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十五师兄,唯一一个飞升后留下来,心甘情愿作地府阎王的一条老青蛇”,花狐狸喃喃道。
地府烈焰滚滚,万鬼哭嚎,漫天红莲业火中,一条大青蛇腾空而起,双目发赤,通体晶亮,痛苦地在半空中翻了几个滚后,一声嘶鸣,全身无力地向大火中跌落。
一张淡青色的网呼啸而至,在千均一发之刻接住了急速下坠的大青蛇,然后,慢慢地蜷起,落在了一个面容清俊,身材高大挺拔的年轻公子脚下。
一个身着白衣,面如仙子的少年,满脸好奇地凑到大青蛇旁边,围着它转了一圈,抬头看向黑衣公子:“他,就是小十五?”
两人正是大青蛇的师傅邬时和师祖凌君。
邬时蹲下,在大青蛇的嘴里塞上了两粒丹药,又拭了拭他的内丹,蹙眉回答道:“师傅,他就是我的十五弟子,暗夜,不过事情很是奇怪,这次天魔大战,应该牵扯不到他,怎么受得伤比几个师弟还重,这内丹,都碎了”。
网上的大青蛇很是痛苦地弯了好几弯身子,张着大口嘶鸣了好一会,才在邬时的安抚下,慢慢变成一个人形。
青衣公子,大汗淋漓,虚弱地趴在地上,眼都睁不开,只嘴里喃喃地叫着师傅。
看着弟子气若游丝的样子,邬时伸出双手,用力地按在了他的左胸上,随着暗夜的脸色变得正常,邬时的头上却热汽腾腾,大汗淋漓,而所有的汗珠,都迅速地流到暗夜的胸前,瞬间被吸收不见。
看到弟子沉沉地睡了过去,邬时收回手,看了眼远处越烧越旺的红莲业火和慌乱奔跑的鬼卒,他转头对凌君说道:“还要劳烦师傅,帮着照看一下暗夜,弟子得去收拾一下残局”。
“好,徒弟,你快去,注意安全”,凌君上前,握住暗夜冰凉的手。
邬时快步走向渡河,两手展开,随着他头上的热气越来越多,死气沉沉的河水流动得越来越快,片刻之间,便在他身边形成一个越来越大的漩涡。
邬时突然举起双手,已变成淡青色的河水随之升至高空,像一匹无边无际的瀑布,连绵不断地向那片红莲业火压去。
在接连不断的水势强压下,气势汹汹的红莲业火才渐次熄灭,高高悬挂的水流瀑布便哗地落了下来,回归渡河。
凌君看着河中的那个男人,身材挺拔健美,全身衣服s-hi透,露出漂亮的锁骨和胸肌,立在河水中央,如顶天立地的神坻。
这个满脸大汗,遍身s-hi透的男人,在走到自己身边后,缓缓蹲下,眼光灼灼地看过来,轻轻叫了声“师傅”。
凌君从呆怔中回过神来,他冲邬时笑了笑,心下暗自奇怪,自己刚才怎么会盯着弟子,看得那么迷恋呢。
邬时看到师傅看自己的目光从惊艳转而迷茫,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但身旁的鬼哭狼嚎又把那点一闪而过的念头生生赶走,他从暗夜腰间摘下一把大黑锁,迅速站起来,猛地抛向渡河。
万千冤灵呆住,一众鬼差从各个角落跑出来,大声吆喝着,把冤灵们赶走,重新关了起来。
“师傅,师祖”,文昌领着他儿子,急步走了过来。
“来,先把你暗夜师兄弄到你那儿去”,邬时走过来,摸了下小孩子的头,沉声说道。
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在前边领路,在一座篱笆小院门前停下,邬时看到院子正中栽着一棵小桃树,回头看了文昌一眼。
“师傅,她不愿去投胎,小思昌投不了胎,又想娘,弟子无法,只好把桃核种在这里,能不能再醒来,看天意吧”,文昌看出了师傅的疑虑,哭笑着解释道。
邬时看了小男孩一眼,点了点头,背着暗夜,进了屋子。
几人刚把暗夜放到床上,凌君正要向文昌问清楚状况,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激动的欢呼声。
凌君抬脚就走了出去,刚到院子,便看到一大群女鬼手捧着蓝色彼岸花,叽叽喳喳在排成两列,伸长着脖子向院内看着。
“哎哎,听说了吗,渡河娘子仰慕地元几千年,今日终于要当众表白了,呀,好激动呀”,一个独眼女鬼全身跳着,晃着同伴的胳膊。
渡河娘子
“死独女,你别掐我胳膊呀,哎呀疼死我了,哎,听说了吗,刚才地元在渡河施法的时候,直接晕了过去,天呢,刚才我瞅了一眼,小脸到现在还煞白煞白的,她的丫头正在给擦第十八遍腮红呢”,被掐得直翻白眼的女伴凑过来,语气里有点同情。
“哎,你们谁见过地元呀,长得什么样呀,好看吗?”一个头上c-h-a花的女鬼咕噜着一双风s_ao眼,大声喊道。
“长得什么样咱们可不知道,但他的才华那可是无人不知得,瞧着没,这座地府,就是他设计监造的,也就是因为共事的日子里,渡河娘子才被他的魅力所倾倒”,一个老年女鬼斜了眼她头上的花,又跟了一句:“像地元这种有才有貌有内涵的男人,是不会喜欢风s_ao的女人的,有些人,就算眼珠子滚出来,也没用,呵呵”。
