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侧脸氤氲在腾腾热气中,只能看到一截白皙的颈脖和完美的弧度,牧洵忽然觉得厨房温度有点高,匆忙找了个话题:“你留我们下来吃饭,不会是因为之前的菜你都吃不下了吧?”
顾枕没有否认,他从不吃剩菜、冷菜。
“帮你解决了剩菜,那俩还偷偷傻乐。”牧洵走过去帮顾枕把饺子端上桌,“小机灵鬼。”
顾枕忍住揍他一拳的冲动,去拿碗筷。
粥不够,牧洵主动表示自己不吃,另外两人还没来得及感激,他就把团团的煎鱼据为己有了。
苟真搓了搓手指,在抢和不抢中挣扎。
“饺子比煎鱼好吃。”顾枕给苟真夹了个饺子。
牧洵的眼神立刻溜了过来,顾枕只当做没看到。
苟真低头咬了一口,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饺子吃完,他才发出悠长而满足的叹息:“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顾先生,小顾,顾哥,你是怎么做的?”
“你喜欢就好。”顾枕笑笑,“馅料的食材有十多种,就不跟你细说了。”
苟真也不是真想知道饺子的做法,忙不迭又去夹饺子,夹到中途却被人截了去。
苟真看着牧洵敢怒不敢言,牧洵还恬不知耻地道:“你看看你都快胖成一个球了,少吃点,哥是为你好。”
苟真委屈极了:“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舒北井趁牧洵不空,给苟真夹了个饺子:“狗哥不哭。”
一顿早饭在几人相声般的争逗中结束了,顾枕就没机会提案子的事情。
吃完饭,几人诚心诚意地道完谢,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顾枕跟到门口:“几位警官,你们什么时候能找到陆羽周?我这还得营业呢。”
“你们先出去。”牧洵对苟真他们挥挥手。
舒北井警惕地看他:“你又想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跟小枕说说陆羽周的事情。”牧洵脸皮有三丈厚,“这不是担心他一害怕,就想往我怀里扑,有你们在,不好意思么?”
舒北井面无表情地转身:“他怎么还没s_ao死?”
牧洵吊儿郎当地靠在门框边,吹了声口哨。
顾枕安静地看他。
牧洵跟他对视半晌,才忽然道:“你看到了吧?我们的证件前面有个‘异’字。”
顾枕点点头,牧洵继续道:“我们之所以叫异案组,就是因为接手的案件和普通案件不同……换句话说吧,异能、鬼怪之类的,你信吗?”
顾枕答非所问:“你们怎么判断陆羽周失踪这事,不是普通案件?因为那颗珠子么?”
“因为自从陆羽周出现在这里,我们就注意到他了,他的行为举止,明显有问题。”牧洵说。
顾枕看了他一眼:“所以,既然你们发现他有问题,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警察就是这么保护普通民众的吗?”
“你是普通民众吗?”牧洵反问。
顾枕一顿,语气紧绷:“你什么意思?”
牧洵看了他几秒,忽然露齿一笑:“你聪明帅气,厨艺了得,舌头还好,是非常不普通的民众。”
顾枕:“……”
“放心,我们不是不管。”牧洵换了认真的语气,“只是既然不是普通案件,就不能用普通的手法侦破。晚上,我们还会再来的。”
顾枕想说什么,牧洵又拖长声音道:“晚上记得给我留门哦~”
“牧警官,请吧。”顾枕把人推出去,“砰”一声关上大门。
外面传来牧洵的大笑,顾枕感觉头有点痛。
隔了两分钟,敲门声响起。
顾枕以为还是牧洵,不耐烦地拉开:“不是说晚上再来……谢解。”
门外,一个戴黑框眼镜的青年一脸欣喜:“小枕,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说着就想进门,顾枕急忙迈出去,将门关上:“我们去花园坐吧,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啊?”谢解跟在他身后,左脚微跛。
“我有个租客失踪了,警方说要封锁现场。”顾枕一点不体贴,步子迈得很大,“所以,外人不能进去。”
“天呐!”谢解一脸惊恐,“是那个大明星吗?”
