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海域 作者:凉蝉(下)【完结】(120)

2019-04-04  作者|标签:凉蝉 现代架空 强强 悬疑推理 异闻传说

  周游轻而易举地侵入了他们的“海域”,在进入的瞬间便掀动了暴怒与狂躁的情绪。

  卢青来点了点头,为周游照亮前方不太平整的路面。

  “你让那些扎营的人互相内斗。”他很钦佩,“你没想过谢谅也在那里,还有他的儿子和妻子。这真是一个惊喜。”

  周游笑了几声。

  “扎营的人里,有几个正在守夜。他们很不容易对付。”他越说越快乐,回忆那段往事,他只觉得心中酣畅淋漓,志得意满,“但人真的很容易被外物影响。当他们发现帐篷中的人们开始互相打斗并且有人丧命,情绪立刻就变了。愤怒和悲哀都是‘海域’的缝隙。”

  卢青来又点了点头。

  “我很擅长抓住缝隙。发现缝隙,侵入,摧毁‘海域’,然后在他们失控的时候攻击。很简单的。”周游放低了声音,“所以,很快只剩下谢谅一个人。”

  他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这么多。驱动他逃离零号仓的,无非是愤怒和恐惧。

  但是命运对他太好了。它把谢谅一家人推到他面前,还让他在之后遇到了卢青来。

  卢青来顺利获得了谢子京的信任,这让周游产生了一个想法。随着年月的推移,这想法越来越强烈,直到卢青来在j.īng_神调剂师的考试里遇到了秦戈。

  一个能吸收“海域”负面影响的向导,他是否可以修复受损的“海域”?

  卢青来知道周游的“海域”损伤严重,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周游,并极力劝说:如果周游想让秦戈帮他,卢青来有自信可以诱骗秦戈来到周游身边。

  周游拒绝了。他很快想起自己在谢子京“海域”的残片里看到的记忆。

  在谢子京遭遇鹿泉事件之前,他也曾有过许多开心的事情。记忆很不完整,因为几乎全被周游粗暴地摧毁了。但他还记得,在谢子京记忆里某个充满光彩的部分,出现过一个年纪尚轻的少年。在体育场漫天的欢呼声中,谢子京牢牢记住了名叫杨戈的小向导。

  他长得和j.īng_神调剂师考试报名表上的秦戈极其相似,卢青来更是直接从秦戈口中问到了他曾经姓杨。

  命运把拼图的碎片全都堆放在周游和卢青来面前了。周游非常兴奋。“让谢子京和秦戈扯上关系,好不好?”他兴奋到几乎要抖起来了,在卢青来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声音发颤,“你告诉他,他爱秦戈。把虚假的记忆植入他的‘海域’,让他做一场美梦。”

  如果谢子京永远沉浸于梦境之中,他将永恒地感到痛苦:那不存在的、虚假的记忆会深深地影响他,影响他漫长人生之中的每一步。他若没遇到秦戈,将永困于这美梦里,而无法实现的美梦是噩梦的胚胎;他若有幸遇到了秦戈,莫名其妙的秦戈不可能回应他的感情,美梦破碎的瞬间,他一样会坠入深渊。

  如果梦境打破了,他知道自己实际上跟秦戈只有遥遥的一面之缘呢?那就更好了——虚假的记忆被破除,这说明他的“海域”恢复了。而“海域”一旦恢复,他必定会回忆起鹿泉当夜发生了什么。然后,他会去寻找自己的父母。

  找到谢谅之后,无论是谢子京还是危机办的人,都必须致力于让谢谅的“海域”恢复。

  “谢谅如果恢复正常,他一定会发疯的。”周游笑着,晃动手中的电筒,“真恐怖啊。我一想到他想起了一切,我就忍不住要笑。”

  疼痛漫长地折磨着他的r_ou_体和j.īng_神。他咬牙切齿地恨着谢谅。在这世界上,他怨恨但又仍活着的,除了谢谅,也没有别人了。

  卢青来被他的情绪感染,忍不住提醒:“走过这个坡,就是鹿泉了。”

  两人关闭了手电筒,周游不由得抬头。月亮不知所踪,但头顶星光如钻,山顶雪光如霜,贫瘠的光明映在他黑魆魆的瞳仁里,反s_h_è不出一丝光亮。

  “你给谢谅施加了什么暗示?”卢青来问。

  “吃人。”周游咧嘴笑了,因为太过开心,腹部一阵接一阵地抽搐,“我把他和他快死的老婆扔进了B0064监室,然后告诉他,他饿了,要吃人。”

  .

  雷迟看了看表。

  秦夜时等人下地已经将近两个小时,通讯一直没有中断。大约一个小时前秦夜时告诉他,他们准备转移零号仓里还活着的犯人,让他准备好人手接应。

  唐错坐立不安。他不能跟随他们进入零号仓,只能在附近走来走去,满是担心。

  “就上来了。”白小园坐在坡上招呼他,“过来跟姐姐聊聊天。”

  她快把一瓶酒喝得j.īng_光,一边打酒嗝一边还在不断地释放沙猫。

  “行了行了,别喝了。”雷迟走过来,把她手里的酒瓶子夺走,“沙猫足够了。”

  “才两千多只。”白小园说,“我今天状态不错,我可以努力试试,能不能复制出八千只。”

  雷迟看着她:“只是你自己特别想喝酒吧。”

  白小园闭嘴不语。这时,守在洞口的唐错等人忽然S_āo动起来。

  “担架!”唐错大叫,“医生!”

  待命的医护人员立刻抬起担架奔了过去。

  巨大的剑吻鲨用脊背托着三个人,缓缓接近洞口。秦夜时抱着一个枯瘦的人当先钻了出来,秦戈紧随其后。

  把怀中的人放在担架上之后,秦夜时长长松了一口气。

  那人赤身裸.体,瘦得出奇,是真正的皮包骨头。头发极长,似乎从来没有修剪和梳洗过,在头顶上结成了散发异臭的一大团;身上伤痕累累,面上又脏又黑,根本看不清相貌,只能从他满头的白发里依稀辨认出,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更令人吃惊的是他在担架上的姿势。他似乎已经无法把腰伸直,双手双脚摆成古怪姿态,仿佛蜷缩在母体内部一样瑟瑟发抖。医生试图探测他的心跳与血压,但外人一旦触碰他,他立刻剧烈地发抖,口中含糊不清地发出呜呜的呻.吟,不知是痛还是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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