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给德额娘请安,德额娘吉祥。”胤禛恭恭敬敬的给德妃请了安,然后轻轻说道:“我来看六弟,不知他睡下没有?”
德妃看了看给她请安的胤禛,意思意思的做了个起身的动作,点了点头,然后又将头转过去,看向身后的宫女道:“你们先下去。”
宫女低眉顺眼走开。德妃抬脚慢慢往竹林走去,胤禛本不想跟上,但是考虑她将身边人都屏退了,也就明白她是有话和自己说,于是,只得跟上。
两人在一从毛竹面前站定。
胤禛站在她身后小心的打量着这个实为生母,明为陌生人的女人,却发现她身上满是朦胧,他一直看不清,也许是他并不想看清。
有些人注定没干系,如她,也如他!
站了不知有多久,德妃终于开口了:“胤祚身体不好,四阿哥可否离他远些!”
这不是征询,这是命令!
胤禛死死握紧手,手指尖端有些发白,心上像是在叫嚣,又像是在哀叹——他突然觉得很不明白,这个女人让他很不明白,他到底那里错了,需要她如此对待?
德妃看着他,冷冷的看着他,像是要将他活活冷死一般,“胤祚这两日总是想偷跑出去找四阿哥,这让他的病加重不少,我希望四阿哥能够理他远些。”
胤禛抿嘴,没有言语,背在身后的手握的刺入肉里,他却浑然不觉痛,嘴张了张,终是无话可说。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讽刺的声音:“德妃娘娘这话可笑了,是您儿子要接近别人,又不是别人非要接近您儿子,您有何资格要求别人离您儿子远些?”
21、极度委屈
“德妃娘娘这话可笑了,是您儿子要接近别人,又不是别人非要接近您儿子,您有何资格要求别人离您儿子远些?”
年羹尧站在竹林边的假山前,右肩膀微微斜靠在一颗毛竹上,小小的脸上满是不属于五岁孩子该有的嘲讽:“再说了,德妃娘娘是以何种身份说这话的?”母亲嘛?您摸摸自己的心口,您——当的起这两个字……”
“够了,年羹尧!”胤禛突然打断年羹尧的话,抬脚快步走到傻站在回廊里的胤祚面前,“六弟,外面风大,你怎么出来了。”
“祚儿!”德妃如花的脸上不好看了,刚才的咄咄逼人瞬间消失不见踪影,取而代之地是满脸的担心,担心儿子到底听到了多少?
胤祚苍白着小脸,泪水在眼眶打转,他伸手拉过胤禛刚才死握的手,用衣袖轻轻抹着上面的点点血迹,泪合着血渲染开来,红了他雪白的里衣。
“六弟!”胤禛想收回手,却被他死死抱住不撒手。
胤祚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小声呜咽的说:“对不起四哥,我让你心痛了,对不起对不起……咳咳……”
他咳的撕心裂肺,小小的身板不停震动,不大一会儿嘴角便有血流出,红艳艳的血让胤禛的心口止不住地抽缩……
“六弟……”
“祚儿!”德妃见状,哪里还管刚才的话被她宝贝儿子听见,抬脚上前一把推开胤禛伸过来的手,抱住胤祚摇摇欲坠的身子就往屋里小跑去,“祚儿祚儿,你可别再吓额娘啊……来人来人,快传太医……”
胤禛没防备,被德妃这一推,差点跌倒,还好年羹尧在后面扶了他一把,这才免了一身狼狈。
手上还有六弟的泪,凉凉的水泽很快被风吹干,胤禛站在悠长的回廊里,看着那个抱着孩子仓惶走开的女人,脸上平静,让人看不出表情。
他突然不怨也不气,那个女人除了给他生命,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她只是阿玛其中一个妻子,他只是六弟的母亲——她的存在于他而言只不过如此而已。
年羹尧陪他静静地站着,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因为说什么都多余,安慰的话不仅改变不了事实,还会让人难堪。
更何况,他并不觉得这个六岁的孩子需要安慰,他的隐忍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有时候年羹尧想自己真真是白活两世,定力竟然连小孩子都不如,只不过一点点气愤,便让他忘记天有多厚,地有多宽。
要不得啊!
胤禛甩开脑子里那些有得没得,转身径直走开。看人走了,年羹尧赶紧跟上,只是他脚伤刚好,走路还是略显吃力了些。
出了竹苑不久,胤禛就听不见身后再有脚步声,便知道某人的脚伤还没痊愈,于是稍微放慢了速度,等年羹尧追上来。
年羹尧几乎是走三步停一步,额头还带着细汗,看样子小跑什么的伤不起脚呀!
胤禛慢悠悠走着,刻意放慢了速度,好一会儿,他才状似无意地问道:“年羹尧,知道冲撞主子是什么罪么?”
年羹尧还没吭声,胤禛又道:“是死罪!”
年羹尧彻底错愕!要不要这么奴隶制度,带不带这么夸大其词,他说的是事实好不好,怎么就冲撞了,怎么就死罪了,他不服,他要上述!!!(作者:啪!年糕你给老子清醒一点,这里是古代古代古代古代古代!!!年糕:好吧,我又忘记了。作者:……)
“四阿哥觉得年羹尧做错了么?”年羹尧嘴上如是问,心里却是狂魔乱舞般地吼着:我没错,我没错,我没错,我没错……这世间有那个母亲会那样要求自己亲子?野史果不曾欺他,这个德妃脑袋秀逗了。
胤禛不回头,淡淡地道:“错了。”
年羹尧依然不服,“那里错了?”
胤禛郑重其事地娓娓道来:“首先,德额娘是个好母亲(只不过是胤祚一人的好母亲),她有资格;其后,德额娘是主子,你没资格顶撞她。”
年羹尧:……
胤禛最后下总结:“罚你面壁思过一日,不准吃饭。”
年羹尧跟在他后面,双眼流着瀑布泪,极度委屈地问:“不准吃饭,可以喝粥么?”
胤禛没回答,却停了步伐,慢慢转头看向已经和他差不多高的年羹尧,不答反问道:“年羹尧!你可以再装痴傻些么?”
年羹尧小小的脸上有一秒僵硬,但是很快恢复常态,他看着胤禛爽快地来了两个字:“可以!”
看着眼神呆愣,口水欲流,要哭不带瘪嘴的年羹尧,胤禛心里仅剩的那点不愉悦也消失殆尽了,心上想笑却又故意板着脸:“面壁思过两日,不准吃饭,不准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