“是的。”
“他怎么会失踪?”谢解在石凳上坐下来。
顾枕站在旁边:“我要是知道原因,他就不会失踪了。”
“呃……那这里很危险吧?”谢解满脸忧虑,“小枕,你跟我回去吧,不要住这里了。”
顾枕冷冷道:“你不该来这里。”
“不行!我必须来!”谢解有点激动,“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顾枕烦躁地走了几步,在谢解对面坐下来:“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我们根本不是……”
“我不管!我没有自欺欺人!”谢解忽然站了起来,抓着顾枕的肩膀,“我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谁也拆不散我们!”
顾枕掰开他的手:“你清醒一点。”
“我……”
“对不起,打扰一下。”
顾枕侧头,看着忽然出现的苟真。
“那个,顾先生,我们牧头儿请你过去一趟,有案情想问问你。”苟真跟顾枕说着话,眼神却警惕地看着谢解。
“好。”顾枕点点头,又看向谢解,“对不起,我还有事,不能招呼你了。”
“没关系。”谢解一点不在意,“我跟你一起去,要是有什么事,也能帮上忙。”
顾枕懒得理他,转身朝隔壁走去。
牧洵看到谢解,目光微动:“这位是……”
“我是小枕的男朋友。”谢解自来熟地朝牧洵伸手,“警官你好,我叫谢解。”
“男朋友?”牧洵挑眉,看向顾枕。
顾枕谁也没看,视线虚虚落在外面的院子里。他的侧脸安静而柔和,却莫名有点落寞。
他不说话,气氛便有点尴尬,谢解扶扶眼镜:“准确地说,是前男友。我们遇到一些小困难,小枕不想让我为难,所以坚持和我分手,但我不会放弃的。”
牧洵觉得,这个故事套路非常熟悉。
顾枕转过头来,谢解忽然有点慌:“警官,我男……小枕那房子还要出租,麻烦你们一定要尽快破案。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尽管跟我说。”
“跟你说不上。”牧洵淡淡道,“我们接下来的谈话,涉及案情,可能不适合谢先生听到。你看?”
谢解抿了抿唇,对顾枕道:“小枕,你那里既然没法住,我先去定个酒店,回头再找你。”
顾枕点点头。
谢解朝外走去,牧洵忽然叫住他:“谢先生。”
谢解回头:“怎么了?”
“你……”牧洵看看他的脚,迟疑道,“我们对这边比较熟,需要找个人陪你去吗?”
“谢谢,不用。”谢解脸色微微一沉,很快又笑道,“你不用同情我,我脚上的伤是救小枕留下的,我甘之如饴。”
牧洵看到顾枕将垂在身侧的手c-h-a进了裤兜,微微皱眉:“原来如此,那谢先生慢走。”
谢解走了,顾枕看向牧洵:“牧警官,你想问什么?”
“坐。”牧洵给顾枕抽了把椅子,“喝点什么?白水行吗?”
顾枕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牧洵倒了杯白水递过去:“那个谢解,真是你男朋友?”
顾枕撩起眼皮看他。
牧洵摆摆手,澄清道:“跟案子有关,真的。”
顾枕当然不信,但还是回答了:“不是。”
“前男友?”牧洵又追问。
顾枕意有所指地看他一眼:“我说过,我是直男,不搞基。”
“那谢解为什么说你是他前男友,你还没否认?”角落里忽然传来一声质问。
顾枕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墙角还坐着个男人,个子不高,很瘦,跟他们几个身材高大的人比起来简直称得上小巧玲珑。五官也秀气好看,就是眼神锐利,跟外貌不怎么搭。
“他也是我们的同事。”牧洵向顾枕介绍,“叫吴之珩。”
吴之珩并没有因为牧洵这话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友好。
顾枕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他有病。”
有病很多时候都是骂人的话,但顾枕显然不是,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谢解这里有点小问题。”
“妄想症?”牧洵下意识猜测,“他喜欢你,但是你不喜欢他,他便幻想你是他前男友?他认为你是因为……某些客观原因才不得不和他分手?其实还是很爱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