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特立刻打断他:“好吧,我试试,怎么样!”
“您好。”这位有着棕色胡子的工作人员看起来很有学识,他礼貌地说:“请问我可以为两位提供什么服务?”
穆注意到,接待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墙角那只钟。钟面上有一支镀金指针,停在十一点和十二点之间,给那除此之外一无装饰的钟面添加了一种毫不含糊的明确意味,仿佛它与时间没有丝毫的关系。而盯着它的人肯定不这么想,因为帝国的银行只在上午营业,也就是说,这位银行接待员很不耐烦,他马上就要下班了。
如果是一般公民,可能现在就会被打发出去,但是克里特穿着银蛇的制服,所以接待员不得不用尽一切能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克里特对着接待员表露了自己的友善:“哦,真抱歉,这个时候来。我只是有一点急事儿,所以要取用银蛇在帝国联合银行给所有军官开的保密户头。你简直难以想象我昨天手气有多糟,每次拿到的都是方片,墩数一直落后。这叫我怎么沉得住气?可那个该死的红头发竟然说,桥牌靠的是智慧而不是运气!狗屎!!!我敢保证他们在牌上动了手脚,如果我们换了牌面,他还是能说出同样的话我就不会像昨晚那样割掉他的舌头!不过要知道,作为帝国的军人,我埃斯特法诺虽然割了他的舌头,赌债还是会还给他的,我并不缺钱。帝国的财富本来就属于我们这些银蛇的精英……”
指针越过了钟面的中央,大钟沉重地敲了十二下,而这十二下钟声相信在接待员心里也显得更加漫长。
“埃斯特法诺阁下”接待员的棕胡子抖动着:“您需要什么,我立刻帮您去办。”
克里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很舒适的样子:“我的手在昨天割下那个家伙的舌头时受伤了,刀子过于锋利你知道的。请帮我把桌上那些申请单拿过来,我一点一点说,你替我填好它们……我的全名叫做埃斯特法诺。哦,说到这里我要忍不住告诉你,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那是因为我的祖父,他是位老军医……”
穆觉得接待员正接近崩溃的边缘。
“这些表格无须耽误您宝贵的时间。”接待员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只要有印章,您可以立刻打开自己的保险箱,这是帝国赋予您的特权!”
克里特的表情看起来挺不情愿:“我还没说完呢。”他慢吞吞地解开领扣,把扣子摘下来拧了三圈,扣面上的小蛇脱落,露出里面更加精致的花纹。
接待员小心翼翼地接过扣子,转身走进密封着的大门,三十秒后他满面红光地小跑出来,把扣子恭敬地递过来:“还给您,身份认证准确无误,埃斯特法诺阁下,请您进入保险库吧。”
穆小声问:“你怎么拿到别人的印章的?”
克里特将扣子在手指间拨动着翻转了几圈:“他的军服领子上,也有我的。”
穆跟着克里特走进保险库,里面成几何形排列的金属保险箱看起来就像是停尸房里放着尸体的柜子。接待员把他们领到其中一个前面,穆看到上面的标签写着“埃斯特法诺”。
克里特把扣子按进锁孔,箱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从里面滑出来了,克里特有些吃惊地往后闪了一下。
“抱歉”接待员用手扶住箱子的把手:“可能太轻了,所以打开时就会自己滑出来,以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
克里特不可置信地推开接待员,猛地把箱子整个拉开。
里面空空如也。
“为什么?!”克里特大声问:“法诺的箱子为什么是空的?”
“我不知道阁下,您自己也不记得了么……”接待员显得很委屈。
“出了什么事?”一个打着领结的老者走过来,他头上可见丝丝白发,眼睛下面挂着眼袋,两颊像英国斗牛犬一样松松垮垮,手里拿着一个烟斗,“我是银行经理,很荣幸为您解释各种疑问。”
克里特有些急躁:“箱子为什么是空的?”
经理把烟斗含在嘴里:“上个月银蛇下达了最高指令,一部分军官的保险箱被提空了。你们现在面前的这一排,基本都是空的。这就是我能给你的最终解释,至于为什么会这样,那需要您和您所隶属的部门沟通。”
克里特顺着一排箱子看过去,上面的名字都很眼熟。这些名字曾经出现在被珐琅斯宗教联合体绑架的军队医疗者名单里,这些名字同时还同属于一个研究室——课题为最高机密“永生”的第七研究室。
克里特的脑子很乱,他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又似乎离真相还很遥远。或许法诺能告他发生了什么,可是法诺为什么事前不告诉他?看着空空的箱子,他甚至很生气,他被欺骗了。法诺对他隐瞒了一些东西,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他为这个感到愤怒。
穆的心情也不怎么好,本来以为克里特能解决,但是那家伙果然还是个废物。
穆问:“要离开吗?”
克里特说:“你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搞到钱?”
穆回答:“没有。”
“或许我们可以绑架弥迦。”
“你是说男爵的那个女婿?”
“他是珐琅斯的接引祭司,我第一眼看见他时就发觉了。”克里特靠在保险柜上说:“握着他纤细的手腕的时候,真忍不住想给他戴上冰冷的手铐。你不觉得我们可以考虑一下这个提议?”
穆反问:“你认为我们需要更多的敌人?”
“我只是想向他打听一个朋友的下落,顺便带我们出去。”
“抱歉,我刚才的问题不够清晰。”穆按了一下额头:“或者我应该问,绑架了他逃出红海后我们去哪里?珐琅斯么,用他们地位仅次于神喻大祭司的、代表着圣洁与审判的圣者做人质,然后在人家的地盘上弄个合法身份,安居乐业?”
克里特用脑袋狠狠撞了一下金属的保险柜,丝丝金发垂落在额际:“那怎办?”银行经理的表情看起来都替他在疼。
“不能白来一趟。”穆说。
“好吧。”克里特同意。
穆转过身,对着不知所以的接待员和银行经理说:“打劫。”
“如果想下班的话,请配合,还来得及喝下午茶。”克里特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