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 by 梨花烟雨【完结】(5)

2019-04-03  作者|标签:


这里萧语又心生一计,对延喜道:"借我些银子,咱们给温公公送过去,让他放牌子的时候将我的牌子放在最後面,或者干脆不放,让皇上忽略了我......"一语未完,延喜已跳开道:"得了,你少害人,这差事我替温公公谢绝了,你让他那条老命多活几日吧。"
萧语见什麽计策都行不通,心里越发悲凉,午膳来了他也没胃口,众人这才不安起来,个个上前劝慰,无非是这样的恩宠别人想得也得不到等话。萧语默默背过身去,不肯听他们唠叨,心道自己的愁思他们哪里懂得。什麽恩宠,让他们尝尝夏无忧的狂猛就知道了。
正想著,忽然一个身子挨了过来,一只洁白玉手递过一方帕子,听一个温柔的声音道:"主子若伤心,就哭出来吧。奴婢虽刚来,却明白主子不是那种喜欢趋炎附势的人,这後宫中到处都是暗流汹涌,想必主子不愿卷入其中,皇上又是个喜怒无常偏偏不形於色,无法琢磨的人,主子应付起来大概也辛苦,但是奴婢的短浅见识,这人生在世,哭著过也是一天,笑著过也是一天,既然哭笑都改变不了既定的命运,为何不苦中作乐的过日子呢。"
萧语翻过身来,见旁边的宫女竟然是洛琴,没想到这刚收的小宫女竟然是个知心人,因叹道:你说的不错,只是你说的原因并非最重要的,我是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什麽後宫的争斗,皇上的喜怒吗?只是......只是......唉,那件事......那件事真的实在是太痛了,我......我不怕死,可是我怕痛,怕的要命,偏偏皇上不肯放过我,沾上身就再没了顾忌,好痛......真的好痛啊。"
洛琴险些一跤跌倒,因为怕痛所以讨厌皇上宣召的人,她还是就第一次见到,心想今日算是长了见识。却见萧语起身道:"算了,你说得对,怎麽过都是一天,既然皇上不在,我就该高兴才是。"说完来到桌边,招呼大家入座,众人见他开怀了,这才重新露出笑容,纷纷坐下大吃起来。一边谈论著宫中的八卦下酒,正到高兴处,忽听门边一个听不出丝毫感情的声音道:"呵呵,朕从来不知道,山水居里的气氛这麽热烈啊。"

说笑声停了,屋子里一下静的可怕,等到萧语回过神,只见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跪在地上颤抖著,一边哭喊:"皇上饶命。"他再也忍不住怒火,也忘了要在皇上面前努力做出没有反应的样子,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想了想几步上前,又跪下,沈声道:"回皇上,是奴才硬拉著他们和我一起吃的,他们不敢不听我的命令,若皇上认为这违了宫中的规矩,大可将我治罪处死。"
夏无忧迈步进屋,脸上挂著一向的笑容:"萧语,你倒是时时刻刻都盼著朕处死你,怎麽,难道朕真的把你吃怕了吗?你放心,朕以後会尽量轻一点的。"
萧语没有想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夏无忧竟说出这种露骨的话,又羞又气,却听他下一句话便道:"至於这一屋子的奴才,除非你给朕一个非要他们和你这主子一起吃的理由,否则他们统统要死,你放心,朕绝不会漏了一个的。"他全身的神经又紧绷起来,怕被对方看到自己怒火熊熊的眼神,於是低下头道:"皇上,在奴才的心里,从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主子过,就算现在奴才确实被皇上封为了人上人,可是在昨天以前,我也是和他们一样的身份,我......也只不过是个奴才而已。所以我喜欢和他们一起吃饭,皇上若生气,求皇上只拿我问罪便可,千万别连累了他们。"说到後来,已是语带恳求。
夏无忧微微一笑,饶有兴味抬起萧语的下巴:"原来你也有向朕示弱的时候啊,放心,朕怎麽舍得杀了你呢?杀了你,朕还到哪里去找你这样有趣的人,呵呵,没错,是有趣,在床上你一直求朕饶了你,如今下了床,就开始硬著语气的求朕杀了你,恩,萧语,没想到你还有做千面人的潜质啊。"
萧语觉得自己又要昏过去了,结结巴巴的道:"皇上......你......你是一国至尊,怎可......怎可将......床第之间的事......拿出来说......"