c-h-a花女鬼瞥瞥嘴,扒拉着其他人的肩膀挤了出来,一抬头,便看到一个白衣俊美少年从屋内走了出来,那双灵动漂亮的黑眸往人群里一扫,众女鬼都嘤了一声,脸红了一大片。
“怪不得渡河娘子等他几千年,换作我,死了也愿意”,c-h-a花女鬼眼珠子终于不再咕噜了,直接直了。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凌君看到众女鬼手捧鲜花,个个一脸花痴的样子,心想徒弟的心上人果然还在这里没去投胎,没来自的胸口一阵烦闷,说出的话便冷了几分,眉头也迅速蹙起。
不料嘤嘤声却更大了,这个少年本来就长得唇红齿白,好看得紧,这一清冷一蹙眉,更显得气质脱俗,如仙人下凡。
凌君抬了抬下巴,骄傲地挨个望了一遍,发现这些女鬼无论姿色还是言谈举止,都配不上自己的大徒弟,便背起手,想回屋去找邬时聊聊。
“听说您是地元的师傅,那我也斗胆,称您一声师傅了,师傅在上,请受渡河一拜”,一道清越悦耳的女声响起,凌君回头,发现一个黄衣女子袅袅走了过来,面向自己,跪下行礼。
“我只有地元一个徒弟,不敢当您的师傅,起来吧”,凌君冷冷道,在看到抬起头的女子长得蛾眉淡扫,面如芙蓉时,更是哼了一声,转身便回了屋。
邬时正忙着给暗夜疗伤,满头大汗地刚坐起来,发现师傅瞪着一双乌黑的眸子,背着双手,恼怒地盯着自己,忙替暗夜盖好被子,快步走到凌君面前,低声问:“师傅,怎么了?”
“还是话本子上说的对,能有一窝风流的徒弟,师傅怎么可能是老实人,出去瞧瞧吧,你心上人来了”,凌君看了他半天,才悻悻地说道。
邬时一脸莫名地走了出去,发现了红着脸的渡河娘子和嗷嗷起哄的一群女鬼。
“渡河,你先去屋里,把我师傅请出来”,邬时看到渡河张嘴要说话,连忙制止。
渡河娘子看到邬时对自己如此亲切自然,预备好的一万种开头都瞬间无了用处,她迅速起身,羞答答地跑到屋里。
不一会,凌君便出来,抱着两个膀子,昂着头,很是不屑地看着那群激动的女鬼,站在了弟子一侧。
邬时扬起双手,轻轻摆动,女鬼们怀中的蓝色彼岸花便纷纷飘向半空中,姿态娴雅地形成一个巨大的花束后,便慢慢地飞到了凌君的怀中。
“师傅,喜欢吗?”邬时面向着凌君,眉眼带笑。
“这是你心上人送的花,送给我干嘛?”凌君白了他一眼。
“对,这种彼岸花,就是送给心上人的,师傅,您觉得,好看吗?”邬时语气很快,失去了惯有的沉稳,有点着急。
“嗯,挺好看的,这花师傅就先帮你收着了啊,别先顾着谈情说爱,快先解决正事”凌君抱着花,转身,头也不回地回了屋。
邬时朝一群瞎激动的女鬼挥了挥手,让她们各回各家,自己也迅速回了屋。
屋里一片静谧,辈分最大的小师祖沉着个脸不说话,混熟了的文昌忙着照料暗夜,而渡河娘子,自己觉得是新媳妇初次进婆家门,端得很厉害,站在那里脸都快笑僵了。
“渡河,快坐下,你也算地府的老人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邬时进来,立马按师傅的指示,重心转到了当前的解决正事上。
但渡河显然跟他还没跳到同一段脉波上,她幽怨地抬头看了邬时一眼,轻轻说道:“若不是几千年都找不到你,渡河怎么会如此老呢?”
邬时看着她,很认真地解释道:“我没说你长得老,是说年龄老”。
渡河两眼瞬间泪汪汪道:“人家认识你的时候,才只是个几百岁的小姑娘,现在,倒成了个年龄老的了,你嫌我了,是不是?”
邬时疑惑地看着她,又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话,觉得没什么大毛病,便又认真地解释道:“渡河,几千年来,你镇守地府,得一方安宁,确实是资格最老的功臣,你别哭了,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好吗?”
渡河怔怔地瞧着邬时,想起千年前共处时的点点滴滴,自己爱的,不就是此人这种认真端正的调调吗,若一见面便甜言蜜语的,值得自己惦记千年吗,便安下心头的那点心思,神态慢慢自然起来。
“这个,虽然事情就发生在我渡河上,但很是突然,我感觉到事情异常,出来察看的时候,暗夜君已经与一个人打得天翻地覆了,没几个回合,便燃起了通天的红莲业火,若不是你来得及时,暗夜君恐怕便殒落在这大火里了”,渡河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境,却发现没任何有用的线索。
“跟他打抖那人,是谁?现在何处?”邬时紧抓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