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被褥之下,却还有着人呼吸时浅浅的起伏。
饶是再健康强健的人,怕是也经不起这大半年的消耗。
可虽是如此,枕上露出的那张脸,却依旧是十分动人——鬓发乌黑,眼睫静垂,眼角似堆着千般风情。
萧冥不知从哪里一根拿出了很细的金线,递给了圣上,道:“公主玉体,不便触碰,劳烦圣上把这金线缠于公主的手腕上。”
圣上依言而行。
萧冥拈起那金线,以中指指尖相抵,凝神细思了片刻,疑惑地皱起了眉。
在常年的诊治中,每每与异x_ing诊脉,他都会隔着一丝金线探其脉象,多年来也未有失,只是这——
圣上见他面有难色,道:“神医但说无妨。”
萧冥开口道,“虽有些唐突,但可否让我直接为公主搭脉?”
萧冥直接碰触到了公主冰凉的皮肤,他指尖紧抵着手腕处那本该脉搏跳动之处,却出乎意料地,什么也没感受到——仿佛这躺着的,根本就是一具尸体。
他收了手,道了句“失礼了”便伸手探了那睡着之人的鼻息——
虽然气息十分微弱又冰凉,全然不似一个活人该有的吐息。
萧冥伸手碰了那公主的手臂,只感觉手下看来十分纤弱的手臂竟如铁一般冷硬。他再次道了句“失礼”,一手捏住了那露在被褥下的手腕,一只手捏住她的关节处,轻轻一折——
“咯吱——”
那手臂竟发出了如同木材之间摩擦挤压的声音。
他又检查了另一边的手臂,竟也是如此。
不止两只手臂,连同两条腿也是。
萧冥皱着眉,抬手扳了一下对方的脑袋。
“咔——”
那头便僵硬地歪在了脖子上,一动不动。
萧冥心下一惊,又赶紧给“咔——”地一声扳了回去。
一旁看着他动作的圣上和侍女:“.......”
萧冥深吸了口气,抬眼环视了一圈房内,问一旁的侍女,道:“这房内可有熏香?”
侍女答道:“已经许久未有熏香了。”
萧冥点点头,心下顿时明白了过来,向圣上道:“就方才的诊断,萧某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但说无妨——”
萧冥缓缓道:“诸位是否能嗅到这房中有一股木质的清香?”
几人都点了点头。
“这香,便是公主身上发出——”他停顿了片刻,补充道:“或者说——是床上这个木偶发出的。”
圣上一怔,猛地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地问道:“什....什么?”
萧冥向对方点了点头,道:“恕我直言,床上躺着的这位,恐怕不是公主,而是一个以邪术做成的,和公主一模一样的木偶。”
一旁立着的侍女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尧光负手立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样子。
圣上艰难地消化着萧冥的字眼,吃力地重复了一遍:“木...偶?”
“的确。”萧冥点点头,猛地折下了床上那人的胳膊,随意扔在了地上,那手臂撞击在地面发出了一种空洞的回响。
还没等圣上和旁边的侍女惊异,那抛掷在地的手臂已经变为了一截画着花纹的木头。
再一看床上——剩下的躯干也变为了深褐色,暴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一具与人等身的木偶。
萧冥又补充道:“真正的公主恐怕已经被掳走了.......想来既然此人在掳走的同时,以一个假的公主代替,定是惧怕众人追查寻觅。”
“那可如何是好啊?”
萧冥环顾四周,道“我建议便从这房间周围找起——Cào纵或制作木偶之术者,都不会离自己做的木偶太远,否则这木偶之术便会减弱,据圣上方才所说,这木偶竟已维持如此逼真的形态大半年之久,且一直都有呼吸,如此强大的力量维持,想必离公主的寝殿不会太远。”
圣上听得连连点头,直呼“来人”,便叫来了许多禁卫军。
“掘地三尺,都要给我找出这畜生!”
“是!”
一行人浩浩d_àngd_àng地便开始从公主寝殿内开始找起。
那禁卫军简单地在殿内找了一圈,便出了殿门,往周围找。
萧冥急忙叫住了几个侍卫——
“诶,几位怎么这么随意便不找了?衣柜中、地毯下、床下,桌子下面你们都找了么?”
几个侍卫面露难色,其中一个答道:“神医大人,这不是在说笑吗?那衣柜地毯下还能藏人么?若是能藏人,还能藏得了大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