夏无忧一耸肩道:"为什麽不能说,难道朕不说,别人就不知道我们做什麽了吗?在宫中,三岁的孩子大概都懂得侍寝的意义吧?"
如果坐在这里的不是一向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皇帝,满屋子的人又要因为这段话而狂笑了。萧语不肯再和他说,反正也要落下风的,却见夏无忧扶起了自己,对延喜道:"若依朕平常的性子,你们的确一个也别想活,延喜,你在朕身边的时日不算短,也该清楚朕是最不喜欢别人比朕还要快乐的,不过既然萧语不惜性命替你们求情,朕也不愿拂他的意思。都起来吧。"
众人磕头谢恩。夏无忧淡淡道:"算了,你们不必谢朕,要谢就谢你们的主子吧。"说完又扭头对萧语柔声道:"萧语,朕不介意为你改一改向来的习惯,但是你要知机一些,千万别逼朕为你改变太多哦,否则......"他余下的话虽没说出口,但众人却都明白其中意思,眼看著这年轻体贴的帝王虽然笑的温柔,可是每一个人都从心里,骨子里往外泛出一股寒意。
不过萧语的回答更加出乎众人的意料,只见这个家夥竟然白痴的跪下道:"是,皇上,奴才一定努力,让这一天早些到来。"一屋子的下巴全部脱臼,只有夏无忧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作答,一把拽起他搂进怀里道:"恩,朕期待你努力的结果,不过要小心,不要弄巧成拙哦,呵呵,萧语,你还真是不负朕望,时刻都能给朕惊喜。"
萧语挣了出来,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皇上,你不是说要自己独处一会儿吗?怎麽这麽快又过来了?午饭有没有吃?还是说你要在这里陪我们这些奴才一起吃?"他连珠炮似的问,夏无忧却是一副懒懒的样子:"朕已经吃过了,你们继续吃就好,等吃完了,和朕说会儿话。"
就是瞎子也看出来夏无忧心中有事了。萧语怔怔望了他半晌,然後转过身去继续吃饭,可是其他人如何敢再吃,一个个都推说吃饱了,最後还是夏无忧下令让他们吃,这些奴才们才不得不吃几口应付差事,只是一个个苦瓜脸实在让人提不起胃口,没吃一会儿便散了,命人撤去残席。
萧语又去看夏无忧,见他眉头紧皱,似乎心事重重 ,他忽然笑道:"皇上,我有一个笑话,你要不要听。"说完果然见夏无忧抬起头来,笑道:"哦,萧语这样不解风情的人竟也会讲笑话,呵呵,这个朕是一定要听听的,快说出来,若说得不好,朕可是要罚的哦。"

萧语不理他眼神中的**之色,想了半晌方开口道:"恩,有一个人,他去面馆吃面,要了一碗鸡蛋面,等到夥计端上来的时候,他又说要换一碗鸡丝面,然後鸡丝面端上来後,他却又说他要炸酱面,炸酱面端上来後他又说要一碗排骨面,排骨面端来後他又要一碗牛肉面,最後他把这碗牛肉面给吃掉了。"他看了看都好奇看著他没有任何笑意的夏无忧以及其他众人,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气继续说道:"恩,然後夥计过来让他付帐,这个人大惊小怪的说:‘付帐?付什麽帐?'夥计一听就急了,说你吃了一碗牛肉面,当然要付帐了,这个人说我的牛肉面是排骨面换来的啊,夥计说那排骨面也要付钱啊,这人又说排骨面是炸酱面换的,两人一直说到了鸡蛋面,夥计心想这下看你还怎麽狡辩,於是说鸡蛋面你总该付钱了吧,结果这人又大叫道:‘鸡蛋面?鸡蛋面我已经让你端回去了啊。'呵呵呵......"他自己笑出声来,满屋子的人却还是一脸没有笑意的表情。
夏无忧咳了两声,笑问道:"然後呢?"
