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邬时起身行礼向自己告辞要走,白玉小和尚又看了眼他肩膀上的小黑凤,很严肃地说道:“黄玉谷谷主脾气很是怪异,他从不许其他的飞禽进入谷中,这只小黑鸟,还是留在这里吧”。
小黑凤难得地听话,它忽地从师傅肩头飞下来,停在大佛的肩膀上,并向师傅师祖摆了摆翅膀,像个听话的小孩子。
“两位施主,这边请”,白玉伸手,方向却是内院深处,看到两人疑惑的目光,便笑着解释道:“黄玉谷谷口设了灵阵,寻常人是进不去的,这条路是黄谷主来敝庙的小道,两位直接过去便是”,说完便率先向里走去。
内院的东墙,有一株绿油油的藤萝,几乎爬满了整座墙壁,白玉走近,抬起一个小枝,一小扇篱笆门便出现在面前。
白玉站在门前,恭敬地双手合十,让邬时和凌君过去。
“咦,小师傅不和我们一起去?”凌君走过来,经过白玉身边的时候问道。
“贫僧还要照顾两位带来的那只小黑鸟,就不去了,两位请便。”白玉说完,便顺着来路回去了。
邬时推开小门,却见一道金光迎面打来,忙拉着凌君,闪在一边,一大会没动静,便又站向门口,却见一面金色影壁肖前而立,挡住去路。
“师傅,这个门处处透着古怪,我们从地下循过去”,邬时见到突然现出的影壁,知道这个黄玉谷谷主不是很欢迎自己,便想悄悄地闯入谷中,查个明白。
凌君搂过来,师徒二人催动咒语,当再次探出头来,却发现直接到了人家的卧房。
这是一间非常特别的房间,四面都是明晃晃的铜镜,一红衣女子坐在一梳妆台前,正在朝一金衣男子大吼大叫,而金衣男子也是满面怒容,在说了声有病后,转过身来。
邬时在看到他的脸时,怔住了,他下意识地看向凌君。
凌君脸上一片迷茫,也正好转过头来看他。
男人走到两人面前停下来,目光复杂地看着凌君,在看到两人紧紧相牵的手时,脸色沉了沉。
“哟,正主来了,我是不是该退位让贤了?”红衣女子坐起来,满脸讥笑地走过来。
“请问阁下,白观师傅可在贵谷中?”邬时皱眉,他待人平和,但对这个女人,他有种天生的厌烦。
“呵,那个死和尚,长了一幅勾人的样子,竟然有这么多人,为他心甘情愿地前来赴死啊”红衣女人挑起细细的眉毛,这显得她的脸看起来更加刻薄。
红莲业火
“两位,请随我来”金衣男人走过来,看了眼凌君,走了出去。
凌君转向邬时,看到他向自己点头,这才攒住他的手,跟着那个男人,走了出去。
黄玉谷与其说是谷,还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天然黄金宫殿,这里,除了随处可见的五彩梧桐树,剩下的,便是黄金打造的亭台楼阁,华丽金贵却冷清地很,走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他是谁?”,前面一直闷闷走路的男人突然出声,吓了正在好奇打量着一切的凌君一跳,他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谁是他?”
金衣男子停住脚步,满脸不解地看着凌君,像是要从他那张脸上看出花来。
“我是他的弟子邬时”,邬时出声,打断了男人的沉默。
“当真是世事变幻无常啊,当初是两小无猜,现在却已是为人师,为人夫了”,男子哭笑一下,又看了眼凌君,问道:“清儿,难道,你真认不出我了吗,你不是飞升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凌君凑过来,使劲瞧了瞧,才猛地一拍头,恍然大悟道:“哎呀,我就说一见你就觉得眼熟,记起来了,你曾经出现在我的梦里,不过当时只是两道影子,临走前你一回头,我才大约看清你的面貌,那时你还是个少年,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老,是被那个红衣女人榨干了吧?”
“清儿,你”,金衣男子面色红了红,看了凌君好一会,在那张天真的脸上没看出什么幸灾乐祸的表情,便又问道:“你怎会变得如此?”
