝呢。」
当初他教给拂樱这一手传音入密,原是想让他危急时刻可以求救用的;没想到拂樱在没有法器的情况下竟然能够地别出心裁想到用水作为媒介,将传讯法阵运用得如此得心应手┅┅不得不说,关於术法修习上,拂樱确实是极有天分的。就如小免的元神,也是拂樱亲手修补加强到如今可以化人的程度,或许他应该┅┅
搞什麽!他都已经气得上门质问了,这家伙居然还当著他的面想事情想出了神,拂樱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乾噎了好半晌,「┅┅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让我救了什麽人!?」
枫岫眨眨眼,满面无辜,「萍水相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了!」拂樱厉声打断了枫岫,「那是死国的人!你是日子过得清闲太久嫌腻了?居然胆大包天到跟死国作对┅┅」似是想通了什麽,拂樱顿时脸色煞白,「┅┅难怪你要跟极道借来舒神琴,你根本一开始就计画好了。」
「好友果真冰雪聪明。」枫岫摇摇手中羽扇,仍是那样淡定从容的笑。
「┅┅想找死你自己去,别带累我!」
拂樱脸色一凛,就要站起身,枫岫赶忙喊住人,明知故问道∶「好友上哪里去?」
「去把那个祸害扔到你家!」
随著拂樱的怒吼,茶杯中的水面也不断剧烈震荡,脆弱的陶瓷茶杯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法力震动,非常乾脆地在枫岫手中灰飞烟灭,杯中茶水淋得他的外袍滴滴答答。
「这麽粗鲁的习x_ing,到底是从谁那里学来的呢,好友┅┅」
无言地拍去手中残存碎屑,枫岫却没有生气的模样,只像是再也忍耐不住了那般,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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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睁开眼,看见的尽是满目琳琅缤纷,深深浅浅的粉白浅红┅┅对於一个长年生活在黑白世界的死国中人来说,著实是一件太过刺激的事情。
「┅┅你都没有喝下去┅┅药很苦对吧?」
粉嫩背景之中,一团毛茸茸的粉色物体动了起来同时开口说话,声音清亮娇脆,眼神是种了然的怜悯,「你好可怜,斋主帮你熬的药黑漆嘛呜的,光看就知道苦得要命┅┅可是你一定要乖乖喝光喔,不然等一下斋主来看到了会很生气的。」
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团粉红色物体是个小女娃。重伤初醒的天狼星意识还是有些涣散,伤口更是火烧火燎似地疼著┅┅也幸好如此,那精致的小颈项才没有在睁眼瞬间被他捏断。
「┅┅妳┅┅」勉力挤出沙哑嗓音问著,「是妳、救了我?」
小女娃看来柔弱瘦小,半点武力也无,怎麽可能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当然不是啊!救你的人是斋主。」想了一想,像是说什麽秘密一样悄悄地靠近天狼星,压低声音说道∶「┅┅我猜,斋主他现在一定是正在跟阿叔吵架。」
面对小免如此毫无防心的靠近举动,天狼星皱起眉,略微拉开了些距离後退──他绝不承认是因为想起了心中一抹白色身影,「┅┅是妳的父母在吵架?」
「父母?」小免惊讶地瞪大眼睛,忍不住地咯咯笑起,「不是啦!他们不是我的父母,我没有父母啊。」
「妳没有、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