"没有然後了。"萧语气急败坏的大吼:"这个笑话就是这样的,到这里为止,你们......你们......"他气的涨红了脸,好过分啊,就算自己的笑话讲的确实不好笑,也不用这麽冷场吧,好歹笑几声给自己点面子啊。
忽然一阵拍掌声响起,抬头一看,夏无忧正在那努力做出大笑的样子:"恩,哈哈哈,好笑,这个笑话太好笑了,你们说是不是?恩?"他话音刚落,所有人便"嘿嘿......哈哈......嘿嘿嘿......哈哈哈......"的附和般大笑起来。
萧语的脸更红了,大声叫道:"不用假惺惺的了,哼,我知道我讲的不好,算了算了,你们谁讲的好谁就讲吧。"
夏无忧连忙安抚道:"不是不是,萧语,你这个笑话真的很好笑啊,这种胡搅蛮缠的人朕还从未听到过呢,呵呵,好笑,真的很好笑......"他的话蓦然停顿,眼神也深邃起来,众人立刻便知道他是在思考问题,当下全停住了笑声,屋子里一时间落针可闻,谁也不敢出声,唯恐打扰皇上思考的罪名会落到自己身上,到时候能落个腰斩就不错了。
良久,夏无忧的嘴角方展开了一抹笑,他又"嘿嘿"笑了几声,才自言自语道:"没错,胡搅蛮缠,朕就给他们来个胡搅蛮缠,哼哼,想凭著三朝元老的老资格来插手朕的私事,等著吧,朕岂会被你们左右。"他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愉快无比,拽过萧语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道:"萧语,你真是朕的知心人啊,一个不好笑的笑话也能为朕解开难题。衣德,从昨儿车瓦国进贡的东西中取出十颗明珠,五瓶香露,三匹夜染纱赐给山水居。"说完又对萧语道:"朕还有事,就不陪你了,你和你的奴才们就自由的玩笑吧。"说完走出大门,想了想又回头道:"对了,刚才的笑话真的很好笑,呵呵,哈哈哈......"
萧语的脸再次被气红,哼了一声悄悄道:"虚伪,明明说是一个不好笑的笑话,现在又说好笑,哼哼哼,帝王果然都是虚伪的。"
延喜凑上前笑道"萧语,既然觉得皇上虚伪,为什麽还要给他说笑话哄他开心呢?我以为你会很高兴看他愁眉不展,这样的话他就没有心情宣召你侍寝了啊。"
萧语一愣,皱了下眉头道:"我没有想到这一层耶,我只是因为皇上说的那句话,他说他是最不喜欢别人比他还要快乐的。延喜,这不仅说明他霸道,也说明皇上其实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有喜怒哀乐,悲欢离愁种种情绪啊,呵呵,别看他平日里高高在上,大概也是很孤单吧,所以我不自禁的就讲了那个笑话。"想了想他又懊恼的道:"延喜,你刚才是吓我的吧,他今晚......今晚总不该召我了,他有正事要处理,还有雪妃要安抚,呵呵,轮也不该轮到我啊。"
延喜笑道:"论理是这样没错,不过这回我可不敢再给你下保了。"他们在屋里说话,谁也没注意到窗外站著的仿似痴了的夏无忧。透过窗子再看一眼那还在为今夜是否会侍寝担心的可人儿,他嘴角不由泛开了一抹真心的笑,然後转身离去。
"主子,玉佩拿回了吗?"衣德迎上来:"奴才就说今儿那带子不紧,偏您心烦不愿意等,到底掉了吧。"说完他往夏无忧身上看,却见他微微一笑道:"不必找了,朕没拿回来,日後再说。"
与此同时,负责打扫的洛琴忽然看见夏无忧坐过的地方有一块象征著他身份的龙形玉佩,连忙捡起来交给萧语,一边道:"萧语,这是皇上的东西,掉在这儿了,等你今晚侍寝的时候拿给他吧。"话音刚落,萧语已经被她的乌鸦嘴气的不住咳嗽起来。

夜幕降临,御书房里的琉璃灯一盏盏亮了起来,衣德将桌上冷了的茶倒掉,又换上一杯热的,方对正将最後一道奏折合起的夏无忧道:"启禀皇上,小柳子已把各宫主子的牌子拿来了,皇上是否要拣选一下?"
