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去?没去宗人府一个才四岁的孩子就能说出这样的话?康熙的脸当即寒了,别说他不信,这个宫里任何人都不可能信,德妃这是在给自己下亲情棋。
在这个宫里康熙最忌讳的就是勾心斗角,现在见德妃竟然用十四说事,又见十四一副护母撒谎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一把拍在桌子上,怒骂道:“真是混账东西,小小年纪就知道撒谎,长大了还了得。”
十四浑身上下抖的更厉害了,却依然强装,张嘴还想反驳。
康熙见状,火气更大了,“好好好,这……这就是德妃教的好儿子,从明天起,你给朕搬到敏妃宫住,好让敏妃好好管教管教。”
十四、胤禛、太子齐齐为之一振,没想到会变成这结果,个个怔在那里,最后还是十四先反映过来,只见他‘碰咚’一声又跪下,拉着康熙衣摆叫道:“皇阿玛,皇阿玛,儿子不要去敏额娘宫里,儿子再也不撒谎了,你别送儿子走。”
面对十四的痛声哭诉和发誓保证,康熙也真没面上那么铁心,可是他一想到十四跟着德妃会学的像她一般整日阴谋阳谋的,心就怎么也软不下来。
“梁九功,传朕旨意,送十四阿哥去敏妃宫里。”康熙怒气不减,对着一旁的梁九功就吼,看样子是铁了心不让十四跟着生母,“带走。”
梁九功领命上前,看着十四抱着康熙的腿哭的撕心裂肺,有些为难,却还是伸手去拉,想扯过已经成为牛皮糖的小主子。
“皇阿玛……皇阿玛……”十四死死抓住康熙的衣摆,怎么也不肯撒手,哭闹着:“儿子知道错了,我说实话,说实话,我去看过额娘,前晚上的时候我一个人怎么都睡不着,很想很想额娘,所以就偷偷去看额娘了,我以后再也不撒谎,您别送我走。”
胤禛怔了下,他想起额娘走的时候,他也彻夜睡不着,总是不自觉往承乾宫走去,可是每次看到的都是空荡荡的宫殿,没有额娘,也没人会在哪儿温柔的唤着他,再也没有……现在听见十四这样说,他突然心里难受起来。
“阿玛。”胤禛上前跪在十四旁边,抬头很认真的说道:“请阿玛收回成命。”
十四泪眼汪汪看向胤禛,眼里满是感激和孺慕。
旁边的太子也看着胤禛,却他没感到意外,也没表现惊讶,像是早知道胤禛会这样说一般,“阿玛,敏额娘宫里孩子已经不少,这段时间十三弟说她身体不怎么好,开春就在卧榻,哪儿有多余时间教十四弟。”
这话明里虽然不是帮十四说话,暗里却也是投了反对票,很明显,他是站在胤禛这一边儿的。
太子这话让康熙一下想起,他上次下早朝去敏妃宫里看朝阳,她在喝药,当时她说没什么大事儿,自己便没放在心上,不成想真病了。
本来她宫上就已经有三个孩子了,若再把十四送去,这到真累了她,康熙有些迟疑了。
胤禛见康熙有心软的迹象,张嘴就想求情。
这时太子走过去,按了按胤禛的肩膀,对豁然抬头看来的人儿轻轻摇头,示意先别求情。
胤禛想想便也明白,敏额娘身体不好,宫里身体好的娘娘大有人在,若他这时候替十四弟说话,怕是又无故加深了皇父的恼火,继而更坚定皇父送十四弟走的决心。
想到这儿,胤禛连忙伸手拉了把正要继续哭闹的十四,就怕他又口不择言,什么话都说。
就像胤禛能想到别宫娘娘身体好一样,康熙也想得到,他看了眼十四,正想说什么,太子先说道:“阿玛,儿子觉得您不如让十四弟提前住进阿哥所,跟着十三弟他们旁读,这样一来没有妇人胡乱教导,正好学学规矩,也学学圣贤之道。”
此话一出口,父子三人同时望向太子,面上均是诧异之色,像是都没想到他竟然会出这主意。
储秀宫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没人说话,也没人乱动,十四跪在地上死死盯着康熙看着,眼泪也不流了,他已经四岁,不是没感觉没意识的小娃娃,他会介意生母是谁,会觉得寄人篱下,会感到心有不甘……所以他现在情愿一个人住阿哥所,也不希望被送别宫里的。
“阿玛,十三弟现今正和法海师傅上课,儿子觉得凭法海师傅的学识,教导十四弟再好不过,请阿玛同意二哥所言。”
不知怎么的,康熙突然想到胤禛的苦,这个孩子因为交由佟佳氏抚养,两母子之间硬生生有了成见,搞得母子不像母子,父子不像父子,难道他还想继续下个悲剧么?
微微叹气,康熙摆摆手,示意都起来,然后不容拒绝的严声道:“胤祯明日搬去阿哥所住,以后就和胤祥一起旁读。”
“儿子谢过皇阿玛。”十四连忙磕头谢恩,抬头看见康熙像是欲走,忙又说道:“皇阿玛,那我额娘……”
康熙脚步还是停了,他眼睛往太子看了看,好一会儿才说道:“胤祯入住阿哥所,德妃便回永和宫,没朕旨意不准进阿哥所。”
“儿子替额娘谢过皇阿玛。”虽然从明天起他可能不常看见自家额娘,但是十四还是很开心,额娘终于不用待在宗人府了。,
相较于十四的开心,胤禛心上有些慌了,皇父一直盯着二哥看,那眼神很像是……像是弃子的神情,这让胤禛很害怕。
他暗暗掐了掐手心,妄图镇定,然后从地上豁然站起身,两步走到太子身边,挡了康熙看来的视线,“二哥,你身体才好,去里面加件衣服吧。”
康熙没说什么,领着梁九功就往门外走。
眼看快走出大殿门,胤禛还没来及松口气,康熙豁然回头看来,盯着太子说道:“胤礽!这是最后一次,别再挑战朕的耐心。”
太子垂首,淡淡地回了四个字:“儿臣明白。”
胤禛突然觉得有些冷……
着人送了十四回去,胤禛回到太子对面的位子坐好,半眯眼看着面前淡定喝茶的人儿,等某人和自己坦白。
太子端着茶抿了两口,抬眼看胤禛这模样,说话了:“怎么?莫不是四弟也想喝,给你,这茶是好茶,喝了口齿留香呢。”
“二哥!”胤禛差点没吹胡子瞪眼。
眼看面前的人儿真的生气了,太子不敢怠慢了,他放了杯子,无奈的耸耸肩,然后才说道:“说吧,你想问什么?”
当事人愿意说话,胤禛也就没废话,直接问道:“阿玛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又和阿玛达成了什么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