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麾将军立刻知道他心中的畏惧是因为什么了。
燕国的小国君,长大了,已不是百姓口耳相传中的那个不知疾苦只会杀人泄愤的无能暴君了。
“微臣告退。”云麾将军平静地作揖退下了。
聂嘉打发完宋玉威就回了赤云宫找时谌,时谌准备了一些随行的暗器,并挥令麾下铁骑一同前往西北。
就连百姓都知道西北军对暴君怨怼不满,说不定暴君一出涿鹿城,还没到前线半路上就出什么意外了。就算他侥幸到了西北前线,需知整个西北地区都对他怀恨在心,此去怕真是回不来了。
驻在涿鹿城外的西北军有一万,时谌先前回城时所带回的铁骑足有三万之多,此时全部拔营前去西北,倒是叫司空寒懵了。
他还正打算对付这支铁骑部队,没想到竟然也同行去西北,君长生是真的不留一丝后手,还是说他根本没想过有人会在后方点火?
第70章 主角必须死
然不管司空寒如何深思, 午时一到小国君便果真出宫随西北军队拔营。
在如此良机面前,司空寒压根不愿意多想,多想一秒都是浪费!
出征之时, 涿鹿城的百姓夹道相送, 看着队伍前面那一身玄黑劲装的少年,全城跪拜,高呼大王必定凯旋, 可那一颗颗低垂的脑袋下却是激动的窃喜。
世上根本就不会有外人能理解涿鹿城的百姓们眼看着暴君离开, 心中是种什么样死里逃生的喜悦。
聂嘉骑马走在前头,身边是玄甲二十一的包围圈, 别说是刺客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难以接近他。
再往后才是西北军和南夷铁骑的将领们,顶着炎炎烈r.ì前行。
聂嘉骑在马背上,微微眯起眼睛抬头看似火骄yá-ng。这种闷热的天气,真是太适合蔓延瘟疫了。
“要不要去马车里休息一下?”时谌将自己战马的缰绳扔给旁边的玄甲, 接着翻到聂嘉的马背上给他打着扇子遮光。
聂嘉也不嫌热,往后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答非所问地轻声道:“丹yá-ng郡此时有瘟疫,虽未蔓延,但等我们到达也差不多了。”
丹yá-ng郡就是司空寒和云麾将军大捷而归的理由,他们攻下了齐国的一个边关小城丹yá-ng郡,其实只是一场小胜,但几十年来燕国西北地区严守战线尤其是司空寒担任镇北大将军后齐国虽猛将如云, 却从未在西北占线砍出一丝豁口,但同样司空寒虽保卫西北未曾受齐国侵略也可没胜过齐国,双方较劲数年, 于是难得攻下齐国丹yá-ng郡,这小胜就变成了大捷。
而事实上,这只是齐国太子的一场y-in谋罢了。
在司空寒攻下丹yá-ng郡之前,丹yá-ng郡便已经出了几个得时疫而死的百姓,军医对此疫症束手无策预料有大患,便规劝齐国太子撤兵回鹿台隔离丹yá-ng郡。谁料齐国太子直接放弃了丹yá-ng郡一城百姓,假意大溃而逃把燕国士兵引进了丹yá-ng郡。
在原世界中这场瘟疫重创燕国,士兵和百姓死伤无数,险些城破,在最危急的时刻君长悦研究出了治疗瘟疫的法子,迅速控制住了病情的蔓延。没死的士兵和百姓经过君长悦的救治都纷纷熬了过来,痊愈后几乎把君长悦奉为神明,推崇备至,为他r.ì后登上王座打下无比牢固的威望。
而此时,瘟疫正在丹yá-ng郡悄悄蔓延,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军医还尚且无从查觉,只以为是士兵不畏炎热,很快瘟疫就会在士兵们的来来往往间蔓延进西北凯旋城,几乎屠杀了半座城池。
聂嘉说什么时谌自然都是信的,也从不多问,听他这样叹息一声便蹙起长眉道:“丹yá-ng郡被攻下后,宋玉威在那边驻军不少。”
“该杀的都得杀了,否则会死更多的人。”聂嘉说。
他和时谌商量了一路,在军队眼前共乘一匹马,晚上甚至还同在一辆马车中休息,不知是谁传起来大王雌伏玄甲统领身下才得以保障王位,此等不堪入目的流言蜚语很快就在士兵中流传开来。西北军本就对大王仇恨不满已久,再听到这种话后,这仇恨里便多出了一丝轻蔑。
远在丹yá-ng郡的情况聂嘉心里都门清,更何况眼皮子底下,但他非但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反而更加正大光明的和时谌耳鬓厮磨起来。一众西北军心中唾弃不止,却无人敢言明。
真正心中轻蔑的那个人是聂嘉。
没过几天,在临近凯旋城的晚上大军扎营休息,当天晚上南夷铁骑和西北军不知怎么起了冲突,把守营的几十个西北军给痛殴了一顿,没缺胳膊没断腿,就是鼻青脸肿下巴还脱臼了,张着嘴直流口水痛得嗷嗷嚎叫。也没人会按,随行的军医又只有君长悦,只能委屈静王殿下顶着大太yá-ng,一个个的帮助西北军诊看,一天下来险些累病。
而打人的铁骑们只是被“严厉”的训斥了一顿,就完了。
那之后至少在这一万西北军中,有关大王的流言蜚语彻底沉寂了下去再无人敢提。
时谌摁着刀守在熟睡的聂嘉身边,心里的戾气这才消散不少。
到了凯旋城,西北王姬正雨率军迎驾。凯旋城的一众将领跪在姬正雨身后,看着遥遥策马而来的少年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感到一丝震颤,风沙中的黑衣少年眸光如刀,墨发在风中翻飞,飘逸得像一个江湖中的君子刀客,可那气势中的威严又确实是帝王无疑。
燕国国主君长生暴虐无道,双腿残疾,身体孱弱无力,何来面前这气势如虹的超然神风?