夏无忧把批过的奏折扔在一边,沈吟了一会儿,点头道:"好,叫他拿过来吧。"他想起了日间萧语对侍寝这件事的担心,忽然不知为什麽就想放过他一晚上,虽然自己还是想叫他,但平心而论,是该缓解一下他对性事的恐惧了,也不知怎的,萧语的那处比起别人都紧窒的多,且他还容易紧张,很难因为这个事情产生快感,也难免他会害怕,所以夏无忧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要逼得他太紧,这才意兴阑珊的挑选起别人的牌子。
只是选来选去,心里面却还想著那个看似脆弱无比事实上却十分倔强的人儿,想起他在床上瑟缩著求饶的模样,那任他**却只能婉转承欢的身子,下腹处又有几股热流窜过,他叹了口气,将那些看在眼里却引不起丝毫性趣的牌子都略过去,一只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到底还是将刻著"萧语"两字的牌子翻了过来。
小柳子看了旁边的衣德一眼,暗中吐了吐舌头,拿著盘子飞快的下去找温录传旨了,这里衣德又陪笑道:"皇上,今日钦天监已把南巡的日子送了来,是下个月初六,不知皇上心中有没有特别要去的地方,奴才也好早吩咐他们准备。"
"特别要去的地方?"夏无忧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遍,忽然转头道:"这个明天朕会告诉你,中秋时节,天气凉爽,南方的秋不似夏日那般炎热,正是游玩的好时节,又可体察一下民情,一举两得,你多准备几套平常百姓衣服,以便到时朕微服出去,哼,从那些官员嘴里,岂能听到实话,看到民间真正的疾苦。"衣德一一答应下来。
稍顷来到锦绣阁,萧语果然还没有到,想是路上又找理由磨蹭,夏无忧的耐心将要磨光之际,他方哭丧著脸进来,夏无忧挑了挑眉头,朗声道:"今日怎麽这个脸色?可是谁欺负你了?说给朕听,朕给你做主。"
萧语心道:就是你欺负我,我说了你能给我做主吗?这里低著头小声道:"谢皇上关心,没有谁欺负我......"一语未完,温录已在旁边笑道:"回皇上,萧语前日因为素面朝天而得皇上眷宠......"没等说完,萧语已冲上来捂住他的嘴巴,大吼道:"不许你说,不许说。"
夏无忧一把将他拽过去搂在怀里,低头对他道:"胆子越来越大,在朕面前就敢大呼小叫了,啊?"说完抬起头对温录道:"你接著说,到底怎麽回事?"
温录方忍著笑继续道:"萧语因为昨晚素面朝天而得皇上眷宠,今日便让宫女们给他上浓妆,等到装扮完了,他这回长了个心眼,到底自己要镜子照了一照,结果一照之下,自己先受不了,险些吐了,最後又让人把妆卸下......"不等说完,夏无忧已经哈哈大笑起来,捏了捏萧语的面颊道:"萧语,有你的日子,朕真是不寂寞啊,哈哈哈,这可比你讲的那个笑话还要好笑多了。"
当下一番云雨自不必说,待萧语好容易将这酷刑忍耐下去,已是近三更天了,清洗完了身体,夏无忧依旧没放他离开,只将他搂在怀里,坏笑道:"朕觉著你今日到後来似乎有了一点快活,是不是?这就好了,往後就不会如这几日般全是痛苦,一点点你就会适应的,只怕到时候没有了朕,你夜里还会辗转反侧,熬的睡不著觉呢。"
萧语哼了一声,心道:谁像你一样无耻啊。嘴上却不说什麽,夏无忧也不再说。
又过了一刻,萧语已快朦朦胧胧睡去的时候,忽听夏无忧又问道:"萧语,你是什麽时候进的宫?"
