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骑着马的三人中最后的那人立刻策马去追——
眨眼间,却被逼近了跟前的旷拟挥剑斩断了马腿!
旷拟眼睛通红,显露出一种逼人的气势,又飞快斩断了旁边两匹马的马腿——
骑在马上三人均是迅速踢开了马,一瞬间三把剑都已出鞘,直指旷拟——
旷予往那左边的路一路往下,穿过了一条人声鼎沸的大街,本该直接过那护城河上的桥,却踉踉跄跄不自觉转入了一条死胡同——
他正要往回走,便听见那巷口传来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分明是追着他而来的,十分急促,甚至有些凌乱。
他看了看面前那快是他四倍高的围墙,一边往回看一边往那围墙看去,只好徒手去爬那围墙,用手指抠进那凹凸不平的墙面中,脚也跟着卡在那凸起的石块间。
他爬上那墙的一半,听见那人的脚步声已经十分近了,便更加卖力地往上移动着,可就是这一急,他脚下一个没踩稳,身体便失去了附着物,直直地落向地面——
砰——
啊——好疼——
他听见一个声音这样说。
旷予睁开眼睛,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落在一块软垫上。
他吓得跳了起来,看向那地上的人——
是之前船上住在隔壁的吴愿!
地上那人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之前因为在船上被人打的脸上的淤青还未消除,看起来刚才旷予砸到他身上那一下可能有伤筋动骨。
吴愿看向旷予,似乎对于他是异瞳人的事实一点也不吃惊。
他将自己身上的包裹打开,拿出一件外衣,蹲下身帮他裹头上,遮住他的眼睛,便带他回了自己的住处。
伏在那人背上,旷予低声问他为何会知道他的身份。
吴愿笑了几声,又好像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倒吸了口凉气,轻声回答道——
你能从那挨着墙壁的小孔看我这边,又怎知这边没有能够看到你那边的小孔?
旷予默然。
吴愿出生于当地的书香世家,他带着旷予回家,也并未向家人、家仆隐瞒他的身份,只吩咐大家人命关天,不可乱说话。
很快,城内便发布了旷予的通缉令。
吴愿府中虽是上下有议论之声,但都未敢把这事泄露出去。
吴愿让旷予避过这俩r.ì的风头,也便于他为他将后面的路程安排好再动身。
没想到过了几r.ì,城中的搜查愈发紧了,官兵开始挨家挨户地搜查。
夜里,吴愿的书房还亮着灯,书房的塌上斜倚着睡着的旷予。
书房内点了助眠的熏香。
有人叩响了房门。
吴愿起身去开门——是他的妹妹吴巧。
哥哥,我有事告诉你——
外面的风有点大,吴愿便拉着她进了书房。
她瞥了一眼塌上安睡的旷予,神情有些迟疑,压低声音道——
哥哥可知道,现在城内各家各户,都在搜他?
吴愿点点头——自然是是知道的。
那哥哥可知道,若是从我们家中搜出了这孩子,上及父母,下及家仆,所有人都要担上藏匿逃犯的罪状?那告示上写得清楚明白,那可是满门抄斩.......
吴愿一怔,半晌才勉强回答道,把他藏在书房的暗室中,想来......便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吴巧比及吴愿小了三岁,但x_ing子却十分刚烈坚韧,并不退让。
哥哥是真的不知道?我们府上这几十号人,保不齐有一天会为了自保将这事泄露出去,到那时,即使是掘地三尺,官差也要将他找出来。
吴愿沉默着没说话。
我知道哥哥重情义,可哥哥是否知道自己正在拿整个府上的身家x_ing命冒险?
.......
哥哥,可否听我一句——纵使是天大的恩情要报,却不能以这种方式。你已是仁至义尽,今晚就让人带他离开吧,保不齐明r.ì官差便要上门了。
吴愿那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那张温和清秀的面庞上难得笼上了一层y-in郁。
她的话的确没错。
半夜,旷予一睡醒,便被吴愿领着,摸黑离开了住处。
吴巧巧本来领着两个护送旷予走的家仆到了书房,却猛地发现那里谁都已经不在了。
外面正下着小雨,将两人包围在逃不出的y-in冷中。
两人甚至没有找个地方躲雨,便一连走了两个时辰。天都大亮了,才在一处不知名的山中的一个茅C_ào屋中休息了片刻。
那茅C_ào屋想是山中猎户偶尔过夜之处,床榻、火炉倒是一应俱全,只是都蒙上了一层很厚的灰。
两人都冻得发抖,便找了那房屋一角堆着的木料生火,一边把衣裳烤干了。
吴愿找出包裹中的准备好的干粮,给两人补充体力,一边跟旷予解释他们将要走的路线。
旷予似懂非懂,问他为什么会突然决定马上出发。
吴愿拿着一根树枝拨动着面前的炉火,说,再在那处待下去太危险了。
不论对于他们还是对于旷予都太过于危险了。
后面这句话吴愿没说出来。
要让一个无辜的小孩来承担这些事情可能会发生的后果,也未免也太残忍了.......
吃了点东西,烤干衣服,两人便出发了。
他们几乎都是绕着那能踏上康庄大道的山路走,因为那样才能避开人群。
他们爬上一座山,又翻下一座山,有时行走在野C_ào及膝泥泞小道,有时穿行在密林中。
连着走了三天,两人脚底都起了不少水泡。
吴愿搂着旷予,问他是否觉得很累。
旷予摇摇头,没说话。
他的话越来越少了,大多时候都双眼放空着,不知在想什么。
根据吴愿估计,按他们的速度,必得要在这山上走上个两个月,才能由一处十分险恶山崖处通过,才能从那唯一没有布防的边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