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都不像正经人。
顾枕推门进去,在窗边找到自己要见的人。
那是位年近五十的男人,一身高定,有些微发福,但看着依然派头十足。
“谢先生。”顾枕看向对面的男人,礼貌道,“抱歉,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谢先生很好说话的样子,“你喝点什么?”
顾枕笑笑:“您给推荐吧。”
“我就知道。”谢先生得意一笑,“已经替你点好了。”
话音刚落,漂亮的女服务员体态优雅地托着一杯咖啡过来,放下时没发出任何动静,声音很甜:“先生,您的咖啡,请慢用。”
顾枕道过谢,浅尝一口。浓郁香醇,舌尖能尝到微微的酸味,他将精美的骨瓷杯放回右手以外,不打算再喝。
谢先生挑了下眉,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慢慢品味:“早听说小顾你有着全世界最挑剔的舌头,怎么?这正宗产于牙买加1800米以上蓝山地区的咖啡,也不合你胃口?”
顾枕看着他眼底一闪而逝的轻蔑,将滑落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淡笑道:“我没谢先生那么见多识广,尝不出这是不是正宗的蓝山咖啡……”
他瞥了眼对方快见底的骨瓷杯:“但我能尝出来,这家店煮咖啡的水来自城东五阳区。”
隔壁桌传来“当”一声轻响,顾枕下意识转头,刚才门口见过的“罂粟花”正放下手中的咖啡,眼神漫不经心地朝顾枕看过来。
顾枕微微眯眼,随后歉意地冲对方笑笑。
罂粟花也马上展开一个笑脸,调皮地眨眨眼。
对面的谢先生则还是不太明白:“五阳区怎么了?”
“五阳区是著名的养殖区,那边的水自带一股独有的……有机肥味道。”顾枕看着谢先生匆忙放下的杯子,勾了勾唇。
“小顾你真是……”谢先生半晌调整好表情,挤出一个微笑,“调皮。”
顾枕一阵恶寒,看看腕表:“谢先生,您亲自跑一趟,不会专为喝咖啡来的吧?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行,那就开门见山。”谢先生高昂着头,“一千万。跟着我亏不了你。”
顾枕好脾气道:“我想,我不需要一千万。”
谢先生面色一沉:“怎么?一千万还嫌少?陆羽周那种大明星,也不过几千万。”
从谢先生口中听到陆羽周的名字,顾枕有些意外。
他的沉默让谢先生误以为是犹豫。
“看在我实在喜欢你的份上,可以再给你安排一份工作。”谢先生缓和了表情,一副大发慈悲的模样,“保证高工资还清闲,怎么样?”
顾枕收回思绪,正色道:“谢先生,感谢您请我喝咖啡。不过,我这人从小就怕长辈,您是我同学的父亲,见着您就跟见着我父亲似的,所以……”
“你还有脸提谢解?”谢先生猝然变脸,“顾枕,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要是不答应……”
“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一道醇厚的声音斜c-h-a进来,强势打断谢先生,“不愿意跟我好肯定是被人威胁了,果不其然!真的被我猜中了!可恶!”
顾枕目瞪口呆地看着硬挤过来和他坐一张椅子的罂粟花先生,语言系统一时启动失败,张开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这家伙一脸愤怒和委屈,用一种称得上是“缠绵悱恻”的眼神看着顾枕。
让人瞬间脑补一出“我爱你但我被人威胁了,我不能连累你,所以我要忍痛推开你”、“我就知道你爱我,所以我来找你了,我不怕被连累”的百转千回狗血爱情故事。
“老不要脸!连儿子的同学都不放过,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罂粟花搂上顾枕的肩,斜睨着谢先生,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帝,“小枕啊,你就是太单纯,被人威胁就妥协?那岂不是助长了坏人的气焰?你对付不了,不是还有警察哥哥吗?报警啊……”
他一脸流氓相,居然说出“报警”的话,实在让人有点出戏。
他声音不小,动作又大,咖啡馆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这边。
“他是谁?”谢先生的体面再也维持不住,脸都绿了。
“哎哟,这不是滨市那位零售业大亨吗?”罂粟花不等顾枕说话,抢先y-in阳怪气地揭穿谢先生老底,“就是那位抛弃原配,让小三和小四在大街上肉搏的谢先生!久闻大名啊!”