萧语眼皮已睁不开,含含混混的咕哝道:"什麽时候?有些忘了,大概刚懂事的时候,4岁还是5岁就记不清了。"
夏无忧沈吟了一会儿,似乎微微的叹了口气,又道:"原来已经这麽长时间了啊,那你父母以後来看过你吗?"
一提到父母亲,萧语将睡的神智立刻清醒,半晌方黯然道:"只来过两次,宫规森严,太监宫女们又多,哪是随便就能见家人的,何况我家路途遥远,走一趟也费不少盘缠,所以自从五年前见了他们一面,就再也没见过了,呵呵,前几日家乡有人捎信来说,我弟弟已经要娶亲了呢。"说到这里猛然想起自己辛苦攒下的银子都被那李尚给敲诈了去,心里不由愤恨不已,只好安慰自己道:听说贵人的月银足有六两之多呢,再攒几个月也就补上了,到时让人捎给弟弟便是。
他这里算著帐,冷不防夏无忧又问他道:"萧语,你家在哪里?这麽多年了,你想不想回家去看看呢?"

"回家......看看?"萧语疑惑的看向夏无忧,他不是不激动,只是从进宫那日起,管事太监反复强调的一句话就是:"进了宫里,你们就别想著这辈子还能回去了,趁早一个个给我安分的呆著。"这句话他记了二十年,如果说一开始还对回家抱有幻想的话,这麽多年来,那一丝幻想也早就被岁月给磨灭了,因此今夜夏无忧提起这件事,他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能不解的看著对方。
"是啊,回家看看。"夏无忧翻了个身,看著他的眼睛笑得如沐春风:"朕一个月後要出巡,如果你......表现的好,恩,朕可以考虑带上你,经过你家的话,让你回家去看看哦,难道你不想看著自己的弟弟娶亲吗?不想再见见家乡的乡亲们?不想再见见自己儿时的......"一语未完,萧语已经"蹭"的一声坐了起来,他的手紧紧抓著夏无忧的衣服而不自知,只是一连串的叫道:"皇上,我......我想......我想回去,哪怕只能回去看一眼,皇上,您......您会带我回去吗?真的会带我回去吗?我......我只看一眼,看完後让我立时死了都心甘情愿,我......"
夏无忧捂住他的嘴巴,又好气又好笑道:"什麽叫看完後立时死了,要这样的话朕带你回去干什麽?"萧语连忙点头:"恩,不死不死,皇......皇上,您真的会......"他迟疑的看著夏无忧,如果这家夥是骗自己的话,也太恶劣了。
"你的眼神告诉朕,如果朕是骗你的话,下一刻你大概会扑在朕身上把朕给咬死。"夏无忧好笑的握住他的双手:"你抓的朕都痛了,呵呵,萧语,朕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表情呢,因为有求於朕,竟然破天荒的使用了敬语,你之前不都是你啊你的喊朕吗?啊,没想到藏不住情绪的你还是这样的可爱,让朕移不开眼睛。"他说完在萧语的鼻尖上轻啄了一下,戏谑道:"怎麽样?後不後悔今晚被朕召来侍寝了?"
