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老爷子默定的是十四弟,这就更让人疑惑了,去年十一月十四弟奉命回京述职。老爷子明明已决定和平解决准葛尔问题,特致书策旺阿拉布坦,令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选派喇嘛位使,赉书前往招抚……都没仗可打了,老爷子却还是命十四离京再赴军前。
还有就是,十四弟离京以后,老爷子竟然将老四其子弘历召入宫中亲自抚育!这让以九爷为首的八爷党顿时心里发怵,莫不是真是老四?
其实,在他们迷惑不解的时候,胤禛和太子也陷在一团迷雾之中,对于老爷子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他们同样猜不透,看不明白。
胤禛曾试图探年羹尧的话,可年羹尧自从太子回信,便对继承人之事守口如瓶,死活不透露半个字,而对于老爷子心思,他的回答更为精简,只有四个字,只做别猜。
(作者:老爷子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O(∩_∩)O哈哈~)
正当所有人猜不透之际,从去年就身体不怎么好的老爷子病了。
几日来,乾清宫日夜太医不走,大臣更是足个召见,明眼人一看便知,老爷子这是真病得不轻。
胤禛还在南郊斋戒,太子派人传书来,他才赶紧回京。
来接他的人是太子,步子很沉重,他说:“老九派人送去西北让老十四秘密回京的信,不知被谁截了,这事恐有变故。”
胤禛心惊:“可是年羹尧?”
太子连忙遥遥头,他道:“老八他们会秘密送书信给老十四这事年羹尧事先就让隆科多注意,说明不是他,更何况他现在正同老十四的西北军交涉,根本没时间顾及京城的事。”
胤禛猛止住急促的步伐,有些不可置信。“莫非还有第三方势力?”
“不定。”太子揉揉额迹,也有点拿不准了。
胤禛突然想到弘晳,太子看他那样子,便知他的想法,连忙否决道:“不是弘晳,他现在被软禁在府邸。”
这会胤禛不是惊了,他是大惊,“二哥你……”
“不是我。”心知他要说什么,太子连忙全盘托出,“京城的部队,除了九门提督隆科多的两万人马,和向来中立的西山锐健营,京边卫戍部队,丰台大营这些老八倚仗的心腹,皆被人以奸佞铲除。听说来人拿的是阿玛的那支‘如朕亲临’的金牌令箭。”
“到底是什么人?”胤禛屏息,眼眶紧缩,他在等太子宣布答案,也许这个人是隐藏很深,是他们都不知道的。
太子脸色微微沉了沉,他有些不甘心的说:“不清楚,自从那人接掌京边卫戍部队和丰台大营,便从未露过面,也没消息传出,我和老八他们派去打听的人,全部没回来。”
不是老八、老九他们,也不是弘晳,十四又不知道老爷子病危……胤禛眯着眼想了想,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刚抬头,四目相抵,两人齐声说道:“阿玛被其他人逼宫了!!!”
因为大病不愈,这几日是老爷子‘静养斋戒’的特殊时间,身边相对人比较少,除了太医只有负责保卫的近侍与照料起居的苏拉太监,妃嫔、皇子、大臣都是奉旨才能觐见,现在的畅春园几乎同外界隔绝,若是有人早有预谋……
年羹尧只说过老爷子会在这日驾崩,却没说因何而逝,他们想当然的以为老爷子是病逝,却从未怀疑……可能是人为。!
有了这个认实,两人那里还敢多想,连忙上马往畅春园赶去。
纵使之前对那个男人有锗多不满,甚是恨他不该拿他们当棋子,可在生与死的选择里,他们还是不希望他是这样逝去,只因为在他们心里,那个男人始终是他们的父亲。
即便,他是个不合格的父亲。
65、尘埃落定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畅春园里处处透着沉寂,胤禛和太子避开巡逻的侍卫,快步靠近老爷子寝室,门口有侍卫来回走动,太子向胤禛使个眼色,又用手比了比,胤禛点头,太子绕过去,直接砍晕那两个侍卫,旁边的两个侍卫正欲呼救,胤禛在后面一人一剂重棒,搞定。
胤禛扔了棒子,就同太子往里面闯去。
房里燃着橘子香,像是烧着橘子皮,康熙靠在龙塌上,伶仃瘦骨,人显干枯,昔日深邃睿智的目光如今已混沌浑浊,那个意气风发号称满州第一巴图鲁的帝王,如今已日暮西山垂垂老矣!病痛让他连茶杯都端的摇摇晃晃。岁月如梭,他已老矣。
“早了两刻钟。”声音带着笑意,康熙看着胤禛和太子,那已经死去的眸光像是又枯木逢春,响亮的笑声竟让人觉得,他纵使表皮苍老,心却不老。
完全没料到会如此,胤禛和太子齐齐愣那那里。
喉间很干,康熙想喝口茶水润润,可端着茶杯的手却抖的很厉害,一口水还没喝到,茶杯就掉在地上,粉碎粉碎的。
巨大的声响让胤禛猛地回神,他没多想,忙从桌上又倒了杯水端去,见老爷子拿不住,双手端着喂其喝下。
而太子,忙用脚把杯子碎片踢开,怕会不小心刺到人。
看着两个儿子,康熙失神了好会儿,眼里不知怎么得闪过一丝悲锵,他说:“儿子这么多,猜到朕可能遭遇不测的也不少,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朕的却只有你们两个。”
颤颤巍巍拿起枕头下的那三封密信,康熙眼里满是失望,他突然觉得心很累,“怕他们经不起诱惑,就想法设法试探他们;怕他们利益熏心,就不计后果打压他们……妄想以此让他们杜绝邪念,可到头来他们依然在争,依然在斗。”
“人生如棋。朕保不住的何止是棋子,还有儿子。”
老爷子手里的密信,让太子和胤禛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老爷子布的局……
信滑落在地,老爷子没看,可信的内容却在他心里刻着,那么深疼的刻着。
他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侧过身倚在了床榻上,抬眼看着旁边站着胤禛和太子,他道:“猜猜朕的继承人。”
胤禛嘴角抽了。
太子挑挑眉,先是伸手拉了床被子盖在老爷子身上,后无比肯定的说道:“阿玛的继承人,是四弟吧。”
老爷子也挑挑眉,浑浊的眼里有光闪过,他说:“何以见得?”
“阿玛晚年厌政,政策过宽,导致政令弛废、国库空虚、贪贿成风,诸多积弊痼疾皆待整饬。一弛一张治国之道,这堆徒有其表败絮其中的烂摊子,只能交由坚毅铁腕之人去收拾,阿玛挑中之人,若光会务实圆滑和笼络人心,怎收拾得了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