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特朝他招招手,弥迦凑过去,克里特很亲密地用一只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两个人凑在电子锁前面:“伟大的祭司,你绝对是从中世纪的棺材里爬出来的。看清楚,这个不是密码锁,是角膜识别系统!”
弥迦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他拍了拍克里特的胸口,又拍着自己的说:“这个交给我。”
“交给你?”
“嗯。”他点点头,开始在自己的腰上摸,摸了一会儿取出一个酒壶,笑着朝克里特摇了摇。
“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而且我不想喝酒,别忘了你在里面泡了恶心的东西。”
弥迦撇着嘴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伯爵家袭击你们,还不为了这个。我要在那家伙完全蜕变前搞到眼睛。”
“你是说我应该感谢你,当时弄断了我的骨头。”穆很适时地插话。
“求你,别老提那件事儿。克里特为了给你报仇还不是给了我一枪,然后又用手指抠出了那颗子弹,那可真疼。”
克里特低头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猛吸了口后吐出个圆圆的烟圈:“你怎么知道我们需要眼睛来打开第七实验室的门?”
“我们的间谍带回来的信息,据说那个变异了的家伙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他的级别享有机密处理权,所以一定能够进出这里,他好像叫做?叫做什么来着……”
“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你瞒了我们多少?”
“我哪儿知道你们到底知道多少,说不定我知道的你们都知道,又或者你们知道的我却不知道,所以我就没给你们多解释,太浪费时间了不是么,战争就要打起来了。”
克里特感叹:“你们祭司还真是靠嘴吃饭的。”
“谢谢你的夸奖,不管你是不是真心的。抓紧时间,把手伸出来,让我把这玩意倒出来……”
“等等,不能触碰到皮肤。”穆突然说。
克里特愣了一下,看了眼穆:“好吧,我去找样东西。”
他转身跑开,穆跟着他来到左手边一个手术室。手术床边的铁架子上整齐地排列着一行行可怖而复杂的医疗器械:大小不一的组织剪、锋利的穿刺针、用来切开颅骨的吉格里锯……但克里特只拿了一双橡胶手套和三副普列克眼罩。他把眼罩递给穆说:“带上。”
穆没有问克里特,为什么原本警惕的他会忘记戴上手套再触碰感染物、为什么不去取那些可以当做武器的器械、为什么不带上NDM过滤口罩,却要拿塑料眼镜?
他只是照他说的去做了,穆出去前没有回头看克里特。法诺很可能就在那扇门后面,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克里特找到埃斯特法诺后的情景。是该去走上去安慰他,还是默默地走开。
“少吸烟,那对身体不好。”穆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克里特停了一下,他再出来的时候嘴里的香烟已经不见了。他若无其事地朝橡胶手套里吹气,然后娴熟地带好手套。
弥迦小心翼翼地把那颗眼球倒在克里特手心,退开了几步。
克里特把眼球对准激光仪,门锁咔哒一声。
穆和弥迦在克里特身后注视着他,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口,然后猛地推开门冲进去。
每一个人都没有意料到眼前的景象。
弥迦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穆在转身的瞬间从那堆死人里跳出了一个影子。冰冷的枪口顶住了穆的额头,门已经被关上了,没人来得及再出去。
“为什么会是你!”克里特看着前方的瞳孔收缩成一线:“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个人推了一下样式古老且精致的眼镜,不急不慢地说:“我在等待——收割。”
第十三章:审判
这间屋子不大,却装潢的十分精致。地面上铺着带有褐色花纹的紫红地毯,墙上有一副大肖像照,那是波文穿着军装时拍的。但他并不是这屋子的主人,因为帝国规定,所有的医院、学校和政府部门都需要悬挂波文的照片。而桌子上那个相框的照片里,才是真正的主人。
穆看见照片里的人三十岁左右,很英俊,牙齿洁白,没穿制服却套着一件驼色毛衫,怀里还抱着一只长相憨厚的比利牛斯牧羊犬。这就是埃斯特法诺,他想,那个男人一点儿也不像帝国最高军事机密研究所的负责人,而像是一位快乐的牙医,平日在诊所里读读报纸,周末的时候打打棒球,偶尔参加一下友好的邻居举办的街区聚会。
克里特也注意到了照片,他的眼神变得充满柔情而又略显暗淡。
“少校,我的老部下,给大家互相介绍一下吧。”坐着的男人开口说。
克里特立刻恢复了以往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走到办公桌旁边的沙发旁坐上去,一条腿压在另一条上,高高翘起脚,偏了偏脑袋对其他人说:“大名鼎鼎的银蛇学院副院长,少将军衔。被誉为元首最忠诚的仆人,帝国的支柱与栋梁,拥有高贵血统的波文米德尔顿侯爵。”
波文对这番言辞十分满意,他靠在转椅的大椅背上,向用枪指着穆的那人摆摆手说:“放下枪,放松点他们只是客人。”
那人没有丝毫迟疑,他听到命令后立刻收起了自己的武器。
波文说:“这位是布罗迪,赤色之蝎近卫小组最出色的战士。”
“我投降!”弥迦听见这个名字时大声说:“我投降,你们不能伤害我,我有外交豁免权。”
“哦?”波文表示疑问。
“我是神圣珐琅斯宗教联合体接引大祭司、圣像侍奉者、阿凯隆特河上的摆渡人,弥迦。”
“真是令人骄傲的头衔!”波文微微抬起右手还了个军礼,神态十分地傲慢,“为了帝国的荣誉。”
弥迦被波文的态度搞得有点难堪,他为自己拉过一把会客椅,扁着嘴重重坐了上去。
波文转向穆,看着眼前这个黑发男人。
穆用平静的语调说:“穆费尔南多,西班牙移民,住在老城红海十九区贫民窟,没有医疗身份卡。”
波文皱了皱眉头,他很想掩饰自己内心的厌恶,但没有成功。为了岔开话题,他拍了一下手:“大家想喝点什么?”他站起来,就像在自己家厨房一样走到酒柜前:“今天我请客。”
这里曾是法诺的办公室,可现在这个家伙坐这儿,把一切都视为自己的所属物。克里特一想到这里就感到恶心,但是他还是说:“黑麦威士忌加姜汁,法诺知道怎么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