萧语的头摇的飞快,一边急著道:"不後悔不後悔,皇上......您......您真的会带......会带我回家乡吗?"他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
夏无忧轻轻抹去他脸上的泪,点头道:"朕是天子,金口玉牙,怎麽会失信於可怜的萧语呢?呵呵,你都这麽委屈自己,在朕的身下痛到哭泣**也不肯控诉,只乖乖躺著满足朕的兄弟,偶尔扭一下身子让它更兴奋,你这麽贴心的为朕和朕的兄弟谋幸福,朕满足你这小小的愿望也是应该的嘛。"
萧语自动忽略那句"痛到哭泣也不肯控诉,只乖乖躺著满足朕的兄弟,偶尔扭一下身子让它更兴奋,你这麽贴心的为朕和朕的兄弟谋幸福"呸,他哪有这麽伟大的情操,何况这麽下流无耻的话,亏身为皇帝的夏无忧竟然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
但是今晚的夏无忧,他真的好温柔啊。萧语默默的想:他肯带自己回家,肯替自己拭泪,还有那个轻吻浅啄,为什麽他体贴起来,会让人这样的感动呢?如果不是深知帝王的性子,自己也会深深的沈溺吧?沈溺於君王在好心情时编织的这张情网里吧。即使知道那只是偶尔流露出来的柔情,他可能也会甘之如饴的为之奉献一生。
"萧语,你还没有告诉朕你家在哪里呢?"夏无忧呵呵的笑著,一双手不规矩的在光裸的身子上滑动,可怜萧语所有的刚强意志全被"回家"两个字消磨的干净,也不敢反抗,唯恐惹怒了夏无忧就会让他反悔。想一想,其实就算没有回家的事,自己也反抗不了对方的"恩宠",还不如逆来顺受,早点让他失了胃口的好。当然,要等到回家後再失去胃口就是再再再好不过了。
夏无忧如果知道身边人儿到此刻还在想著怎麽让自己对他失去兴趣,恐怕会吐血吧。纱罗帐里,他轻声问著萧语家乡的风土人情。萧语的家在扬州,当下便滔滔不绝的讲起来。其实他被送进宫时年岁尚小,家乡的一切都已经变得模模糊糊,这些不过是从家里捎的信中得知的,再加上自己懵懂的记忆一起结合起来,学给夏无忧听。夏无忧之前也去过扬州,自然知道那里的繁华与景物风俗,只是不知为何,看著萧语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那因为兴奋而微红了的脸颊,还有那优美的薄唇用从未有过的激动口吻口若悬河,他竟觉得比自己亲去还要精彩的多了,两个人一个说的入迷,一个听的入迷,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萧语软糯的声音在嫋嫋的微香中缭绕。

主子被皇上选入南巡的队伍陪王伴驾了。这个消息宛如烟花一般在山水居中炸了开来,然後散落到宫中各处,一时间,萧语成了众矢之地,各种愤怒嫉妒,羡慕怅然的眼神都集中在他身上。一个小小的,卑贱的太监,他有什麽资格来享受这份荣宠,即使被封了贵人,可事实上,他也只不过是个宫奴而已啊。
萧语是万事不在心上的人,管别人怎麽看怎麽不满,他只是沈浸在自己即将回扬州的事实中,他不知道的是,山水居里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因此还有心情去探看锦绣阁里的盆栽花草。
"恩,这盆月季该修枝了,否则会累死的。还有这盆剑兰,不应该浇这麽多的水。啊,这盆杜鹃开的很好,不过应该抑制一下,不能让它继续结出花蕾了。"他一边看一边提出意见,负责打扫锦绣阁的小太监则在一边飞快的记著笔记,拿崇拜无比的眼光看著这位平易近人的贵人,心里暗道:萧贵人真好啊,这麽亲切,还教我怎麽养花,如果不是他指点,我这对养花一窍不通的小人物哪知道这些东西,到时候花死了,倒霉的还不是我。恩,为什麽他会这麽的亲切呢?就算他以前是太监,可现在已经是贵人了啊,可是为什麽还会这麽亲切呢?
好半天,萧语才说完了,看到旁边已经记了满满一大篇的小太监,他歉然笑道:"对不起,我以前就给晴妃娘娘养花,二十年了,结果把自己也养成了个爱花如命的毛病。"
小太监头点的都要掉下来了:"奴才愿意听,贵人肯教导奴才,是奴才祖上积德,不知几生几世修来的福分啊。"话音刚落,就见萧语垮下脸来:"不要叫我贵人,就叫我萧语好了,温公公他们都是这麽叫我的,贵人我听著不习惯。"
门口传来一声轻笑:"萧语啊,若讲这後宫里最平易近人的主子,你称第一,相信是没人敢称第二了。"回头一看,夏无忧一派悠闲的走了进来,慌的小太监连忙下跪参见。
这句本来该算作表扬的话听在萧语耳朵里,怎麽都觉著别扭,他不服气的抬起脸:"谁说的?我凶得很呢,昨天你去之前,延喜就被我追杀了半天。哼哼,谁让他竟敢害我,说我那个样子会让你倒足胃口的。"
夏无忧挑起眉毛:"哦?想不到朕的萧语竟然也会追杀奴才,不知道是用什麽工具追杀的啊?山水居里能有什麽威力十足的武器,说来听听。"他饶有兴趣的一句话让萧语红了脸,期期艾艾了半天,才在夏无忧的逼问下艰难的吐出四个字:"鸡毛......掸子......"