“我说得没错呀,这是徒弟告诉我的,他的话,肯定是真地,以后你要注意,看起来你也是我的一个熟人了,好心提醒你啊,别到时被榨成肉干,可就惨了”,凌君背着手,侃侃而谈。
金衣男子瞥了邬时一眼,哼了一声,又大步向前走去。
眼前楼台亭阁全部消失,只余一片莽莽苍苍的梧桐树林,高大粗壮的树木直耸云天,遮天敝日。
但却死一般沉静,连只鸟儿都没有。
“邬时呀 ,这里没有咱们青灵山热闹,像座活死人墓”,凌君缩了缩肩膀,对这个越往里走越y-in冷的地方,做出满是主观意见的评价。
“当年青灵山上不也是空空荡荡,除了一块黑色的丑石头,就我俩,你也活得每天姿意潇洒,怎么,修为没了,眼光,也没了吗?”金衣男子回头,手指一弹,一件黄色的羽绒披风便飞过来,披在了凌君身上,看起来很是暖和。
“徒弟,你冷不冷,来,师傅抱着你”,凌君看到邬时一直盯着自己的这件披风看,脸色有点发青,以为他也冷,怕他面子薄,不好意思说,便热情地出声邀约。
这次,徒弟倒没很羞涩,大概确实是太冷了,他走过来,钻进了这件宽大的披风里,紧紧地搂住了自己的腰。
“清儿,你是从哪里收的徒弟?”,金衣男人回头,看到紧紧相拥的师徒俩,眉头紧皱,满眼挑剔地看向邬时。
“你应该也认识的,他就是那块黑石头呀,你走之后才化成人形,拜我为师的”,凌君笑嘻嘻地回道。
金衣男人的目光便移开了,一幅没把一块石头放在眼里的意思。
走了好久,才出了林子,前面是一座峭立的山壁,一扇金碧辉煌的大门很是突兀地镶嵌在峭壁上。
金衣男人走上前,把手放在两个圆盘上,稍瞬,大金门便缓缓打开,他回头,伸手,邀请凌君先行。
师徒俩拉着手走进了大门,在看到里面的景色时,很是吃惊,这座富丽堂皇的黄玉谷,竟然还有如此寒酸的地方。
这是一个天然的石洞,洞顶石r-u倒立,洞内杂Cao丛生,一条小溪居中直流而下,清澈见底,连只鱼儿也没有。
“白观师傅在这里?”,邬时看了看四周,发现旁边一个小洞x_u_e内发出淡黄色的光,抬脚便向那走去。
金衣男人没回话,但紧紧跟了上来。
一个白衣僧人闭目坐着,周围是盛开的莲花,而他屁股下,竟是一张莲叶。
邬时双手合十向僧人行礼,僧人没睁眼,却也微笑着还礼。
“敢问白观师傅,可否将在地府中发生的情况,告诉我们”,邬时沉声问道。
白观睁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三人,又重新闭上眼睛,轻声回道:“这事,贫僧也是糊涂得紧,要问,不是应该找黄玉谷主的夫人吗?”
“夫人,哈哈,很快便不是了,你们两个小白脸商量一下,看看谁当大,谁当小?”一道尖锐的声音从洞外响起,红衣女人瞬间便到了眼前,她满脸恶意来回在白观和凌君身上徘徊,最后,又把眼睛恶狠狠地盯到了金衣男人身上。
“闹够了没有,我只是去找白观喝个茶,论个经,你想哪去了,白观师傅是正经人,快撤了你的法力,让他回乌啼观。”,金衣男人不耐烦地蹙眉,低声喝道。
“哈,正经人,这个妖僧,你可知道,除了你,他还有个老相好的,就在地府,每天都会来庙中为他送花,哼,三心二意的贱货,你就像身边的莲花,瓣是白的,其实花芯呢,五彩缤纷地紧呢,哈哈哈”,红衣女人指着僧人,嘴下很是粗俗 。
白衣僧人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动。
“你这女人,好生可恶,难不成这黄玉谷,连只虫子也不能有是吧,我看以后也别叫什么黄玉谷了,直接叫黄醋谷算了”,凌君有点看不下去了,直接跳出来,为僧人出头。
红衣女人却突然发难,她迅速变成一只红色的凤凰,吐出一大口红莲业火,把凌君包围地严严实实,而凌君身上的羽绒披风,遇火即燃,瞬间,刚才还伶牙俐齿的灵石派掌门人凌君,便成了一个火人。
邬时大吼一声师傅,扬手,把洞中的水悉数卷起,泼向凌君,看到刚起的火势眼瞅着被浇灭,刚要冲过去,却突然觉得有股沉重的力量压下来,脚下被突然冒出的万条树根缠住,再也迈不动半步。
红凤凰连喷几口大火,凌君转瞬消失在火海中。
金衣男人化作一只金凤凰,冲了进去。
红凤凰凄厉地叫了几声,停止喷火,重新化作人形,像一个女鬼,满脸恶毒地盯着大火,疯了似地喊道:“你宁愿和他一起死,哈哈,你宁愿和他一起死,这些年,我得到了你的人,没得到你的心,我恨你,我恨你们”。
女人瘫倒在地,又化作了一只红凤凰,羽毛凌乱,奄奄一息。
红莲业火也随着女人的衰弱而渐渐熄灭,火堆中没有那只金凤凰,只有一具被烧焦的少年。
“师傅”,邬时仰天长吼,他狠狠地瞪着从暗处走来的黑衣男人,目眦尽裂。
“没办法,她是我的徒弟,三界之间,也许只有我铁木,能困住你吧,老朋友?”一身黑衣的铁木真君走过来,一挥手,邬时身上缠得紧紧的树根便消散一空,他踉跄着跑向那具烧焦的尸体,抱起来,嚎啕大哭。
铁木走到红凤凰身边,把她抱起来,又看了眼悲痛欲绝的邬时,用同情的语气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他们两个前世的有情人能死在一起,也是幸福,不像我这拧徒弟,争了抢了一辈子,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节哀顺便吧”,说完,抬脚便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