“姬正雨何在!”年轻的帝王一勒缰绳,战马嘶咴一声停在一众跪地接驾的将领面前。
“臣姬正雨,拜见大王!”西北王赶紧应声,“臣已为大王备好膳食热水,请大王屈尊寒舍稍作歇息以解长途跋涉的劳顿。”
战马的马蹄不停在一众人面前踏来踱去,聂嘉脸上是一种勃发的愠怒,翻身下马,怒问:“丹yá-ng郡此时病疫情况如何?可做了什么法子控制?”
姬正雨一噎,一句话都答不上来,他甚至不知道丹yá-ng郡传了什么病疫。
“回大王,丹yá-ng郡水源不足导致士兵和百姓不耐炎热,已是病倒了不少,这几r.ì一直在从凯旋城往丹yá-ng郡运送清水但也未见明显起色。”姬正雨语塞没说话,回话的是个督军,顿了一顿又问:“不知静王殿下可有随大王前来?”
聂嘉看也没看他,直接一马鞭抽在了姬正雨的脸上,斥道:“你这西北王是干什么吃的,这等大事竟一无所知!”
这一鞭子直接把姬正雨的脸给抽花了,随后火辣的痛觉让姬正雨痛呼,也让西北一众将领先是惊诧随后愠恼。小国君连凯旋城都没进,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抽了西北王一鞭子,他是来挑衅的吗!
西北无国君,只有司空寒,当下早就不把小国君放在眼里的将领们在这一鞭后,甚至有人暗暗摸了摸腰间的佩刀。
然而不等有人做什么,林立在小国君身后的玄甲二十一猛地抽刀,血腥之气瞬间弥漫整个凯旋城,让摸刀的几个人心惊r_ou_跳。
还远在后面的司空寒和君长悦根本听不见前面的对话,只看到小国君抽了姬正雨一鞭子,随后玄甲二十一就拔刀了,冲突一触即发!
云麾将军吓了个惨,赶紧策马上前。
司空寒心中冷笑不止,到了西北还以为是在王宫?如此嚣张无度,他怕是真的没想过要回涿鹿了吧。
“凯旋城可有人同丹yá-ng郡一样发热生病?”聂嘉用马鞭抽了抽自己的手心,目光威逼向刚才回话的督军。
“回大王,有几个近r.ì往返丹yá-ng郡送水的士兵的确已经病了。”督军顶着玄甲们连成一片的刀锋寒光,冷汗涔涔地说。
聂嘉一皱眉,一点都不耽误立刻下令道:“封锁丹yá-ng郡,所有出现此症状的人就地格杀,无论身份年龄,包括凯旋城的人,尸体堆于城外焚烧,立刻执行,不得有误!”
话音一落,刚刚赶上来的云麾将军就懵了,跪在地上接驾的一众将领也懵了,随后眼里便是滔天火光!
可有玄甲的刀锋压制,一时所有人都愤慨不止却实在不敢在残暴的小国君面前说什么,他们可没有忘记的,战神司空寒就是被这群人中的某一个拧断了四肢送上断头台!
又恨,又忌惮。
“还不快按大王的吩咐去做事!”此时云麾将军上前喝令一声。
姬正雨这个西北王就是个吉祥物,空有个名头,藩王权力早就被司空寒架空了,司空寒和先锋大将祁丰一死,在西北最有话语权的就是云麾将军了,仅次于他的便是左先锋杜宇贤。
此时云麾将军一喝令,众将领再愤慨也不得不从命,纷纷起身回城命令下属清点凯旋城中生病的士兵。
两军进城,大王亲临凯旋城,西北的军雀跃静王殿下回城,传遍全军左先锋回来了,并没有人把大王亲临凯旋城这件事当做什么值得说的事情。很快,城中生病士兵被带走的消息,丹yá-ng郡也被封锁的消息飞一般在西北军中弥漫开。
听说大王要杀了城中生病的士兵?
大王是谁?凭什么来西北杀人!
一时间群情激奋,军士不满。
但此时聂嘉已经和时谌策马赶往丹yá-ng郡了,他要看看兵力损伤到了什么程度。
凯旋城中所有生病的士兵在云麾将军的监督下很快就集中到了一起,但将领们并没有听大王命令对染上瘟疫的士兵就地格杀,而是请来了静王殿下。
君长悦皱着眉探过三个人的脉,便脸色苍白地退出了的集中营对云麾将军命令道:“是瘟疫!不能让这些人留在城内,王兄不是命你们就地格杀?还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