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出书版)BY 爆琦【完结】(61)

2019-04-04  作者|标签:

名家众人跟随名忧尘多年,见状瞧出不妥,他们心中皆觉一惊,跟着大寒,忍不住同时脱口问道:「难道南宫将军并非相国所召?」

此话落下的同时,南宫睿所领的大军齐声高喊勤王保驾的响亮口号,全速来到栾天策身后,与骆斐勋带来的人马对名家军形成包围之势,其声势无比浩大壮观,让原本蠢蠢欲动的名家众将都变了脸色。

「南宫将军怎会突然变心?他受相国提携之恩,理应不会背叛相国大人啊?」

「皇帝竟然有办法让南宫将军倒戈相向?」

「但皇帝看似暴躁易怒,怎么有如此深的城府?」

名忧尘听着众将终于变得仓皇的对话,感到扶住他的人臂膊颤抖得厉害,他轻轻推却那人的扶持,手撑在马车车辕,抬头向栾天策望去。

他二人四目相对,皆知各自心中此时所想。

名忧尘收到皇帝危在旦夕的军报必定是捏造的,报信的校将神情不似作伪,这显然也是栾天策有意安排,让对方认为皇帝的处境非常危险。

至于名忧尘后面接到的证实密报,必定是他安排的密探被皇帝的人找出,因此被迫向京都假传紧急军情,胡夷和隋晏其实没有逼驾。

皇帝确定名忧尘会不顾一切的赶来救他,不仅是因为他们之间似真似假的暧昧情缘,还有栾天策拿准了名忧尘不会让他这个挂名的天子死去,以免皇室大乱又要花费心思安抚镇压;就像皇帝在没有清除名家后患之时也不愿名忧尘死掉一样。

他知道他会来,他知道他会因急速进军耗损病体,他也知道他会像此刻这样难以说出辩解的话,给三军将士一种有愧于心、百口莫辩的感觉。

名忧尘静静凝视栾天策,唇角慢慢散开一抹淡得不易察觉的微弱笑容,因为他在刚才和皇帝的对视之时已经无声达成了协议。如果他此刻不作顽抗,免去这场注定失败的血战,那么栾天策就不会像对待赵王那样诛杀名家全族。

默默点了点头,名忧尘示意身后众将下马;栾天策果然挥手阻止三军气势如虹的呼喊万岁之声。

「朕适才听名家众将之言,尔等极有可能受人愚弄,看在相国多年辅政与救驾情切的分上,如今又逢安宁公主大喜之日,朕不愿让胡夷与隋晏国看我天都三军将士兄弟相残,因而特赦尔等目无君上的死罪。」

此话一出,三军之中又爆发一阵大吼,众兵齐赞圣上英明仁慈。

「免去名忧尘相国一职,将他与名家众将暂且押下,其麾下所有兵力由南宫睿与骆斐勋二位将军重新分配。其馀从京都附近调来的人马立即回到原领地,静候朕随后的命令。」

栾天策脸上并无得色,他从容点头再止住南方与边关大军的欢呼,话锋轻转又安抚了名家将领带的兵卒与其他各地的士兵;无非是些日后要重用他们的话语,轻轻松松将这些兵卒心中的疑虑打消。

兵士们迟疑着听从南宫睿与骆斐勋旗下大将的号令,慢慢分流走入新的将领帐下,不忘时时回头望向似乎变成了一尊雕像,对他们的举动全无反应、神色中更无惧意的名忧尘,心中皆感惭愧不安。

栾天策没有再说话,他目前要做的是将栾苓萱郑重交到胡夷大领主手中,叮咛对方好好对待最疼的皇妹。

隋晏边境发生的兵变震惊整个天都,朝廷大臣乃至民间百姓都对一夕之间变了天色感到无比愕然。人人说起那场变故都眉飞色舞、口沫四溅,继而对那位原本对天都来说可有可无的年轻皇帝深感敬服。

过了一月有馀,皇帝夺回实权的这场兵变仍然是天都人茶馀饭后最喜谈论的话题,在朝堂上的群臣更是心有馀悸。

文武百官见到栾天策都大起敬意与惧意,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怠慢。如今只要皇帝脸色稍变或说话严厉些,群臣便跪地不起以恐触怒圣驾,这才让栾天策终于有了为人君者的自觉。

心中对这些变化暗暗感到欢喜的皇帝不敢放松对名家的镇压。

他送走栾苓萱之后火速领着两路大军赶回京城,尽数更换京师重地的守卫还有皇宫内外的羽林军士,将名家手握重兵的大将全部押下天牢,剥夺了他们手中的兵力之后,将这些人软禁在名家,令重兵严加看守。

皇帝令人解散名忧尘私设的议事堂,重新制铜铸钱,更换官吏,去掉名忧尘制订的一些法章,令人上奏名家人违法乱纪的罪证,显是有心纪念夺回王权的功绩,也下定决心狠狠惩治以前那个权倾朝野的望族。

于是名家门生大部分投靠政敌,少部分辞官避世,群臣纷纷上奏名忧尘及其族人的罪行,仅是大罪就有八十馀条。

栾天策此时坐在紫霄宫内看着手中的一本摺子,目光再瞟向旁边的一堆奏章,脸上浮上浓浓的讥笑。

这些控诉名忧尘多年来不守为臣之道,把持朝政,轻慢帝君与太后,任意欺辱宗室诸王,无视朝廷纲纪的大罪,甚至还有一些控诉名忧尘咆哮朝堂,贪赃枉法,纵容族人强占百姓田地、欺男霸女等无稽捏造的罪名,以及恳请天子重罚的奏章,以往怎么可能义愤填膺地公然送到他的面前?

蓦然想到昭华太后,栾天策恍惚觉得他的母后如今挺直了腰,大有扬眉吐气之嫌,神情远非昔日的懦弱与忧郁,口中不断称赞他英明果断,大有太祖与先皇的治世雄风。

太后尚且如此,底下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没有在奏章中明着请求皇帝将名忧尘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已是一个天大的奇迹了。

这样想来,名忧尘的威信在那些势利之徒心中仍然极有影响。

皇帝不置不可否地笑了笑,扔了手中摺子,带上杜成憬直奔掖鸿宫。他的心情非常不错,因为不管名忧尘有多么厉害,如今的胜利者是他无疑。

走进装饰一新的掖鸿宫,栾天策倍感顺眼。

他回到京都之后,令人将这里的所有饰物都换了,帐帷也由明黄淡青变为月红轻灰。之前名忧尘使用的那些只能皇帝才能享用的东西踪影全无,见到掖鸿宫内外象征帝王的明黄色彩改为富贵的大红之色,栾天策的心情更加愉悦。

如今他才是真正的主宰,他掌控了天下和名忧尘,这种体会让皇帝倍感舒爽。

悠然看向身着鲜红王袍、静静坐在书案后面翻着琴谱的名忧尘,栾天策眼中不自觉露出莫名的热忱。

他将名忧尘押回京城之后并没有像对待其他名家族人那样将其治罪,反而仅是免除名忧尘所有官职,搜去并毁掉先皇赐下的密诏,让对方以先王御封的信王尊爵留在宫中,享尽除了自由之外的种种特权。

到了此刻,栾天策不得不佩服名忧尘非比寻常的气度。看到这样平静的男子,若不是皇帝深知他牢牢抓住王权,甚至会产生出一种时光仍然停留在以前的错觉。

「爱卿今日穿的这件衣衫倒也好看……唔,还是红色比较适合你,谁让信王的肤色就像玉石那样洁白剔透,只有用如此亮丽的色彩陪衬,才算是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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