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这是伯爵大人的声音。
伽斯推门进去,走了两步脚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
埃斯维的声音从地上传来,迷迷糊糊的,显然刚被惊醒:“伽斯,你上床睡吧。左边那张,和克里睡一起。”
伽斯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床,这张床在他之前过来的时候是空着的,现在躺着一个人,是伯爵大人。
他有点紧张:“不,不用了,我躺地上也行。”
和伯爵大人睡一张床什么的……既让他紧张,又暗生了期待。
要他说,他也摸不清自己心里的想法。
和伽斯话音同步的,是克里亚的动作,他往里挪了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没事,你上来吧。”克里亚心里其实是不愿意的,但他在伽斯面前不能崩了自己哥哥的人设,“两个男人你怕点什么?而且这房里又不止我们两个。”
都这么说了,伽斯也无法再继续推辞下去,只能摸索着脱掉了外衣,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克里亚旁边。
克里亚从小就不习惯有人和他躺一张床,他独睡习惯了,一旦有人和他一张床,那他势必整夜里都睡不着觉,旁边人的呼吸声、心跳声、夜里的翻身都会影响到他,有时候克里亚甚至自嘲,说不定他睡着了之后会把躺在他身边的家伙给杀了。
这个房间里的病床一般只供一个人躺,并不宽敞,两个大男人睡上去就更显拥挤了。
伽斯在床上躺得笔挺,但浑身僵硬,他脑子里现在一团浆糊,都是紧张的缘故。
他耳边是伯爵大人细微的呼吸声,接着一声更比一声快的心跳声也进入了他的耳朵,那心跳声是他自己的。
伽斯懵了几分钟心跳才逐渐平缓下来。
他试探着动了动自己的手和脚……发现他和伯爵大人温热的躯体只隔着一层布料,这让他紧张又惊喜。他不想撤离那些接触点,又不敢直接触摸上去,只要抵着他就已经很欢喜了。
欢喜了几分钟,伯爵大人翻了个身,伽斯有点失落。
伯爵大人估计已经睡熟了吧……
也是,现在时候不早了,平时这时候他就已经睡着了。
伽斯努力放空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想要尽快睡去。
但适得其反,他蓦地想到了自己被欺骗后到的那家店里,那种店自然是有的,在之前也有人邀请过他,但他都拒绝了,实际上他今天还是第一次踏进那种店里。
侍者那时候对他说“都是自愿的”,但这种事情真的有自愿的吗?
伽斯在脑海里自己争论了一番,没有得到答案。
接着侍者的那句问话自然而然地进入了他的思考范围——男的女的?
伯爵大人他……喜欢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第30章 第 30 章
伽斯尽管脑袋里装了事情,但他今天有些累了,到后半夜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克里亚则完全不同,可能因为伽斯这个不算熟悉的人和他躺了同一张床,一整夜他都无法入睡。
尽管闭着眼睛,思维却还是清醒的。
凌晨时分,温度下降了几度,伽斯翻了个身,不自觉地往克里亚身边靠了靠。
克里亚在伽斯碰到他的时候浑身僵直,他从来没有和谁靠这么近过,这让他十分不适应。
他感觉到伽斯在他旁边蹭了蹭,半条腿搭在他的身上,然后消停了下来。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他能感觉到伽斯的体温比他要低一些。
寻求舒适的温度是一种本能,尤其是在人熟睡的时候,现在的季节虽然不是冬季,但凌晨时分还是会让人感觉到冷的。
而这个房间的棉被一共只有两条,都还挺薄,奥尼恩这个伤者盖了一条,伽斯和克里亚一条,而埃维斯盖的则是他自己带的衣物。
克里亚僵着身体懵了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他把伽斯搭在他身上的腿移了下去,从床上起身,顺手把薄被给他掖好了。
他来到窗户旁,站定了。
埃斯维迷迷糊糊被冻醒了一次,他总觉得有一股寒风吹进这个房间里,埃斯维盯着窗户看了一会儿,认命地起来关了窗户。
睡觉前窗户明明有关的啊!
……
“你们这条棉被是哪儿来的?”
这声音让房间里另外三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埃斯维的身上。
听见这咋呼声的时候克里亚正闭着眼睛假寐,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埃斯维正站在他们床边。
顺着埃斯维的视线,克里亚看到了伽斯身上盖着的新棉被。
克里亚从床上下来,往伽斯那边示意了一下:“你问他。”
伽斯也清醒了,他看向自己身上的棉被,也有些疑惑:“我……我也不知道。”
伽斯前半夜没睡着,后半夜睡得异常沉,一觉到天亮,这床新棉被怎么来的他自然是不清楚的。
埃斯维看看克里亚,又看看伽斯,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奥尼恩在另一旁道:“可能是医师拿来的吧。”
埃斯维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毕竟克里亚出手大方,医师为了得到更多的金钱向他们卖个好也说不定。
至于像“自己怎么不知道医师什么时候将棉被送进来”的这种暂时无解的问题埃斯维不打算追究了。
医师所拥有的这座房子一共有两层,医师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除了他自己以外,这房子里还有其他几个学徒。
克里亚他们今天就见到了学徒中的其中一位。
这位学徒是上来给奥尼恩换药的,他的动作很熟练,换完药之后,他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比如:在伤口愈合的这段时间奥尼恩不宜多走动,不宜做剧烈运动,做好多吃点补血的药物……
在场的人都受过大大小小的伤,学徒交代下来的注意事项他们也都清楚。
“等等……”埃斯维叫住了转身要离开的学徒,“这条棉被是你们送来的吗?”
学徒停下脚步,看向床上:“我们的棉被都是统一的……”
埃斯维所指的棉被和他们提供的棉被是一个模样,只是新旧不同,学徒看着有些迟疑。
这时,克里亚c-h-a话道:“这位兄弟,能帮我们带些早餐回来吗?”
克里亚的话让这场刚开始的谈话转移了话题。
克里亚:“这个地方我们刚来,对这里不是很熟悉,也不知道哪些东西适合我们的伤员,所以你可以帮个忙吗?”
学徒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隔着两条街的那个位置有一家卖早餐的,我们平时都在那里买,你们可以去那里买,很近的。”
克里亚犹豫:“可是……”
对上他平静无波的双眼,学徒不知怎地就答应了下来,他拿着克里亚递给他的两枚金币,走了出去。
……
房间里的人吃完了学徒带回来的早餐。
奥尼恩歉意道:“这两天真是麻烦你们了,你们应该有其他事情要做吧,不用再管我了,我自己可以的。”
让陌生人陪自己几天,这让奥尼恩觉得过意不去。他昨天没有开口是因为听说了埃斯维他们还有一个伙伴,现在他们的伙伴到齐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陪伴他这个伤者了。
埃斯维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说起来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这个问题本来应该在昨天就问出口的,但当时伽斯不在场,也就没有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