这一回别说夏无忧,就是衣德和跪著的小太监,都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萧语越发觉得难堪,他发现在夏无忧面前,越来越掩饰不住自己的真性情了,为什麽?难道就是因为昨夜他偶尔表现出来的温柔吗?自己......应该不会这麽愚蠢吧。不行,他还要加强定力,一定不能被眼前披著羊皮的狼给骗了。
时值晌午,夏无忧和萧语用完饭後,才让他回去,看著雀跃著离去的背影,他忽然淡淡的问衣德道:"你说,朕......是不是变了很多?"
衣德吓了一跳,想起他在山水居说得话,连忙恭敬道:"哪儿有啊,皇上您多虑了。"
"是多虑吗?"夏无忧轻轻垂了眼,自言自语道:"只是图新鲜吗?可为什麽朕这麽喜欢和他在一起,为什麽会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会觉得这麽放松,这麽......充满了活力和趣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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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语回到山水居中,一嗓子"我回来了"还没喊利索,十几个奴才便又哭又笑的围了上来,险些没把他吓呆,心道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别宫的主子来过了,将他们折磨了一顿。未等开口询问,延喜已上来拉著他的衣角哭道:"萧语,恭喜你了,呜呜呜,恭喜你了......"
萧语连忙扶他坐下,一边道:"如果你不是哭得梨花带雨一般,这声恭喜听起来会舒服一些。"他刚说完,延喜就止住了泪,故作恶心的模样道:"不必这麽夸张吧,梨花带雨,呕......"
萧语见他恢复了平日样子,这才好奇问道:"大家都是怎麽了?我一回来就听到哀鸿遍野,是别宫有人来欺负你们了吗?"他一说完,众人又都恢复先前的样子,总算延喜还镇定些,也是眼泪汪汪的:"没有,你......你不是被皇上选入南巡的队伍中了吗?我们......我们都替你感到高兴啊。"
萧语看著那双明显写著"我有要求"四字的眼睛,狐疑道:"不对吧,只是这麽简单吗?延喜,别和我卖关子,有什麽话就赶紧说。"

延喜擦擦眼泪,一脸不满的道:"萧语,到底是谁和谁卖关子呢?难道你看到我们这样,还不明白吗?"等到看见对方一脸"我明白什麽啊"的茫然表情,他猛然想起:对了,这家夥是个除了花就不再关心别的事的人,上回还问我侍寝的事情,可能他是真不知道。於是连忙清了清嗓子,挤出一个无比谄媚的笑容:"那个,主子啊......"一语未完,萧语已吓得坐到一边,大声道:"礼下於人必有所求,别搞这一套。"
延喜收起笑容,哼了一声道:"不来就不来,反正就是这麽回事,你不是被选入南巡的队伍了吗?每个被选进去的主子都允许带上三个自己得力的奴才跟著一起去,也就是说,咱们山水居里也有三个名额,萧语,说实话,我们大家都想去,就算没有你那麽好运能回自己家乡看一眼,但是能出宫走一趟,看看外面的世界如今是什麽样子,也算没白来世上一遭了,可惜只能去三个,就看你会选谁去了。"说完想了想,到底咳了两声道:"咳咳,那个......你是会带我去的吧?那个......毕竟我是山水居的管事太监啊。"
萧语心想:这是谁定下的规矩,根本就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嘛。眼睛望著延喜,凉凉道:"哦,我带你过去干什麽?让你吃力扒外,再和皇上串通一气,骗我往他喜欢的地方上打扮吗?"他还记著延喜前天晚上骗他的仇,因此开了句玩笑,却不料一说完,延喜竟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下哀嚎道:"不能啊萧语,你不能这麽狠心啊,我......我那不也是......不也是没办法吗......"他的嚎声越发尖锐,萧语忙捂住了耳朵道:"停,停,我和你说笑呢,你还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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