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还躺在车里和一条死鱼没有区别的何宛洛一下车突然换了个人似的,立刻神采奕奕。如果不是拾梦见过他刚才在车里要死不活的样子,都差点要被他这一副j.īng_英骨干的模样给骗了。
“陈总。”何宛洛提前到了定好的酒店,站在酒店门口候着,老远一看到陈随意那辆凯迪拉克刚停稳就赶紧迎上去。
在拾梦的印象里,这种小老板都是肥头大耳满脸油腻的中年老男人,却意外的发现陈随意身材管理有方,虽然年逾四十,看上去却是身强体健,容光焕发的。
“这就是何导吧?年轻有为。”
“陈总客气,您叫我小何就行了,”何宛洛脸上扯出一个特别真诚的笑容,像是追星的小女生看见了偶像一样,“我看过您的专访,新城电视台的那一场。陈哥您真人可比电视上更有j.īng_神——我年纪比您小,不介意我叫您陈哥吧?”
“当然、当然。”
陈随意被哄得合不拢嘴,还没喝上酒呢,就开始和何宛洛称兄道弟。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拾梦在心里嗤了一声,这听起来明显的溜须拍马配上何宛洛真诚的大眼睛,竟然像是发自肺腑的赞美,虽然对人类这一套不屑,但拾梦还是有些佩服何宛洛,这个家伙一下午没有停半刻,硬是把陈随意从发家以来的所有纸质资料和视频专访都看了一遍。
双方站在门口一通寒暄以后,拾梦才发现陈随意身边跟了一个人,西装革履,看不出年纪,眉目间透露出y-in森森的气息。
“陈总,这位是?”
这个人悄无声息的,好像刻意把自己的气息敛了起来,不让人发现。总之给拾梦的印象不好,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哦,忘了介绍了,这是我助理小徐,大名徐盈之。”
何宛洛跟徐盈之打了个招呼,笑盈盈地把陈随意两人让进包厢自己才入座。
在酒桌上谈生意向来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一顿大酒喝下来见谁都是哥俩好。推杯换盏间,陈随意和何宛洛已经宛如忘年之j_iao。拾梦借口酒j.īng_过敏,滴酒不沾坐在旁边冷眼看着,她发现和她一样的还有跟着陈随意来的徐盈之,他似乎对酒桌上两人谈的内容并不感兴趣,只是坐在位置上,时而看看何宛洛,时而皱眉沉思。
酒过三巡,相比于喝得面红耳赤的陈随意,何宛洛看起来似乎一点事没有,神色自若地给拾梦抛了个眼神,暗示成了。拾梦会意,赶紧拿出合同递给陈随意,果然他连看也没看就大笔一挥签下大名。何宛洛赶紧收起合同,在桌子底下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又陪着陈随意喝了几杯,桌上的酒几乎都见底了,才准备散了。
何宛洛和拾梦把陈随意二人送到门口,陈随意似乎是真的喝高了,一直拉着何宛洛一口一个兄弟叫个不停,邀请何宛洛有空去他们公司参观,何宛洛也不急不燥,一一应下,又站在酒店门口聊了好久,才把陈随意送走。
何宛洛就一直站着不动,直到陈随意的车远去,消失在夜色里。
“人都走了,还站着干嘛?”
拾梦见何宛洛一动不动,上前拍了拍他肩膀。不拍还好,这一拍,何宛洛好像失去了支柱,应声倒地。
“喂……阿洛?”
拾梦推了推他,一动不动。原来刚刚看起来的清醒全都是在硬撑,虽然之前就听说这个人是出名的工作狂,但是这么虐待自己迟早会吃不消的。
如果……拾梦突然想,如果他不在了,景泠会爱上自己吗?
这个念头短暂地闪过,却像一颗种子一样在心里生了根,如果今晚神不知鬼不觉得让何宛洛消失,没有人会知道是她做的,那么也许景泠会转头看到自己。
“阿洛……”
景泠不知从哪里出来,拾梦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景泠已经扶起躺在地上的何宛洛。
“景泠,你怎么在这?”
“不要再来窥视我的梦境,也不要对他动什么心思,”景泠的眼眸比这三冬的冰雪还冷,“否则,生生世世我都不会放过你。”
拾梦心里一惊,景泠似乎能看穿她刚刚那一瞬间冒出的龌龊心思。虽然她是妖类,但一直都是善良的妖,只靠吃人的噩梦提升修为,从来没有动过害人的心思,她鄙视现在这样的自己。
但是对于景泠这样毫不客气的警告,她又气急。印象里的景泠虽然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从他看到何宛洛的那一瞬间起,眼里就再也没有别人了,拾梦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像地狱深渊里开出的馥郁芬芳的花朵,危险却诱人,不断蛊惑着她堕入她所鄙视的黑暗中。
景泠能感应得到何宛洛的气息,从何宛洛搬走的那一刻起,他就按捺不住自己的思念,一直这么远远地跟着何宛洛。他以为过去的几千年自己都能熬过来,未来的r.ì子最坏也不过就是回到从前,但他小看了得而复失的痛苦。
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他不是人类,却在这短短的几天把七苦体会了个遍。
靠在他怀里的人动了一下,咂咂嘴,吐出一口酒气。景泠皱眉,这么冷的天气,他怕何宛洛这么睡着会感冒,就近在边上的酒店开了一间房。