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京伸出左手和她握手,握到半途发现不对,但已经来不及换了。
“西部办事处这几年最出名的哨兵。”蒋乐洋笑道,“你很优秀,我跟双双常听人提起你。”
谢子京:“阿姨好,叔叔好。我对秦戈是认真的,请你们放心。”
秦戈:“……”
脸红的变成了他。他推搡谢子京和秦双双:“行了行了进去吧。”
谢子京平时在单位里遇到高天月都是一副呆脸,白小园说他浑然无我,屁都不愿多对高天月放一个。但昨天谢子京回家后彻夜未眠,在网上下载了一堆《人际j_iao往话术大全》《赞美别人的十大方式》之类的文章,认真研究,读懂读透,终于在今天现学现用,成为了这间公寓里无用之话最多的人。
“蒋叔你做饭这么好啊。”秦戈听到他在厨房里跟蒋乐洋说话,“阿姨太幸福了。我得跟你学两手,以后给秦戈做。”
秦戈:“……”
等他从厨房走到yá-ng台,又开始对着秦双双赞美她那些因为不善养护而变得半死不活的花:“这多r_ou_很可爱啊,什么徒长,这不是挺自由自在的么?跟阿姨你的气质特别符合。”
秦戈:“……”
蒋笑川吃着一根冰淇淋看谢子京:“那我呢?你有没有什么好听屁话要跟我说的?”
谢子京:“小川的j.īng_神体很聪明,我说什么都听得懂,果真是物似主人形。”
秦戈:“行了……你坐下来歇歇吧……”
哨兵笑着坐下了,四处打量家中的布置,半天才问:“你住哪个房间?”
“现在成书房了。”秦戈告诉他,秦双双一家住得并不宽敞,除了蒋笑川和夫妻俩的房间之外原本还有一个书房。秦双双收养他之后,书房便成了秦戈的房间,秦双双和蒋乐洋的卧室变得极为拥挤,夫妻俩常常在客厅里加班办公。现在秦戈搬了出去,他的房间又恢复成了书房。秦双双和蒋乐洋都想留着秦戈的东西,不动那房间,但秦戈极力劝说他们不要浪费房子的空间。
谢子京看着秦戈,神情温柔,仿佛理解他所有举动背后的含义:“我想去看看。”
蒋笑川:“哥哥以前常常跟我睡,你要不要看我的房间?”
谢子京:“好啊。不过为什么要跟你睡。”
蒋笑川:“他怕黑。”
谢子京笑道:“他现在不怕了。”
看着谢子京和蒋笑川走开,秦双双坐到了秦戈身边,挑起眉毛冲他笑。秦戈有点儿不好意思,在秦双双开口之前先岔开了她预备谈论的问题:“秦姨,你知道章晓老师什么时候回来吗?”
秦双双一愣:“听说是快了,但具体时间我得问一问。怎么了?”
“有些事情想问他。”秦戈说,“关于卢青来,还有关于修复‘海域’的。”
第56章 孔雀07(捉虫)
入夜之后, 王都区最为热闹的街道便是酒吧街。
在高空俯瞰, 酒吧街如同一条粗壮的河道,不断地分叉生长出细小的、往两侧不断蔓延的溪流, 深入王都区腹部。充斥着金红二色的灯火如同异样的血液, 在酒吧街里流淌。
闭门一段时间的阿提斯酒吧今晚重新开张, 还没走到门口,已经看到外面挤满了人。
酒吧的常客带来了蜡烛、酒、鲜花和各种各样的小礼物, 门口的地面几乎都已经摆满了。戴着帽子、穿着长袖衣的半丧尸人坐在路边, 用吉他弹奏着曲调哀伤的歌。
蒋笑川站在门口,十分茫然:“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谢子京很吃惊, “你不看新闻的吗?”
他把酒吧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蒋笑川。
蒋笑川出成绩已经是上周的事情了, 今天刚刚填报了高中志愿。确认志愿之后, 他立刻对秦戈提了一个要求:带他去阿提斯酒吧再看一次孟玉的演出。
他不知道阿提斯出了什么事,只是听朋友们说今晚酒吧有活动,便死乞白赖地拉着秦戈过来了。
秦戈捎带上谢子京,还有之前就想到王都区开开眼界的白小园, 四个人站在阿提斯的门口, 一时间都不敢抬腿走入。
“我记得那个老板。”蒋笑川怔怔说, “我被赶出酒吧的那天,他还骂了我几句。”
他在路旁买了三朵小雏菊,走到人群之中,把花放在已经堆得老高的花山上。
酒吧的门开了,一部分人仍留在室外,一部分人则低着头缓慢进入酒吧内。秦戈心想今晚孟玉应该不会表演了。在进入酒吧之前他忽然在路边的人群中看到了唐错的姐姐唐星。
唐星身边有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低着头,正听唐星说着什么。两个人手牵着手,站在一盏孤清的路灯下。
进入阿提斯酒吧的大多是互相熟悉的酒客,有的人自己带了酒,有的直接在吧台点酒。酒吧里没有演奏音乐,只有被压低了的人声在嗡嗡地响。每个人都在谈论凌思远,谈论他们在阿提斯认识的新朋友和旧朋友。酒保在吧台里擦拭酒杯,他的黑色马甲上佩戴了一朵白色小绒花。
秦戈、谢子京和白小园都点了一杯酒,酒保给蒋笑川端来一杯白开水。四人静静喝完,便离开了酒吧。
安全通道已经被封锁起来。谢子京看到了值守的危机办人员,两人在上次的团建中已经认识,立刻互相点头致意。“我去聊会儿天。”谢子京说着跑走了。
秦戈带着蒋笑川在酒吧街上漫步,离开阿提斯酒吧一段距离之后,街面渐渐变得热闹了。而在这边欢呼歌唱的人之中,几乎没有半丧尸人,全都是地底人、狼人和哨兵向导。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而我只觉得他们吵闹。穿过这些熙攘的人群时,秦戈忽然想起了这句话。在欢呼的人之中,必定有视半丧尸人为死敌的地底人。年轻的人们已经不清楚他们互相因为什么而敌视对方,但敌视的情绪却可以一代代继承和蔓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