谢先生是要脸的人,但罂粟花显然不知道脸皮为何物,谢先生气得十指颤颤,最后很没脸地走了。
顾枕有点忧心,今天这事,不会闹上新闻吧?
“亲爱的……”旁边那位入戏的罂粟花先生轻捻他耳畔的碎发,“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顾枕浑身都在冒j-i皮疙瘩,忙推开罂粟花,在一众八卦的眼神中强作淡定地离开。
罂粟花跟了出来。
“你是谁?”顾枕问。
“见义勇为的好青年。”罂粟花先生努力演出一脸正气。
顾枕:“我有说我需要帮忙吗?”
罂粟花:“……好吧,那我对你一见钟情。”
顾枕转身就走,罂粟花拉住他:“真的,我就喜欢舌头好的。”
顾枕不仅舌头好,身手也不错,猛地一沉肘,精准击中身后男人的右肾部位。
罂粟花猝不及防,痛得弯下腰,不得已松开手。
顾枕将微乱的头发理顺,气定神闲地离开。
罂粟花抬起头,看着顾枕悠然的背影,嘴角一点点勾起来:“顾枕……”
第2章 被围堵
顾枕这次没用打车软件,直接拦了辆出租车,飞快钻进副驾驶:“晋羽山晋阳路99号,谢谢。”
“小兄弟是来晋羽山旅游的吗?”司机是位中年大哥,挺热情,“听口音是外地人吧?可别被坑了,我跟你说,晋羽山要登顶才有意思,外地人不知道,就在下面的景区混……”
顾枕轻轻“唔”了声,无意识摸着右耳的银色耳钉,黑亮的眼底闪过一层y-in霾。
刚才的事情,明显不是巧合。
他和那位罂粟花先生素未蒙面,对方却有备而来。
姓谢的在滨市都还未到家喻户晓的地步,更何况是远在千里外的霖州?
罂粟花到底为何而来?为自己吗?
他又有什么可图?顾枕可不信什么一见钟情的鬼话。
或者,是为了姓谢的?
“傻逼!”司机大哥忽然爆喝一声,同时车子拐出一个妖娆的S型,堪堪稳住。
“怎么了?”顾枕回过神来,惊出一身冷汗。
“会不会开车啊?!”司机大哥冲着顾枕右手边怒吼。
顾枕扭头,猝不及防就对上了罂粟花先生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对方吹了声流氓哨,一踩油门,只留给顾枕一抹s_ao气的残红。
“开跑车了不起啊?横冲直撞,突然变道……找死去跳晋羽山,为啥要来大马路祸害人!”司机大哥兀自愤愤,还想从顾枕身上找认同感,“你说是吧,兄弟?”
顾枕看到车流中有抹惊魂未定的人影,心里微微一动,但还是点头:“对,傻逼。”
司机大哥顿时对顾枕引为知己,热情分享自己这个多年老司机,遇到的各种“傻逼”。
顾枕听了一路,满脑子充斥着“傻逼”这个词。
以至于回到晋阳路,看到被人围住的陆羽周时,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傻逼。
“那好像是个大明星吧?”司机大哥眼睛还挺毒,“听说他最近……”
“大哥,就在这里停车吧。”顾枕解开安全带,“那边估计过不去了。”
围着陆羽周的人,粗略一看,得有三五十个,看兴奋的神态应该是粉丝。
陆羽周身材高大,面容俊朗,平常电视里看着特别帅气。
可现在,他似乎没带钥匙,跟受惊的兔子一样在大门口焦躁徘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根做作的手杖。
那帮粉丝已经堵到了小花园门口。
小花园周围是矮小的篱笆墙,进出的地方只有一扇装饰用的小栅栏,根本挡不住疯狂的粉丝。
顾枕发现自己挤不进去,而疯狂的粉丝已经快把小栅栏撞开了,还有人正试图爬篱笆墙。
顾枕当机立断,转向隔壁院子,白团子守在门口。
“团团,借个道。”
顾枕从隔壁跳进自家院子,然后打开大门,把陆羽周那怂货放进屋里。
但就在这个时候,小栅栏也被撞开,一群人挤了进来。
顾枕回头看了一眼,陆羽周似乎被吓得失了神智,竟然拔下钥匙,“砰”一声把顾枕关在了门外。
顾枕:“……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